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斜起嘴角看着他,“你是不是很开心?碰上一个重症的疑难杂症,感觉很有挑战性?” 南江汜说:“如果他不会发疯要我的命,那我确实很开心。” 少宫刚想说:怕什么?我护着你啊。但一想,现在恐怕还真护不住了。若她纵横一世……几世,临了死在一个小小妖怪手上,那天书不得笑死? 少宫倒也不是没死过,只是她死起来比较可怖,因着天书下的禁令,她一死,这天下所有的物什,不管有命的、没命的、有灵的、没灵的,都得与她一起陪葬才行。只等天地转圜,封固日久的万里冰原塑了她的形,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这世界再重新走一遭。 但说来也奇怪,她见证这世界沧海桑田的已经走了两遭,怎么感觉都大同小异的? 想着想着,几个人已经到了妖王的宫殿大门。守门的小妖法力低微,看不出南江汜的元神,待人十分的不客气。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妖王宫?!” 南江汜恭敬行礼,“在下南江汜,听闻妖王妃缠绵病榻,特来一探,还请传告妖王一声。” 守门的小妖狐疑的看了看他,“你等着”,转身去传告去了。少宫耳朵敏锐,远远的听见一句:“又来个找死的。” 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把他们请了进去。那领头的老树妖看见南江汜先是一怔,“这是哪位神官?” “在下南江汜”,南江汜向他行礼。 “诶,不敢不敢”,那树妖回礼,身子弯到了地上,头上披散的树叶子都谨慎的合上了,“没想到竟惊动了神官。” “南江……这、这位是……” 南江汜抬手,“还请前面带路吧。” 那老树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少宫狐疑的看着他,可这世上也没什么东西能比她命长的,老树妖看出了些什么呢?她怎么没看出呢? 老树妖一路上都恭敬的低着头,似乎挺惧怕南江汜,临到殿门,老树妖拉住一直跟在南江汜后面、准备一脚迈进门槛的小猪妖,“偷跑哪儿去了?怎么跟在神官身边?快跟我回去。” 小猪妖挣着自己的手,“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着他!姐……姐姐。” 少宫受益于这声“姐姐”,拦住了老树妖的手,“江公子很喜欢这只小猪,这位……这位大人不如做个人情。” 老树妖面带为难的说:“妖王妃的爱宠老奴说了可不算,需得过妖王的金口儿,若神官真能把妖王妃的病治好,别说一只小猪,要妖界倾家荡产都可。” 少宫笑说:“他一个神,要你们妖界的东西做什么?也罢,先等等看里面的情况再说,让小猪在外面等他吧。” 老树妖行礼退下去了。 少宫心道:真是近墨者黑,她何时说话也这么酸不溜秋的了?一定是跟南江汜学的。 “姐姐”,小猪妖晃着她的袖子,诚惶诚恐。 “你何时也叫姐姐了?” 小猪妖试探的说:“祖……祖宗?” 少宫就笑了,“你个头不大,灵气倒不弱,比那门口站岗的瞎子强得多。” 小猪妖说:“我娘亲是神族的灵气养大的,祖宗……” “你还是叫姐姐吧。” “姐姐,你到底是何人?你怎么没有元神呢?” 少宫如实说:“天劫。” “哦……” 两相沉默,他们双双看着紧关的殿门,只听小猪妖突然说:“虽然你没有法力,但你比里面那个有安全感。” 少宫就笑了:这小机灵鬼,使尽浑身解数的要他们带他离开这里,生怕扔下他似的,想来在这里也遭了不少罪。 “你以后跟着南江汜就行,他正好缺个跑腿的。他有死劫在身,你须得勤加修炼自己,才能保护好你主子的安全。” 少宫的眼前忽然一亮,目光穿透门板,看见了里面正在给妖王妃搭脉的南江汜,以及他头顶发黑的神气,那里隐隐呈现出一个古老的符号,她看着那个符号,有一种无来由的熟悉感,再一眨眼,所见之处又是那块门板。 少宫的脑袋突然沉了一下,某些东西从她脑海里浮上来,但实在太久了,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正想着,门开了。小猪妖迈着小碎步扑过去,少宫也走过去,“怎么样?” “边走边说。” 妖王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南江汜与少宫并行过去,“情况不容乐观,若我猜的没错,那王妃本就是个短命的,妖王强行给她续命,又平白多了那么些杀戮,自己没遭到反噬已经是老天仁慈了。那巫医的法子虽然有效,但王妃生前养的那些活物儿早就被杀的差不多了。” 小猪妖闻言眼泪哗的流出来,抱紧了南江汜的大腿,哭哭啼啼的乞求的看着他。 南江汜拍拍他的头,“我会把你带走,但你的同伴们能否活着离开我就不敢保证了。这巫医也真是,怎么想出了这么个损人命的法子?” 少宫眉头紧皱,“我怎么想不明白。” “怎么了?”南江汜问。 少宫说:“这世间万物再千变万化,都有其因果可循,可杀爱宠能给王妃续命,这是个什么因果?因为是自己养大的,所以能换命来?” 南江汜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活的时间短,法术也学的吊儿郎当,更别提什么因果可循。 少宫说:“应该把冥王叫来念念生死簿。” 