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琰脸色一变。 “父亲,慎言。” “慎言?”沈峰年看向沈琰,“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慎言?谁给你的胆子敢忤逆生父?!” 见此情形,秦以慈开口道:“小辈来此是为了同叔母见一面,沈伯父随意揣测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沈峰年眉梢跳了跳,“你敢教训我?” 秦以慈礼貌道,“不敢,小辈知先前与您有过不快,若伯父见小辈愤慨,小辈立刻便走。不过毫无根据的事情还是莫要再说了,当心……”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冲撞了亡者。” 路过沈峰年的时候,他脸色很是难堪。 卫续刻意凑近了些,在他耳边道:“当心冲撞亡者,吓死你!” 沈峰年不由打了个颤,他拢了拢外袍后狠狠地瞪了沈琰一眼。 马车上,卫续问:“那姓沈的怎么是这样?长舌鬼,见了一男一女认为人家不清不楚。” 卫续暗暗呸了一声。 见秦以慈没有应声,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生气啊?那我继续唱歌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嗓,秦以慈便道:“卫续。” 卫续嗯一声。 “你教我爱吧。” …… 次日一早,秦以慈坐在茶馆二楼看戏。 台子上是一出《桃花扇》,唱到“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时茶馆内来了一人。 老板见了来人头皮一紧,“周公子,你这是……?” 他有些紧张。 周无恙笑得有些局促,“卫夫人之前说可以来此处做工,所以……” “这……”老板欲言又止。 秦以慈从他背后走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道: “周公子,欢迎。” “不知你们可缺打杂跑堂的?我都可以的。”周无恙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秦以慈也不多问,笑道:“当然缺。” 周无恙也笑了,“那就好,不知道你们的工钱是怎么算的?” 秦以慈吩咐老板带着周无恙去了账房,将工钱和赏钱细细告知。 恰巧这时粼秋也回来了。 听说今早有京城贵人在街上派点心,她一早就去凑热闹了。 她抱着油纸包来到秦以慈面前,“夫人您看,这都是送的,不要钱!” 秦以慈笑着道:“你啊,就知道吃吃喝喝。” 粼秋嘿嘿笑几声。 而在她身后,有一辆奢华的黄金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跟在车边的丫鬟掀开车帘,浅紫色的衣袖从车内逸出一片,被风吹动,好不飘逸。 “那个就是秦以慈?”她声音清脆,一听就知道是那家娇生惯养的娇气小姐。 小丫鬟道:“是。” 娇小姐轻轻哼一声,命丫鬟放下车帘,道:“去找沈琰。” 第29章 庆云斋内,笙歌鹊起。 吹拉弹唱、歌舞升平。 楼上的天字房内不时传出几声议论,用作阻隔的屏风旁站着一个人,映出两个对坐的身影。 徐逸手中把玩着银杯,看向卫长陵的目光中带上了些戏谑。 “我就说吧,葛氏那样的人是最没用的,狠不下心做事不够彻底,早晚得出事。” 卫长陵愤愤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眯起眼:“你倒是清楚得很。” 徐逸笑了笑:“谬赞谬赞。” “所以你在一开始就准备好把她推出去了?”卫长陵问。 徐逸将银杯倒扣,“若是等你想清楚,那今日进了地牢的就是我俩了。” 这件事本就是留了后手的。 若是不被发现,那就能直接除掉秦以慈,若是被发现了那便乘机除掉葛氏这个没用的东西。 无论是进是退都有好处可拿,何乐而不为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徐逸表现出的轻蔑,卫长陵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嘲讽:“你聪明,真聪明。否则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四妹妹去死呢?不止如此,还能全身而退,没有一个人怀疑你。” 听到杀妻之事,徐逸的笑僵了僵。 “不过也是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在江州城的势力,沈峰年也不会去阻止沈琰。子从父命,像沈琰那样的孝子,怕是也没法子忤逆。” 卫长陵嗤笑一声:“是啊,多有意思。不过那沈峰年也是,既不愿意破坏我二家的关系又不愿意和我们同谋,文人病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手底下那几个商铺已经亏了很久了,得有点钱来周转周转。秦以慈手里的钱,可是能救我命的。” “这个我倒是还没想好,不过……”他神秘一笑,食指屈起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 紧接着,守在屏风外许久的小侍手中拿着银酒壶走了进来。 “倒酒。” 小侍听话地翻过酒杯,将清冽的酒水倒入杯中。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卫长陵吃惊道:“是你?” 徐逸轻笑一声,“是他,对老三家最了解的,非他莫属了吧。” 卫长陵上下审视,“你怎么确定他是真的为我们所用?” 徐逸看了那小侍一眼,“你自己说。” 