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有一身元婴修为,却被穆轻衣的剑气轻易突破护心锁,同样没有挣扎,没有动弹,只是艰难地抬起头。 束发发带被风吹起来,面如冠玉的青年俊秀伸出手,就这样松开了自己的剑。 “铮——”轰然一声,剑掉在地上。 周渡释然地闭眼,慢慢地说:“这世上能这样对我的人,也只有你了。” 这样对他?是亲手杀了他,还是从来都薄情寡义,无动于衷?万起拼死地睁大眼睛,伸出手,想看清,想扶住师兄。 可是只眼睁睁看着人群哗然一声,然后潮水一般流动起来。 他们大声叫好,簇拥过去还想扔最后几块碎石瓦砾,但是被万象门的其余人制止了。 他们说要将他的躯体焚烧干净,避免邪修的功法或肉身流传出去,为祸人间,在人群叫好中带上周渡的尸身离开。 这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万起甚至感觉自己还在耳鸣,根本无法动弹。 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浑身颤抖地站起来,听到还有人嘀咕:“就这,还以为能看到大能斗法呢,一剑就死了,没劲。” “确实没劲,还说最年轻的元婴呢,一剑就死了。” 万起腿软一下,再次跪下来,接着却是伏地,用力握拳砸着云台顶的青铜台面,直到鲜血也流到他手下,他才僵硬地抬头: 面前的云台顶空无一人,鲜血流了满地,淹没了周渡的佩剑,一切都在大雪下无声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忽然哑着喉咙,嘶声怒吼起来:“师兄!!” “穆!轻!衣!!” 少宗主峰。 穆轻衣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里,捂着胸口蜷缩在暖玉床上,不一会儿便感觉到有人爬上来,一声不吭地抱紧她。 因为身体太烫,甚至还被穆轻衣窸窸窣窣地踢了一脚。 周渡默不作声地调整姿势,然后给穆轻衣看自己洗不掉鲜红血印的掌心。 穆轻衣倒是想关注一下马甲现在的状况,可是她胸口疼,加心烦,根本懒得睁眼,就一边任马甲找来找去找舒服的姿势,一边胡思乱想今后该怎么办。 周渡的声音很低,说出了穆轻衣一直逃避的话:“就算今日蒙混过去了,我也还是迟早要死的。”
第2章 是他咎由自取 穆轻衣毫不客气地打自己一下,然后趴下闷闷不乐:“你好烦,让我暂时舒心一下行不行?” 周渡当然知道自己逃避的原因,可是不解决,事情也不会好:“马上就到四十九日的期限了,再不杀了我,母蛊发作,你也会死。” 他垂眸:“我不想你死。” 废话,谁想死。 穆轻衣坐起来,想发脾气,看到马甲注视着自己的表情,又蔫了,托着下巴:“这个蚀心蛊到底是谁发明的?一旦发作,神魂俱灭,我和你们神魂相连,这蛊不就是用来针对我的吗?” 气血不足,穆轻衣又蜷缩着裹着被子,低声:“本来收购宗门的行动进展得好好的,你一中蛊,我们全都白干了,我现在还要把你的数据删除掉。” 烦死了烦死了! 穆轻衣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愿面对,但周渡知道自己就算逃避也是没用的,只能默不作声地把自己捞起来。 周渡抓着本体的手,又是摸脸记面部细节,抄录底层数据的,做完这些才低声安慰自己:“把底层数据记录好,时机成熟再复制一个我就行了。” 穆轻衣没吭声,虽然有些矫情,但就像游戏删号一样,哪怕一模一样,也不是原来的马甲了。 虽然对于马甲,穆轻衣之前也干过批量制造一批,然后再毫不手软销毁的狠事,但周渡和只是用来消耗的普通马甲毕竟不同,穆轻衣下不去那个手。 但为了自己能活着,她还是鬼鬼祟祟地抱住自己,然后举起手指发誓:“到了合适时机,我一定会让你回来。” 哪怕她还能捏出下一个光风霁月,可以称为正道之光的马甲,她真正爱的这种类型的马甲也只会有周渡一个! 周渡心有灵犀地和她点点头,然后就走下床,让其他普通马甲来做销号这件事了。 穆轻衣到底舍不得,低落地蜷缩在暖玉床上,追忆和马甲的美好往昔。 忽然她垂死病中惊坐起,打开面板,犹豫两秒钟,还是狠心,又创造了一个马甲出来: 这个马甲用的不是周渡的数据,而是她之前就心水的另一个模板,也很帅,就是差点感觉。要不让他暂时代替一下周渡呢? 周渡“死”后,寄存在他那里的部分数据和记忆就会回传给穆轻衣。 虽然穆轻衣一直坚信马甲就是马甲,数据就是数据,就算最后她会回收这段,也是不一样的。 但是这些数据姑且可以算是周渡马甲独有的“意识”,把它保留下来,也算周渡继续活着吧。 可是她这样看了好几眼,还是泄了气,闷闷不乐地收回了那个马甲,坐在那眼神恍惚地放空。 她还没死,周渡“死”了,算是马甲也不存在了吗?应该不算吧? 穆轻衣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可周渡真的消失后,她还是感觉自己的心里也空了。 即使那段复制数据还好好地躺在系统面板里,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也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果断,她对马甲的感情也是不一样的。 正当穆轻衣困在情绪里走不出来,放置在山门的NPC——就是她捏出来都没怎么费心调过数据,只是当成挂机在用的普通马甲——说,万起他们来了。 