她眼珠一转,勾起一个笑,忽然去敲沈殷的房门,等到少年打开门茫然望过来,热情似火道:“殷殷啊,我爸送了一罐汤过来,可好喝了。你赶紧出来尝尝,这是特地给你煲的。” 她催促沈殷过来喝汤,殷勤地跑到厨房拿了一个碗,惹得林嫣侧目:“我的碗呢?” “自己没手啊?”季澄月头也不抬,兀自为沈殷服务。 林嫣无语,绕过呆立在边儿上的沈殷,悻悻地进了厨房。 待她出来,就听见季澄月笑眯眯望着沈殷,问他汤的味道如何,后者傻乎乎点头,唇瓣被热汤浸润,看上去红艳艳的。 傻子一个。 林嫣嗤笑,挤开少年,微仰起下巴看着他,宣示对食物的所有权:“这是季叔叔给我的。” “你别听她乱嚷嚷,我爸早就知道林嫣的德性,才不会管她受不受伤呢,就这点儿淤青,一周就能好。我爸是见你住在林家,孤零零一个,怕你被欺负,特意照顾你。” 季澄月今天铁了心要跟林嫣唱反调,又给沈殷倒了一碗,“好喝吧?下次到我家,我爸再给你做好吃的,咱们不带林嫣。” 诶你这人? 林嫣没想到,来了一个沈殷,自己在损友心中的地位就排到了后面,不可置信地瞪着二人。 沈殷笑得很开心。他知道这俩只是在开玩笑,他也很喜欢这样轻松的氛围。 沈殷瞥了一眼林嫣放在桌上的碗,往她的方向靠近。 罐子有点重,他取了一个大勺子,慢慢将林嫣的碗盛满,然后推到她面前。 这回轮到季澄月睁大了眼。 林嫣抬眼,觉得少年脸上的笑有点让人不自在,对方的行为,似乎衬托了自己的幼稚。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得意看向损友:“哎呀,怎么办呢?好像人家不领你的情,认为我说的才是真的。” 季澄月挠挠头,叹口气:“大意了。我竟然忘记咱们殷殷是个特别乖的孩子,怎么会跟大魔王抢东西呢。” 林嫣又被她逗得跳起来:“你说谁是大魔王?!” 又过了几天,天气终于真正凉快了。风从热气腾腾变得清凉,晚间穿过教室,昏昏欲睡的大脑也能清醒三分。 “放学了放学了!” 学生们从教室涌出,黑压压一片。特别是住校生,急着去打水,那速度,飞快得宛如要在运动赛场上夺冠。 林嫣站在走廊上就被狠狠撞了一下。对方不在意地扭过头,看到少女冷得要结冰的脸,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林嫣黑着脸看着那人离开,一句话也没说,烦躁地贴着墙。隔壁教室依旧安静,和外头闹哄哄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季澄月走到四班窗户边伸长脖子瞧,被讲课的老师发现了。她赶紧退到林嫣身边,拍拍胸口:“竟然是左阎王,那眼神差点没把我吓死。” 左阎王是四班的物理老师,性格严肃,对学生也严格。听说最近她和夫郎吵架,对方带孩子去了姐姐家,因此心情不好,天天拖堂。 “这不得拖个十几二十分钟?半小时也有可能。”季澄月踢了一脚林嫣,“咱们还等不等小可爱?” 林嫣转身就走:“谁要等他?他又不是不认路,又不是没长脚。”离家就六七分钟的距离,还怕小哑巴丢了不成? 林嫣和季澄月先行一步。目送朋友上楼后,林嫣掏出钥匙打开门,整个客厅黑漆漆一片。 茶几上的香薰散发着淡雅的花香,楼下广场的灯光从未紧闭的窗户钻进来,使得窗边成了最明亮的一小块儿地方。 林嫣换上拖鞋去洗澡,花了半小时。她使劲儿擦着头发,又用吹风机吹干,一头黑发蓬松起来,披散在肩上,让少女锐利的形象变得温柔几分。 她坐在床头翻看漫画,只觉得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画飘了起来。 林嫣丢了漫画去客厅倒水,温热的液体咕咚咕咚进了喉咙,让她舒展了眉眼。 “叮咚。”电梯开门的声音响了,林嫣面不改色望向防盗门,果然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沈殷抱着一堆书走进来,看到林嫣,惊讶她还在客厅。 林嫣只是出来喝水而已,并不是特意等他。她眉头紧皱,说话很不客气:“几步路的距离,也走得这么慢。你们老师是怎么搞的,拖堂也有个限度吧?” 还有,她看了一眼少年怀中的书本:“你自己看看时间,几点了,你还打算学习?呵呵,明天要是起不来,别指望我会等你。” 她怒气冲冲放下水杯进了卧室。 沈殷眨眨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 他照例喝了一杯牛奶,洗漱完毕后坐到书桌前,翻开一页练习册,想起林嫣的话,咬了咬唇,又犹豫地关上。 拉开窗帘看外面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沉沉的。低头看时间,手腕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十一点多了。 沈殷也不想影响自己的睡眠质量,终究是放弃了继续做题的想法,爬上床铺,盖好被子,睡了过去。
