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胭见瞒不过去:“风叔叔,我死了。” 她不再官方客套地称呼风堂主,一句风叔叔,将风行烈的记忆拉到苏胭的父母还没死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比苏胭还冒失。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风行烈也开始絮叨了。 原来一个宗门总要有人操心,以往替风行烈操心的人没有了,他也慢慢成长。 风行烈咬牙,莲□□震怒:“你说什么?!” 苏胭平时虽然常不听风行烈的话,但真到这个时候,苏胭还是很害怕。她带着魏紫雪她们出去了一趟,现在把人全搭在外面了,自己更是挂了。 苏胭老实回答:“风叔叔,我早晚都是会死的,这不算什么。而且我能和阴师弟配合……” “胡说八道!”风行烈吹胡子瞪眼,又带着沉沉的心痛,“门主,你是在说万魔渊的事情?但我早就给你说过,你想解决万魔渊的事情,哪怕以身献祭……也至少要等到化神,这样你的元神才足够强大,能走上鬼修之路。” “现在你才金丹,你这么弱的元神,怎能做此事?还是说,你们是在外面碰见了什么事,你不得不死?”他眼神锐利,“我说过多少次,你不要和青凤门的人打交道,为什么不听?!” 苏胭垂着头听训,完全没有门主的威风。 魔灵躲在暗处咋舌,真没想到,她能被骂成这样。 风行烈越说越气,几乎气得捂住心口:“谁杀的你?” “我自己。”苏胭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这样做。” “……”风行烈可能要被她气死,好啊,现在连仇人也找不到,他道:“陆明他们呢?” 他的一颗心掉落谷底:“也死了?” “这个没有,他们被困在一个地方,过段时间就能回来。”苏胭祈求道:“风叔叔,我知错了。我不该贪图青凤门万仙谷的好处,前往青凤门,更不该不告诉风叔叔就擅自做决定。” 她睫毛微颤,声音低落,魔灵暗骂她不要脸,用苦肉计。 风堂主长叹一声,险些老泪纵横:“我也知晓怪不了你,别人要请你入瓮,有的是办法,只是早晚的事儿而已。” 苕月门势弱,哪有势弱者真能靠计谋规避一切的?天大地大,拳头最大的道理,风堂主自然明白。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阴阳八卦鱼形玉佩:“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可以给你滋养魂体。南光虽然是鬼修,但你母亲爱护你之意极深,自你降生前,她就每旬为你存蓄魂力。” “你佩戴上她,就能离开万魔渊了。”风堂主不可谓不忧心。 他认为苏胭元神太弱,继续待在万魔渊只会被魔气侵蚀心智,最终彻底沦为魔煞之气的工具。但风堂主并不知晓,苏胭的道并不惧怕魔煞之气,反而很是喜欢。 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偏离苕月门先祖设想的献祭轨道。 苏胭想了想,她随时可以再回万魔渊修炼,加之她现在的确需要滋养魂体,便接过这个玉佩。接过玉佩的瞬间,苏胭脑海中便出现玉佩的使用方法,她顿了顿,选择进入玉佩空间滋养身体。 然后,她实在挂心唐琛以复原的深塔机关,打算赚些灵石去完整复原机关。 唐琛以之前留给苏胭的机关笔记,完全没他临死前展现出的手法这么高超,果然,师父都不会轻易教会徒弟。 苏胭在玉佩内,操纵着玉佩往外飘去,看起来就像是青天白日的闹鬼,一个玉佩在空中孤零零的飘。风行烈嘴角抽搐,到底觉得死者为大,不和她计较,只护送着玉佩也就算了。 魔灵在万魔渊内恨不得抠脚趾,就这么走了?真的不带上他吗? 魔灵本身就是邪魔怨气生成,很爱搞事,不喜孤独。好不容易有个苏胭和他一块儿被困在万魔渊,现在她说走就走? 