那小侍才恭敬行礼后对卫长陵道:“回主人的话,小的深知在秦以慈手下做事不长久,便设计让秦以慈赶小的出府,主人英明神武,有勇有谋。小的幸得主人青睐才能来主人家做事,定不会做出有悖主人要求的事情。” 卫长陵还是眉头紧锁,徐逸道:“他老家的地契,现在在我手上。” 闻言,卫长陵再次看向低眉顺眼的祝茗,大笑几声:“威逼利诱,真是老狐狸。” 又笑了几声,徐逸打发了祝茗出去,可还没走几步便听房间外响起一阵嘈杂。 卫长陵喝酒的兴致被扰了,刹时蹙眉。 徐逸则是淡淡往外瞥了一眼,又对卫长陵道:“听说近日江州城来了尊大佛。” 卫长陵诧异道:“哦?” “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佛是冲着沈家去的。” 听到沈家,卫长陵微微松了口气,喝了一口冷酒后问:“怎么个冲法?” 徐逸咂舌道:“桃花债呀……” 他唇角带笑,这张脸即使经过了年岁增长也没能消磨掉他那几分文士的清傲气质。 卫长陵眼中晦暗不明。 他此生最为看不起的就这徐逸这样的白面书生,没想到如今竟是和他混作了一团。 念此,卫长陵喉中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徐逸道:“要出去看一眼吗?” 卫长陵挑眉:“好。” 两人前后脚出了门,站在栏杆旁俯看一楼大堂的闹剧。 祝茗则跟在他们身后,低着头用余光看着楼下。 大堂中的桌椅翻了不少,原本在堂中的宾客们围成一圈,或忌惮、或斥责,还有些人啧啧的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人圈正中间,是一个男人被一个带剑婢女压在地上,双臂反剪,脸上满是痛苦。与他同行的两个男人跌坐在地上,看到他们身下被砸坏的板凳不难猜出是在他们还安稳坐着的时候被旁人往下一压,硬生生砸坏了凳子。 而几人正对面站着两个姑娘。 穿着朴素的姑娘怯生生站在紫衣姑娘身后,而那位紫衣姑娘正怒目看着面前三人。 见此,卫长陵挑了挑眉,“这就是那尊大佛?” 徐逸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捧瓜子,此刻正闲散的嗑着瓜子。 “对,这姑娘的来历可大着呢。” 楼下,那紫衣姑娘开口了。 声音都是满满的骄纵味道:“还不道歉?” 那男人身后的婢女压着,但还是不忘叫嚣:“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让老子道歉?” 紫衣姑娘哼一声,“本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知道的?” 男人双唇张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那紫衣姑娘双眉一蹙,指挥着那婢女将他压得更低。 “这姑娘好大的威风啊!”卫长陵啧啧两声,问,“所以这姑娘究竟是怎么来头?” 徐逸轻笑一声,“京城最大酒楼的千金小姐,虞且衣。” “虞且衣……?”卫长陵念了几遍后忽然想到,“她对沈琰有意思?” 徐逸笑而不语。 卫长陵叹道:“沈琰却对秦以慈情根深种。那这就有意思了。” 男人嘛,最爱看的就是两个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相互扯头花,争得头破血流的故事。 若是那个男人还是他自己,那就更喜欢了。 怕是能看得热血沸腾呢。 …… 葛氏最后是被判了流放,离开那日只有秦以慈和粼秋前去送了送。 临走前,她还不停地往江州城的方向望,卫长昭来不来她不在乎,可是她没想到卫邈竟也没有过来。 等了很久,直到天色向晚,葛氏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看着她落寞又佝偻的背影,秦以慈轻轻地叹了一声。 粼秋扁扁嘴,“她都欺负您了,您为何还要来送?” 秦以慈摸了摸她的发顶,没有说话。 之后两人便坐上马车往回赶。 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去两人才来到卫府前的那一条街。 街的尽头隐隐约约有一抹光亮。 粼秋咦了一声:“灯点得那么亮作甚?我们又不瞎。” 秦以慈闻言也掀开帘子往亮灯处看,除过灯似乎还有不少人守在门口。 靠近了,粼秋和面前几个木着脸的婢女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走错了?”粼秋心里直犯嘀咕,又听其中一个婢女开口。 她腰间配着剑,气宇轩昂,应该是领头的一个。 “我家小姐要在你府上借住一段时间,快些收拾屋子吧。” 这语气不像借住,倒像是在说:把你们家房子给我。 粼秋心里更莫名其妙了:“你们是谁?我们不认识你吧?” 那婢女还是木着脸。 粼秋耐着性子问:“你们是不是走错了?我们家近期没有来借住的亲戚。” 婢女道:“你家主人是叫秦以慈没错吧?” 粼秋点点头,那婢女又道:“那就没走错。” 来找秦以慈? 粼秋回头和掀开帘子的秦以慈对视一眼。 秦以慈凝眸看了看那领头的婢女,轻轻摇了摇头。 粼秋一头雾水。 按照秦以慈的记忆力就算是只见一面也能记清楚来人的身份,可今日她却摇头了。 那就是全然没有见过这人。 那她们来是…… 粼秋皱起眉,只觉来者不善。 随后,那婢女身后停着的马车内传来一道女声:“停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进去,本小姐都困了!” 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粼秋顿了顿,灵光一闪,脱口道:“你们是京城来到那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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