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哈,先睡吧,明日帮你找点消肿的草药敷一敷就好了……” 她刚躺下又猛然弹起。 刚刚的梦,是不是预示着她的父母已经成功的轮回。那么,贺云州…… 周围太安静,她听见自己有力的心跳,“砰……砰……”,她不敢转头去看。尽管在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真正的成为相依相守的夫妻。 无数次想过贺云州醒来的场景,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又开始害怕。 妍娘面向床幔的里侧,耳边是屋外越来越清晰的风声,寒意凝结住周边的一切,像是要把她冻死。骤然间,她没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我回来了。”她耳边有人轻声道,平静温暖得好似日落而息回家的丈夫。 妍娘动了动沙哑的喉咙,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蚊子哼,“嗯……” 感受到怀抱里僵硬的身体泛着寒意,男人捉住那双冰冷的手,从善如流的带着怀里的身体钻进被子里。 暖意袭来,热烘烘的血流直袭大脑,将妍娘的睡意轰得一干二净。 她不想开口说话,可偏偏男人也不说话。背后那张刚刚被她扇过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脖颈,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脸颊上微微凸起的那一块红肿发着烫磨蹭着自己的耳垂。 她很不自在,在男人轻轻的时候靠得这样近还是第一次。可面前是冰冷的墙壁,妍娘闭上眼睛,放弃抵抗将自己妥帖的放进男人的怀里。 脊背贴着胸膛,成了冬日里最好的取暖工具。 这个动作默许了男人的纠缠,几乎是下一刻,结实有力的臂膀就将人缠得更紧。 北风呼啸的冬日里,妍娘的睡梦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缠得她透不过气。 蛇信子绕过她的发丝,灵巧的越过肩胛顺着脊背往下,发出就餐前的嘶嘶声。 梦魇太沉,以至于妍娘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 大亮,光线透着窗纸照进屋内的炭盆里,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微尘。 她抬眼,先看见的就是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散落的头发。而自己的发丝实在嚣张,顺着那两只手指的盘绕散落在他的胸膛上,黑白太过分明。 妍娘呼吸一滞,那人察觉到她醒来后长臂略收,将鹌鹑一样缩在被窝里的她拔出一截儿,然后无可避免的撞进那双浅褐色的瞳仁里。 “……咳……咳咳”妍娘感觉自己的嘴巴被粘住了一样,既往的嚣张随意全然消失,她慌张中被那双俊俏的脸吸引,然后慢慢冷静下来。 她揣摩自己的心意,在丝丝缕缕的欣喜中将自己的躲闪命名为羞涩。 俊俏的男人就在面前,与她同躺在榻上,距离不足半米。 清晨的榻上衣衫半掩,她的眼睛寻了半天的安全地带,终于停在男人的胸口处。 那是一小片净土,妍娘在心里长嘘一口气。往上是勾人心魂的容颜,往下是雄伟的禁忌之地,留给她非礼勿视的只有这么一小片地方。 但妍娘显然失策,她被男人猛然抱紧,面颊紧紧贴在他的脖颈胸口处,触到的是滚烫的肌肤,听到的是勃勃的心跳声。 男人微哑着嗓子,似乎一夜未睡,“娘子……” 妍娘打了个哆嗦,她很久没听过贺云州这样的声音,温柔缱绻,仿佛上一秒他们刚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男人轻笑一声,吻了一下妍娘的额头,然后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我很想你。” “嗯……”妍娘答的迟疑。 “以后不走了。” “……嗯”妍娘答的随意。 “我……”,贺云州不再纠结于她的态度,他不指望自己的小娘子能够立刻扑进自己的怀里,也不指望她痛哭流涕扑进自己的怀里。 贺云州嗅着妍娘的发丝,透出一抹劫后余生的满足感。 山中的雪来的快也停得快,只是积雪堆积在路边,久久不能融化。起初软软的还能团成一个球,逐渐的就硬起来像是石头一般。 整个镇子都像是硬邦邦又冰冷的石头,人们躲在家里,听着屋檐下滴答滴答的融雪声,做暖春之前最后的休憩。 妍娘坐在桌前,门窗捱了条缝隙,屋内的炭气散出去,将门口屋檐下结了一夜的冰凌化掉,滴答滴答的水声听得人头疼。 “唉……”妍娘长叹一口气,将轻的可怜的银子塞到钱袋子里。 境州,多山陵,少平原,是继通州之后的马商们经商必过的山城,平日里生意很好做。可冬天里,春节刚过,镇子上没什么人,马商也很少。 妍娘将钱袋子放到床铺里面的枕头下面,等到开春,再想个挣钱的法子。 眼下,不如和境州的百姓们一样,裹着被子数羊。 妍娘扯开被褥,里面还留着一点早上的余温,脱掉外裳把自己卷成一只春卷。 被子里除了自己的味道,枕边还散着一股淡淡的松柏味道。妍娘靠近那只枕头轻轻嗅着,贺云州不熏香,如今衣食住行都是和自己一起,怎么会有这么一股气味。 不过好在,很好闻就是了。她心满意足深嗅一口。 和银钱一样紧张的还有夫妻关系。妍娘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两人之间像是两只装满水的罐子,无论如何挤在一起,相触碰的只有罐子壁上的那一点。 她翻身,彻底卷进贺云州常睡的那半边,松柏气味浓郁,像是被圈进了他的怀抱。 妍娘拍着自己的脸,她到底在迟疑什么,纠结什么。不止一次,或者说几乎每天,贺云州都在向她示好。 她记得昨夜,黑夜里贺云州的手很烫,牵住她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应。 她当时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自己累了。现在想来,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系上裤子就无情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养了外室。 可看看自己,每日里窝在暖融融的小屋里,贺云州总不会瞎想的。倒是那个男人,每日里打扮得工整就往外跑。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带丝毫犹豫,妍年掀开被褥,“蹭”一下套上绒面的小袄就往外走。 门帘外的雪打到脸上,夹杂着三两滴屋檐上滴落的雪水,冻得她一惊。 “嘶……好冷……” 天这么冷,狗男人还往外跑。 她踏遍了大半个镇子,湿了鞋袜也没能找到。在小屋附近看见贺云州的时候,她恨恨的在路边的树干上团起一把雪。 砸不死你! 可惜那把雪扬到一半就散了,然后露出一个自奉高贵的女人身影来。 她立定,叉腰,觉得自己全身充满戾气,一味的就要从口中冲出去。 “王柳明!”