南江汜怔了一下:少宫的脸面这么大吗,都能把冥王叫来? 三人进了房间,少宫提笔在宣纸上画了一个符,“学着点,我教你口诀,你把他给我叫来问问。” 若是旁人说这话,南江汜一定觉得她是贻笑大方,但偏偏是没有法力的少宫说出来,他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她是对的。 南江汜用心的学着,谁承想学是学会了,但法力低微,估计那老冥王都没听见。 “老不死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再画一遍。” 南江汜又画了一遍,小猪妖都学会了,也跟着画,两人画了半天,那老冥王估计是不胜其烦,终于听见了。 幽幽烛火中现了一个形,“神……诶?” “老冥王,你耳朵还不聋嘛”。 “神女”,老冥王行完了那个礼,他左右看着南江汜和少宫,“怎么二位碰到一起了?” “缘分吧,啧,叫你来是有正事儿说的,那妖王妃的命簿给我说说。” 冥王识趣的没再多问,说:“那妖王妃的命簿百年前就尽了,现在强行续命乃是逆天改命,那妖王若再执迷不悟下去,恐怕自己也时日无多。” “可是我想不明白,杀爱宠,为何能给她续命呢?”少宫疑惑道。 冥王说:“杀爱宠于王妃来说毫无益处,但是刚化成形的小妖最益于滋补养伤,想必是有他人需要。” “你是说,那些小宠物都是巫医吃了的?因为他身上有伤?” 冥王默认了。 南江汜问:“可那王妃确实还有一口气,这又怎么说?” “是妖王将自己的元神与王妃的命绑在了一起,所以强行吊着她的一口气。” “执念太深”,少宫说。 “倒也并非他执念太深”,冥王说,“王妃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临了说了一番开解的话,妖王本已放下了,谁知突然出现了个巫师,说有救王妃的法子,勾起了他的心火。” 少宫说:“看来如今他走火入魔、疯疯癫癫,和那搅混水的巫医脱不了干系。那巫医又是何方神圣?” 冥王犹豫了一瞬,少宫知道他有口难言,恐怕说出来的也是谎话。 冥王说:“生死簿上未有他的名字。” 生死簿上只不会有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少宫的,一个是被少宫施了永生咒的山神映司的,冥王这是在明晃晃的提醒她,他在说谎,但他不能说。 “行了,你回去吧。诶,对了,你有什么刀枪棍棒的能给我用一用?不容易烂的那种。” 冥王:“……” 冥王化出一柄青玉剑,“这是曾经我成为冥王之前随身携带的……” “就它了”,少宫不客气的接过,“回头还你,你走吧。” 冥王正要走,突然又转头,“有几句话需要单独和神女聊聊。” 南江汜识趣的带着小猪妖出去溜圈了。 冥王见他们走远了,才郑重道:“神女真不认识他了?” “我受天劫如今法力还未恢复,不知道天书又要搞什么名堂,现在没有一眼识人身份的本事。” 冥王说:“你们二人相遇,恐怕是一场孽缘,不知当讲不当讲,万望神女小心才是。” “这话怎么说?” “他可是南江祗的儿子。”
第8章 南江汜看到一抹绿光从屋顶上飞出,知道冥王已经离开,牵着小猪妖的手要进去。小猪妖已经彻底变成了人的模样,南江汜在外面闲来无事教他的。 一进门,就看见少宫面容沉重的蜷缩在圈椅上,南江汜察觉到气氛不对,轻声叫了她的名字。 “……少宫?” 少宫转过头,带着探究与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南江汜愣住了,不知她这是为什么。 “少宫,这是怎么了?” 少宫下了椅子,走向他,脸色带着怒气,南江汜更加迷惑了,“好端端的生气做什么?” 少宫冷声道:“你当初是在哪儿救的我?” “在雪山顶”,南江汜如是说。 “你好端端的跑到雪山顶上去做什么?” 南江汜心里有了猜测,知道少宫在怀疑他什么,“千年雪水可作为药引,我路过时发现那里灵气厚重,便起了这个心思。” 这么一回忆,南江汜突然就明白了,少宫该是那座雪山的山神,因为遭遇天劫所以重伤,只是自己不能慧眼识人,误打误撞的把她带下来了。他正要解释几句,少宫却转身走了。 “诶……” 南江汜跟了上去,徒留小猪妖留在屋里。 “你还没告诉我你突然生气做什么?冥王跟你说什么了?” 少宫面带不悦,“我跟你天生相克,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南江汜面带怒容,攥紧了她的手腕,少宫冷声道:“你以为我现在没有法力,就当真怕了你么?” 南江汜说:“你总得让我知道我罪在何处。” 四目相对,良久,少宫说:“我竟忽视了你的名字,你那个爹就是个阴险狡诈之徒,设计害死了当时的天宫太子,自己登上了帝位。” 南江汜泄了气,因为少宫说的没有错,他确实理亏。 少宫说:“你那个爹自作自受遭了报应,身上有诅咒,也怪不得你身上会有这样深重的死劫,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把死劫转移到了你身上?” “没有”,南江汜说,“他还没有这样的本事,能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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