第7章 林墨的电话是在他离开后,第十三天的清晨打来的。 每次出差,林墨都不怎么会联系女儿,只在最后要回家时跟她说一声。 虽然林嫣有手机,但林墨总是喜欢拨打家里的号码,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有人在等他回来,又或者掐准了林嫣出门上学的时间。 铃声断掉,有人接起了电话。 天只隐隐有一丝亮光,此时正好六点半。少女刚起床,睡眼蒙眬,声音也沙哑:“喂?” “我周五回来,需要给你们带点儿什么吗?”林墨站在酒店透明落地窗前,注视着外头草坪上那一家人,问道。 “不需要。”林嫣回答得斩钉截铁。 林墨早知道女儿会这么说,很快又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闯祸吧?” 林嫣丝毫没有停顿:“没。” 在她心里,只要事情解决了,没有告到学校老师那儿,家长不知道,那就不算闯祸。 “……” 父女二人隔着电话线,互相沉默了十秒钟。 林嫣想挂电话,听见她爸说:“让殷殷过来一下。” 殷殷,殷殷。 林嫣撇撇嘴,她爸好像真把这个员工的遗孤当儿子养了。 她懒洋洋走到卫生间外,对家里多了一个人的生活已经逐渐习惯,敲敲门,让沈殷出来。 沈殷正在刷牙,听罢赶紧放下牙刷,飞快擦掉嘴边的白沫,奔出来举起话筒,在边儿上敲击两下。 也不知道林墨嘱咐了他什么,一个劲点头,很久都没挂断,脸上还浮现笑容,比起林嫣,这俩关系倒是更亲热。 月底要进行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林嫣虽然不太上心,但季澄月开始提前去学校,作为死党,林嫣只好陪着。 她换上校服,四处看了看,茶几旁的纸箱里还有一盒牛奶,弯腰拿起,又翻出一个小面包,便准备出门了。 经过玄关旁的少年,对方刚挂掉电话,看到林嫣,朝她挥挥手。 拜拜。 林嫣没有出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 直到少年耳根泛起粉意,她才慢吞吞道:“你今天的白胡子装扮比昨天有趣多了。”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沈殷还在思考林嫣的那句话,摸了摸自己的脸,嘴唇擦过手背时蹭到一抹白,想起之前还在刷牙…… 这下不光是耳朵,脸颊也红了。 …… 盛川一中作为市内升学率最高的中学,每一次月考都十分重视。 虽然师资力量强,但也有学渣,一般都是有钱人花钱“塞”进来的,例如林嫣。 对于这类学渣,尤其是不听话的刺头儿,各科老师并不会有什么期待,比较年轻的新老师兴许还会鼓励一下,老教师们则宁愿多关注班里的尖子生。 林嫣的班主任老王,是老教师中比较咸鱼的那个。 她今年四十,外表平凡,性格温和。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喝着瓷缸里的金银花茶,坐在办公室,听隔壁的语文教师夸那个新来的转学生。 “沈殷同学刚来的时候,我还担心呢!这种家庭情况,又是不能说话的,到了一个新环境,肯定不适应。我本来以为要花不少精力在他身上,没想到这孩子乖得很,上课特别专心,背挺得直直的……诶,你们知道小学那些孩子上课的模样吗,就是那种。那双眼睛望着我,我都想给他发朵大红花。” “作业也做得认真,字也秀气。连其他科的老师都很喜欢他。据说转学前的成绩就不错,我看这次月考,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四班的语文老师是个刚毕业没两年的青年,对这个行业有些无限的热情,沈殷这样乖巧的孩子,总能让他偏爱几分。 他说着说着,眼神飘到门口那张桌前的老王身上,忽然又想起一事:“王老师,沈殷现在是寄居在他父母的领导家吧?我记得那家的女儿就在你们班。” 老王放下瓷缸,嗯了一声:“你是说林嫣?” 隔壁语文老师皱着眉,支支吾吾:“那孩子我也听说过,貌似从高一开始就挺不服管,成绩一塌糊涂……我是很敬佩她爸爸啦,把沈同学接回家照顾,是个很善良的人。” 他佩服是真的,担忧也是真的:“单亲家庭,又时常出差,对孩子教养这方面容易疏忽,也不是他的错。只是沈殷住在他们家,难免有摩擦的,您平时多提醒那个女生,让她友爱点儿呗?” 虽然每次这位爱操心的老师问沈殷,有没有人欺负他,沈殷都摇头,但这孩子毕竟不能说话,又寄人篱下,万一只是忍着呢? “报告。” 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少女拿着语文书进来,垂眸对老王说:“我来补昨天没背完的古诗词。” 昨天早自习是语文课,老王随手抽了几个同学背书,林嫣走神了,站起来背得磕磕绊绊,被罚今天到办公室重背。 老王喝了一口茶,靠在椅背上:“嗯,背吧。” 林嫣的脑子其实挺机灵的,她对数字敏感,记性也不差。只是每次到了背书,她就显得特别困难,拖长了声音,有气无力,听着就想睡觉。 她慢悠悠背了个开头,老王就抬起手打断,然后特别温和地对林嫣笑笑:“我听说,你上上周跟人在公园打架了?” 我去,谁那么嘴碎告的密? 林嫣心里暗骂一声,挺直了腰,态度特别端正:“那都是谣传。我们是约好了去公园玩,打打闹闹什么的,都是开玩笑,您可不能听人胡说。” 是不是胡说,老王心里有数。她并不与林嫣争辩,只淡淡道:“你父亲快回家了吧。他拜托我多照看你,你说,如果他知道你又不听话,会不会生气呢?” 林嫣睁大了眼,一脸严肃:“老师,我刚才忽然特别有精神,您听我再背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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