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瞳白眼:“你还元始天尊呢,杀不了人,不也骂人。” 严都平被水带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在洪水来临,两人被分开的一刹那,瞳儿忽然灵光一闪,在自己耳边念了一道他从未听过的咒:“天青青水清清,耳目灵台放光明。” 杨瞳那时按着官人的太阳穴,发现他脑海中有一块不易察觉的阴影,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还是去了比较好吧。就是这灵光一闪,让严都平恢复了本身拥有,却忘记尘封的法术——移空术。 他可以聚气造出一个玄门,这个玄门可以通往任何他想去的空间,无论是否遥远,无论有无阻隔。不过此术极耗灵力,也难把控,但起码这个九宫八卦阵,困不住他们了,也许这个世界也再不能将他们困住。 他假装逆流而上,寻到瞳儿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罗远:“瞳儿,过来。” 杨瞳起身,罗远抬手定住她:“都平,你来得很快。” 严都平亮了亮手上的红线:“自瞳儿回来,我还没合过眼,就怕眼睛闭上再睁开,她就不见了,刚才托你的福,我在水里闭了会儿眼,再睁开,她果然不在我身边,还好我换了红线,这回的短一点,不过股数多,不会断。” “风氏曾跟我说,男子并非比女子拥有更多理智,而是比女子更加无情,当初如果她不去补天,人的确都会死,但还有其他生灵不是嘛,或许还能创造出更加聪慧听话的人,她并不会孤独,但她对人有了感情,才不得不死。” 杨瞳忍不住:“天柱是你派人撞断的,你这前因不搭后果。” 罗远只是看向严都平:“为师依然不信你可以为了别人放弃自己,你本无情,即便被触动,也不该变本加厉。你知道我不能容忍像她这样的女子存在,所以我一定会杀她,一次,万次,万万次,如果你愿意回到师父身边,听师父的话,我可以只将她禁锢,不伤她的性命。” “他们会那么选择,是因为阿陶有了身孕,别觉得自己多高明。” “执掌善恶的神不该被情感左右,如果她做了恶事,你会不会罚?如果她十恶不赦,你会不会杀?你不会,因为你舍不得,如此,你已不配做幽冥之主,在你心中,感情比秩序更重要,你当舍弃。” “为了瞳儿,我可以舍弃一切,但我是否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是幽冥选择了我。” 杨瞳嘀咕:“整个神界自己加冕登基的也就只有罗大人吧。” 严都平没忍住笑出了声:“我夫人一向快人快语。我可以带她走了吗?挺忙的。” 罗远用剑抵着杨瞳的脖子:“如果再让你选一次,她和你只有一个能活下去,你还会选择赴死,让她活下去吗?” “不会,命运有定数,亦有不定数,你是我们必然会遇到的劫,但我夫妻二人,今非昔比,不会再无奈生死,需要做选择的是你罗远。” 严都平走近,一手攻向罗远面门,一手在瞳儿身边画出玄门,杨瞳早解了定身咒,想也没想就跨了进去,严都平并不恋战,挡了一击,后脚跟上,两人一向默契,都想去昆仑腹地,自然落在一处,杨瞳来不及问这门是什么新奇法术,掐着手指算方位,跟着玲珑变成的水罗盘一直走,渐渐深入。 进入一片密林,杨瞳手上的罗盘越来越模糊,最终抵不过噬力只能回到手腕上,好在出剑还算有力,要不怎么铸剑都找老师傅呢。光线越来越暗,最终远近陷入一片黑暗,杨瞳眼里开始不停流眼泪,视线异常模糊,这不是哭的感觉,就是抑制不住地流泪:“罗远这个贱人,他遮我的眼。” 严都平变出火把:“这里噬力很重,他追来自己也会受限。” 话没说完,严都平手中的火把向下熄灭,四周陷入极致的黑暗和幽静。 “瞳儿,握住我的手。”严都平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手,“我用不了灵力,你可以吗?” 杨瞳的声音却有些兴奋:“我明白阿陶的意思了!” 严都平听到一声剑啸,感觉到瞳儿向一处奔去:“官人,随我剑声来,站在我身后。” 严都平跟上,不疑有他。 杨瞳的眼睛能在极致的黑暗中视物,视线模糊也没有关系,因为如此的黑暗,所有的东西肉眼都无法辨别,唯有冷的青碧光,和暖的红光,极其微弱,却能捕捉。 罗远的真身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这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有温度的生命。当然除了闯进来的他们俩。 杨瞳飞奔过去,手起剑落,从那棵“树”迟钝的反应来看,他自己在这里也用不了多少灵力,扎根日久也让他受限颇多。 皮肉伤死不了人,更别说神了,对付木头最好的办法,罗远已经教了,杨瞳需要天火,真火她自己能想办法,关键的是天雷。 “官人,能不能请普化天尊降天雷。” “我试试。”严都平盘腿坐定,灵力用不了,那就只有用最古老粗糙但也最管用的法术请神,他划破手心在另外一只手掌上画符,两手结印,用鲜血的念力诵咒。 “天何言哉,问之即应,神之灵矣,感而遂通,奉请雷尊,急如律令。” 严都平屏息,用真气将符咒送出黑暗,杨瞳还在和“树”缠斗,树提了根,移动变快,杨瞳急而不慌:“你以为我看不见就找不到你了?你变个别的好说,你变个树,姑奶奶我能抓不住你?放火烧我是吧,姑奶奶也让你尝尝被天火烧的滋味儿!” 这时,外面开始有轰隆隆的雷声,此处还是一片黑暗,但雷声在慢慢靠近,西王母几神虽然离得远,但与严都平有牵引,此时将昆仑外的结界收到黑暗边缘。 “瞳儿,引雷剑法。” 杨瞳变出逍遥引雷,第一道天雷很轻,只是麻了麻她的手:“不够,再来。” 