穆轻衣瞬间抬起头,周渡马甲的那几个师兄师妹来了? 也对,她没把事情查清楚就杀了周渡,他们当然要来找她的麻烦,可是周渡不是都在临死时说了只有自己能这么对她吗? 按照马甲以前的逻辑,她对周渡也是很重要的人啊,他们居然要违背他的遗愿找她的麻烦? 穆轻衣有点烦躁,早知道说得明白一点了。 马甲刚走,她想把人赶走也没什么理由,穆轻衣想了想还是披上大氅,来到会客的前洞。 万起一行人果然来势汹汹。 看到她,满脸悲愤化作恨意,为首的万起更是瞬间亮出法器:“穆轻衣!” 穆轻衣不用看,就知道万起不会真的动手。 穆轻衣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一定信心的,毕竟周渡和她感情不错,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去死的,死之前还拜托他们看顾她一二: 单凭这一点,万起就不会杀她。 所以他这么大阵仗,穆轻衣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抬起眼帘:“怎么?” 万起心痛欲裂:“你怎么敢!!” 他横着剑,声嘶力竭:“你不听周渡师兄一句,便让他死了,凭什么!” “万一师兄是冤枉的呢!” “而且,而且你到现在居然也没有半分情绪,师兄在你心里到底是陪你一起长大的师兄,情谊深厚,还是泥塑的木偶,根本不值一提!你到底有没有心!” 居然这样就杀了他!! 就一点没有怀疑,自己杀错了人吗?! 穆轻衣:“.......” 她的马甲不是自己求死吗? 她犯什么错了? 但即使是穆轻衣在万起的悲愤控诉中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即使周渡心灰意冷,她也应该查清事情真相,再让周渡付出代价,她也不想应付万起。 一是她自认已经做得很周密了,剧情完整逻辑合理,并不需要额外的解释演绎。 二来,她也为马甲感到伤心了好吗? 但是这伤心和他们的伤心是完全不同的,而且是也永远不可能是一样的,所以她即使伤心了也不可能真去他们面前演。 穆轻衣本就不想让他们发现她和马甲的关系这理由还另说,穆轻衣真正担心的是万一她真这么干了,那以后有其他马甲出意外了,她也得做全套? 那不得累死。 所以在修仙界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她给自己本体的人设都是没什么感情的冷漠人士。 别管什么事,只要她认定去做了,有任何情绪都是多余的。 所以万起眼眶猩红地质问,穆轻衣只是抱着那个暖炉,垂着视线没什么反应。 万起恨得双眼猩红,但不能动手,顺着她视线才留意到她的鞋袜甚至还是纤尘不染的,没有沾上师兄的血—— 行刑时她便用她的筑基期修为,护住了自己的衣袍! 这个人,这个人,她怎么能如此冷漠无情! 万起猛地举起剑,却被其他人喝住。 他们同样心神俱裂,可是却不能动手,只能制止他:“万起!” “师兄走之前拜托过你我,我们答应过的。” 我们都答应过,无论穆轻衣做什么,看在师兄的份上,对她照顾一二。如今怎么能动手! 可是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情谊!难道穆轻衣都将师兄杀了,他们都不能动她吗!万起手在抖。 穆轻衣就知道,他们没这个胆量。 她像没听到似的,转身就走。 可是万起却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喊:“穆轻衣,你可知道师兄修炼多年,都是为了你!” “你如此憎恶他修炼邪功,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能让你增进修为,才铤而走险,去试红莲功法呢?!” 万起越说越哽咽,像是已笃定这可能:“他只是想知道红莲功法能不能让你也有所长进。” 你却杀了他,你对得起他吗!! 穆轻衣顿住脚步。 红莲功法?这和本体有个屁关系。 但她还是转过头。那双淡漠清亮的眼睛只是接触到他们的视线,便让所有人都心凉了。 穆轻衣知道他们是瞎猜的,但还是反问:“那又如何?” 万起声音颤抖:“你早知道?” 穆轻衣:“我早知道。” 万起不说话了,他捂住胸口,像是那一瞬间气急攻心,然后灵气倒流,伤及心脉。 穆轻衣却只是看着他很轻地说了句:“是他咎由自取。” 万起的眼泪掉下来。 洞府恢复静谧,但万起被其他人搀扶着,满眼模糊,嘴里只喃喃着一句:“可他甚至没有告诉你,没有让你包庇,我只是想让你让他活着而已而已。” 他声泪俱下:“我只是想让你留住他性命!”这样,都不行吗! 她穆轻衣,果然是个薄情寡信,冷漠绝情之辈! 就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师兄这样维护!就她这样的人,怎么堪当宗门的少宗主! 她就应该去修无情道,去杀夫证道才对!为什么要连累他们师兄,为什么要让他们师兄心甘情愿地去为她而死! 万起不甘地挥开其他人,才走出洞府发现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远处的全部山峦。 而在惊天动地的白里,忽然走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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