第95章 醉春许我以后,永远,生生…… 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出王柳明,她总是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感。譬如今日里嫩绿色桑蚕丝做的外衫面子,在雪地里是打眼的明亮,可偏偏触感冰凉,她冻得发抖,还要硬拗出端庄的大家闺秀姿态,有些可笑。 “大呼小叫什么?真是有失闺阁之礼。我还以为你和那些村姑不一样,没想到……”王柳明翻了个白眼,连带着把后面的贺云州也被斜呛了一眼。 “都是粗俗之人!”她气哄哄的绕过妍娘,走了。 发泄怒火的对象仅剩一个,在妍娘看见贺云州手上那只华贵的金色锦缎包布之后,她决心要给贺云州一个教训。 两只鞋沾了雪水,外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壳子,被随意的扔在进门的地方。 地面上一条蜿蜒的水迹,一直延伸到妍娘的脚下。 贺云州将包裹放到桌上,发出重物坠地沉重的一声磕碰。他折回去捡起门口两只一东一西的鞋,靠到屋中的碳火炉子旁烤火。 “夹棉的绒鞋就这一双,今日弄湿了两日都离不了床塌。” 贺云州走过去,自然的蹲下,将湿透的罗袜脱下来随手放在一边,开始揉捏两只冻僵的脚。 “想不想知道包裹里面是怎么?”他笑着,轻声哄道。 妍娘气不打一出来,缓过劲儿来的脚踹在他胸口。“我是个粗俗的人,没见过那么贵的包裹布,也不稀罕知道里面是什么!” 可脚上的两只手像是顺杆往上爬的蛇,男人依旧半跪着,可却从下而上,控制住她的整个身体。 他满足又惬意的勾起嘴角,向下压低身形,两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小。 “你生气了?”他的笑声低低的,传入耳中像是某种欢愉的计量物。 在妍娘退后的前一刻,他收回身形,暧昧的压迫感消失。 “王姑娘嘴毒,不出几日,整个镇子上定会传遍。我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粗俗之人。” 他笑得明媚,对于成为一对天造地设粗俗的人颇感荣耀。 见妍娘愣神,他继续补充道,“昨日客店来了第一支马商队伍,横跨京城与西边的沙漠,带回来了不少东西。我去的时候遇见了王姑娘,正巧取了一只她姑姑托人带来的素银镶玉春风化蝶簪。” “素银镶玉春风化蝶簪?”妍娘瞪大眼睛,“你记得真是……好清楚啊!” 贺云州眼神一软,乖乖伏在她的膝上,“她有意往我身边靠,可我知道娘子还在家等我,于是我就说——” “什么?” “我说蝴蝶的前身是青虫,她头上的那只似是菜叶吃多了,所以两只眼睛仍是绿的。” 妍娘扑哧笑出来,“难怪王柳明说我们都粗俗,我觉得你更甚一筹。” 贺云州顺势坐到床边,虚拢着怀里的人。“那只马商队伍在沙漠里遇到了戚惟怀,那只包裹是戚惟怀托他们带来的,本是送到你们以前住的镇子上,正巧我看见了上面二尾狐族的印记,便带回来了。” 他取出袖子中的信,将被子拢到身上盖好妍娘。 “信中内容在我法术交 接的时候便露了出来,大意说他走遍广阔天地,不再隅于一角,希望以后能带着他的族人们自由自在。” 一刻钟之后,带着满满狐狸气息的信纸消失于半空中。 妍娘感叹,“赫舍国?小戚说那里遍地是金色的沙子,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粉香料,阳光与鲜花一年四季遍布在绿洲上,我一定会喜欢。” “想去吗?等境州开了春,看完山花我们就可以出发。” 妍娘点头。 屋内炭火本就足,靠在男人怀里像是在火炉中一般,她将身上的被子松掉一些,拆开递到面前的包裹。 包裹内是两个泡泡似的圆球,手指一戳上面的法术就消失,暴露出寄来的东西。 黄澄澄的石头露出来,妍娘瞪大眼睛。是一只西域风格镶红宝的金手镯,随意的裹在几件衣衫中,亮得惊人。 香软的绫罗,从没见过的脂粉香料,几件衣衫,还有混在沙子里的碎金。与小戚信中的赫舍国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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