严都平划破手腕大脉,外面雷声更响。 杨瞳又引一道,这次却被罗远躲过。 如此费了几番周折,严都平眼前终于亮起一道闪电,他看到瞳儿举着逍遥,将玲珑刺进罗远的胸膛,闪电通过剑和瞳儿的身体,终于击中罗远的真身。 又一阵黑暗后,不远处亮起火光。杨瞳取出内丹,送出一道真火。 被点燃的是一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梨树,枝乱根斜,树身有汩汩鲜血流出,木不燃,燃的是血。 杨瞳此时的模样很狼狈,脸上全是细小的伤口,雷电经过,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衣服虽然没破,但有些发焦泛黄,内丹一取一放,真气散去不少,严都平也失血过多,夫妻俩的脸色一个赛一个苍白。 杨瞳走过来,腿有些软,严都平起身,伸手接住了她:“成功了吗?” 杨瞳吐了一口血,她以身引雷,还是受了内伤:“或许吧,如果他杀个回马枪,我们就死定了。不过也未必,咱们还有外援。” 严都平给她渡真气:“得道多助。” 杨瞳稍稍舒服一点:“他的帮手也挺多,不过被阿陶送了酒。” “什么酒?” “悔不当初。” ******* 罗远庆幸自己还有退路,他低估了碧落天,低估了风氏余威,也更加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错,她们顽固如野草,如不根除,必是祸患。 天梯的尽头在月宫,月宫之阴,一个无声,无光,无气,无人可见的地方,罗远只来过一次,和颛顼。就是在这里,他杀了颛顼,无人知,无神知,那是个绝对隐秘的所在。 到达月阴,罗远狠狠松了口气,他躺在地上,感受着这里和人间的截然不同,有点窒息,好在他存了真气。 他听不到声音,自然也听不到一个正向他靠近的脚步,以及长剑划在地上,那刺耳尖锐的叫声。 直到头颅离开身体,直到长剑穿破胸膛将他钉在他认为绝对安全的月阴,罗远才似乎听到一丝丝声音,透过长剑和骨骼,震颤他的耳膜:“记得我吗?我是杨瞒,瞒天过海的瞒。” 长剑上有颛顼和风氏女皇的怨气,她们兴奋地,如同夏日搬食的蚁群,啃噬着罗远的真身和魂魄,杨瞒站在一边欣赏着,心道这真是个好地方啊,即便又有新的怨气产生,也会在无处奔忙中散向宇宙,或许月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怨灵,吞噬着一切到此的邪与恶。 杨瞒蹲下身子抚摸地面:“好孩子,谢谢你。”
第147章 人本孤寂 杨瞒始终没能参破青青的生和死,她不知姐姐是如何回来的,也不知她为什么又再次消失,和之前一样,全没了生息。 她在玉山冰屋面壁十日,顿悟天地人气脉贯通的玄理,而后十年苦练,增千年道行。但生死不是修行,是修行的因和果,杨瞒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她吐出一口气,气雾被冰墙冻住,变成白色的细屑落在地上,杨瞒转头,看到刘延礼的白发:“你想明白了吗?” 刘延礼起身站到妹妹床边:“要不剃头当和尚去?你这道观不灵。” 杨瞒笑笑:“梁丘,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如此愚笨难开窍,或许你需要有人点化,可惜这个人不是我。” “什么?” “我要走了,只能和你说这么多。” 杨瞒说着往外走,刘延礼追上去:“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 杨瞒想到最后,只剩下一件事情还没有做了,死去。那年萧山,年纪毕竟太小,又是饿死的,她从来没有真正的以一个死人的视角看过这个世界,她走进三清殿,将殿里的蜡烛一根一根点燃:“梁丘,人活着,是一件非常孤寂的事,就像这蜡烛燃烧,你的痛只有你自己知道,没有人能真正懂你,没有人能陪你走到最后,死亡是一个人的修行,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有你的路,我们不是一路人。” “小白,我想懂你,我想陪着你,我在恐惧和防备中长大,我身边从来没有人能让我放松警惕,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我安心的人,让我跟着你吧。” 杨瞒叹气:“活着很辛苦吧,一起去死吗?” “什么?” “帮我个忙,把我和青青葬在一起。” 杨瞒在三清像前端坐,刘延礼以为她只是打坐,靠过去想陪她,却看到她嘴角流着血。他慌张探去,才知她方才所言非虚。她已自断经脉,不知魂之所归。 杨瞒说不上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疼痛,窒息,茫然,但很短暂,适应之后,她竟然觉得舒服,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醒了?” “阿罗?你来接我?我挺有排面嘛。” “知道错了吗?” “我姐夫让你来的?我这次闯了大祸了,你得帮我。” 阿罗不动声色:“闯什么祸了?” “我,我把我姐弄丢了。” “什么!” “我知道我错得离谱,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告诉殿下让他赶紧想想办法吧!我不敢去,罗儿你帮我去。”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4 首页 上一页 1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