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温岐想了想,“你应该在我的记忆里见到了那群修士吧?” “嗯,见到了。”姜蘅说,“四大家族的人也在里面。” 温岐颔首:“当时为了找出圣魔的行踪,贺兰家的人曾经多次施展过这道术法。” 他停顿下来,姜蘅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由疑惑地追问:“然后呢?” 温岐侧了侧头,似乎不明白她在疑惑什么,但还是温柔地回答了。 “然后我记住了。” “……” 姜蘅震惊得说不出话。 人家只是在他面前施展过几次,他就把这道术法完完整整地记住了? 这是什么可怕的学习能力? 难怪那群人忙不迭要把他封印起来,那么晦涩的家族秘术他看几眼就记住了,要是再让他多看几次,不得把他们的毕生所学都写成术法大百科?? “那……既然你看不了,可不可以通过我的眼睛来查看我的记忆呢?”姜蘅努力思考,试着提议道。 温岐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个操作的可能性。 “如果让我的化身进入你的意识,再将术法施展的对象选为你自己,应该是可以的。” “那就进来吧。”姜蘅看着他,不假思索地说,“我想让你看到我过去的记忆。” 温岐与她视线交缠,目光像漆黑的泥沼,黏稠、深陷、令人沉溺。 他当然不会拒绝。 在遇见她之前,他对所有事物都没有兴趣。 但如今他却想了解她的一切,无论是她的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温岐抬起手,蓝色蝴蝶在他的指尖幻化、凝结。 黑暗中,蝴蝶缓缓振翅,轻盈地飞到姜蘅额前,接着化作青蓝幽光,倏地没入她的眉心。 “好了。”温岐轻声道。 姜蘅深吸一口气,取出镜子,将镜面对准自己,默念法诀。 这次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变化。 她看到了自己上一世的记忆。 和温岐相比,她的记忆实在太短暂、也太枯燥了。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病床上度过。 惨白的病房、麻木的父母、面目模糊的朋友……组成了她匆促又贫瘠的生命。 她甚至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她的身体太过孱弱,支撑不了她对外界的探索。她得到的爱也太过稀少,给予不了她足够的勇气与希望。 对上一世的姜蘅来说,死亡并非终结,而是一种解脱。 直到她与温岐相遇。 她的生命开始复苏,同时也开始惧怕死亡。 她知道他的爱扭曲、沉重、让人窒息。 但是那又如何? 这正是她想要的。 记忆很快便结束了,姜蘅静了一会儿,抬眸看向温岐。 “看到了吗?”她低声说道,“我不是真正的姜蘅,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嗯。” 温岐吻了吻她的眼睛,比羽毛还轻,却蕴含着令人战栗的爱意。 “你是我的阿蘅。” 姜蘅心尖颤了颤,收紧双臂,再次搂紧他。 他们在黑暗中静静拥抱。 过了一会儿,温岐低低出声:“你真的不愿意和我成亲吗?” “嗯?”姜蘅一愣,“我没说不愿意啊?” 温岐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垂头,用那双幽邃的暗青色眼瞳安静地注视她。 姜蘅:“……你实在很想的话,我明天去跟贺兰越说一下就好了。” 温岐若有所思:“听起来你不是很情愿。” “没有啦。”姜蘅软软地安抚他,“只是不想让贺兰越占便宜罢了。只要你不介意,其实我也无所谓……” “我不介意。”温岐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轻若呓语,“不过,你可以告诉他,我不喜被人打扰,成亲当日任何人不得出现。” 他倒是很会利用神君的身份…… “好,明天我就这么说。”姜蘅忍不住笑出来,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其实早就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只是温岐一直不放过她,她自己也被折腾得神志不清,继而便忘了这件事。 “吃吧。”温岐温柔地看着她,腰腹以下慢慢化作蛇尾,“你需要好好休息。” 姜蘅眨了下眼:“是真的休息?” 温岐低低应声,蛇尾轻柔地将她缠绕。 姜蘅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了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 总觉得……在他眼里,她似乎变得更脆弱了。 是因为那段记忆的缘故吗? 姜蘅有点哭笑不得,但又沉浸其中。 她索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蜷在温岐怀里,静静感受他的抚慰。 反正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就让她多享受一会儿吧。 次日一早,姜蘅独自一人去见贺兰越。 贺兰越平时忙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面,此时倒早早在议事厅候着了。 姜蘅过来的时候,他刚用完早膳,正在喝茶。 见到姜蘅,他放下茶盏,温然笑道:“蘅儿,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姜蘅微顿,补充道,“是和神君一起用的。” 说完,她仔细观察贺兰越的表情。 贺兰越果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不是提前从谢冬宜那里得知此人有古怪,说不定她还真会被他这副慈父的样子给骗了。 “过来通报的人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我商谈。”贺兰越慈和地看着她,“可是要谈你的婚事?” 姜蘅点头:“我与神君已经商量过了。” “哦?”贺兰越面露期待,“神君怎么说?” “他说……他可以和我成亲。”姜蘅斟酌着说,“不过他不喜被人打扰,所以婚礼当日不能有任何人在场。” “这是何意?”贺兰越第一次听说这种要求,神色有些不解。 “就是这门婚事不能有任何人参与的意思。”姜蘅耐心解释,“不需要前来庆贺的客人,也不需要长辈、好友,包括所有乱七八糟的人……过程能简则简,从头至尾只有我和神t君两个人就够了。” “什么人都不能参与?”贺兰越眉头微锁,“我和你娘,还有攸儿也不能参与吗?” 姜蘅心想,一定要选的话,只有谢冬宜勉强能旁观一下。 他这个便宜爹肯定是不行的,贺兰攸更不行。 当然,她对贺兰攸没什么意见,主要是温岐的意见很大。 “都不能。”姜蘅摇摇头,“神君一视同仁,说了任何人不得在场,就绝对不会为谁破例。” 贺兰越沉默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罢,既然是神君的主意,我就不多干预了。不过我要确认一下,婚礼是在我们府上举行吧?” 姜蘅继续摇头:“在神君的府邸。” 贺兰越挑眉:“那座府邸只是神君的临时住处,地方那么小,在贺兰府不是更气派?” 姜蘅没告诉他,温岐最开始还打算回神山操办,离他们这些修士远远的,省得被打扰。 但姜蘅觉得回神山操办太麻烦了,不如就在这里办完,顺便还能看看贺兰越有什么打算。 温岐听从了她的选择。 对他而言,婚礼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仪式传达出的信息。 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姜蘅属于他,且只属于他。 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这是神君的决定,我只是负责传达而已。”姜蘅轻轻叹气,“父亲,这些话你得当面跟他说。” 她表现得很无奈,仿佛她做不了任何决定,也无法忤逆温岐。 贺兰越眼神莫测看着她,似乎在暗暗盘算什么。 少顷,他开口道:“既然蘅儿没有意见,神君又执意如此,那就照你们说的办吧。” 姜蘅垂下眼睑:“多谢父亲。” “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喜欢就好。”贺兰越又露出慈爱的表情,“先回去吧,有其他想法再来告诉我。” “好。” 姜蘅走出议事厅,故意放缓脚步,慢吞吞地往回走。 没过多久,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进入议事厅。 姜蘅记得那个人,他是贺兰越身边最亲近的下属。 她想了想,在脑内连呼三遍“贺兰攸”。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涌入体内,她抬手抚住胸口,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体征正在迅速消失。 这是贺兰攸当初赠予她的假死术。 她在初次窥见温岐的蛇尾时用了一次,还有一次假死的机会一直没用,留到了现在。 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确定自己已经彻底进入假死状态后,姜蘅快速接近议事厅,来到窗下,小心谨慎地往里看去。 贺兰越和他的下属正站在背对窗户的位置,凑得极近,不知道在秘密交谈着什么。 他们大概使用了某种隔绝声音的术法,即使姜蘅就躲在窗外,仍然听不到一点动静。 姜蘅没有纠结,直接在心里默念法诀,对贺兰越使用了提取记忆的秘术。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幻,她伏低身体,迅速查看这段记忆。 耳边的尖啸与哭嚎声格外凄厉,姜蘅凝神垂眸,发现自己正站在高高的屋檐上。 大量黑色脓水飞溅而下,地面上一片混乱,浓雾弥漫,人群像发狂的野兽般四处乱窜。 姜蘅愣住了。 这不是温岐与圣魔对战的那一日吗? 贺兰越在修士中都算年轻,怎么会有六百年前的记忆? 姜蘅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诡异感。 她想看看这段记忆的主人究竟是谁,但不同于查看温岐记忆时的抽离感,她在这里是完全沉浸的,就像游戏里的第一视角一样,她根本无法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 她只能继续看下去。 “圣魔竟然就这么被他消灭了?我没看错吧?” 旁边的男人震惊出声,姜蘅看过去,认出这是钟家先祖。 “你没有看错,圣魔的确被消灭了。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他竟分毫未伤……” 记忆的主人沉沉开口,姜蘅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如今圣魔已死,这些百姓怎么办?”另一名修士说道,“若放任他们不管,恐怕魔化会扩散得更厉害……” “不急。”记忆的主人不急不缓,“看看神君怎么处置。” 话音刚落,浓雾之上的温岐已然抬手,无数利器从天而降。 利器如亿万星辉穿透浓雾,密集锋锐,裹挟森冷杀意疾坠而下。 在场所有修士都被这一幕震撼得无法言语,直至地上血流成河,他们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他杀光了整座城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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