可惜他又没法出去,只能干着急,打算等苏胭下次回来时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让她带他出去。 另一边,东仙州海域。 东仙州世家的队伍浩浩荡荡,全部前往南宁州。 谢琅百无聊赖坐在飞舟前:“族兄,你说苏胭在不在苕月门?这次我们去万魔渊,她不会收我们灵石吧?” 谢琅可还记得当初苏胭说请他们友情参观万魔渊,打个八折的事儿。 谢和璧无动于衷,面寒如月:“不知。”他毫无兴趣,漠然望了一眼云端,回去修炼。 虚空兽暗中忧心,这次……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遗光偏偏忘了苏胭,哪怕他问他深塔内的细节,虚空兽告知了他苏胭的存在,也明里暗里告知过他,他曾经心系苏胭,他还是没有记起曾经炙热的情愫。 如今,万道府尊在整个修真界真君们的围剿下消失,遍寻不着,万道仙府也短暂关闭。 东仙州圣物发出预警,苕月门的万魔渊……便是彻底解决吞噬道种之事的关键。所以,世家宗门才浩浩荡荡前往苕月门。 虚空兽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忘记一个并未明确回应过自己的人,好还是不好? 它秉承着谢和璧应该有知情权,踱步上前:“遗光,你还没想起来吗?那位苏门主,在当初说请你参观万魔渊,你很……心悦她。” “是吗?”谢和璧道:“或许我另有目的。” 谢和璧不会骗虚空兽,他此时忘记一切,只真切认为自己或许另有目的,听谢琅说,那位苏门主是个极爱黄白之物、特立独行的人,谢和璧不觉得自己会主动和这种人打交道。 特立独行,意味着麻烦。 虚空兽张了张嘴,心说你当初要是另有目的,它能把自己头给吃了。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很清晰,想和人家成婚罢了。
第97章 ◎忘怀◎ 南宁州。 闹市上行人如织, 南宁州不如东仙州、中神州富裕,这里民风彪悍,几个大宗也亦正亦邪, 闹市上妖修、人修摩肩接踵。 一名妖修小孩儿耷拉着尾巴,牵着阿娘的手, 可怜兮兮地想要摊上的风车玩具。她的阿娘是个务实的妖修, 一抓小妖的手,让她安分一些。 与其买点没用的风车玩具,倒不如攒下灵石来买些防身的法宝,不然孤儿寡母的,在这世道可艰难。 可小妖半大的年纪, 什么也不懂, 揪着阿娘的衣服就是要, 那风车玩具上用透明各色的珠子穿成帘, 顺着风被摆动得叮叮当当, 晃花人眼。 “阿娘,要……要。” 她阿娘虎了脸:“要什么要, 阿娘不是告诉过你, 在外要小心谨慎吗?小心那个扒人皮、吃人心的杀手来杀你。” 以往,小妖会害怕,但现在青天白日, 她咽了咽唾沫:“阿娘,现在是白天,不会有人来吃小孩儿。” 阿娘继续吓唬她:“那个杀手当初杀妖时, 就是在集市上, 把妖皮、妖心、妖骨都称出来卖了, 像你这样大的小妖, 还不够她一口吃的。” 这下,那小妖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再不闹着要风车玩具。那位阿娘又心疼起来,抱着她哄。 一旁的摊主都笑呵呵看着这对母女。 苏胭打着自己炼制的机关伞,隔绝阳气,避免损害魂体。一到这里,她就听到那只妖讲她曾经的“丰功伟绩”,苏胭没有一点尴尬。 流言向来如此。 她当初只是要一点灵石,但传到外面,就成了她天生变态。 苏胭容貌绝俗,乍眼一看温柔又清冷,仔细看时,却发现她赫然是劲装武者的装束,加之她现在是魂体,让人误以为是鬼修,惹来不少目光。 小妖仍然在哭,哄也哄不好,苏胭瞥了眼小摊贩旁边的风车玩具,估价不超过三灵石。 她走过去,拿出一个蚱蜢小机关:“给你。” 小妖看到递到眼前的蚱蜢,差点忘了哭泣,阿娘不好意思:“不用不用,这孩子就是皮实,不用费您的东西,多贵啊。” 还好,草编的,一点也不贵,贵了苏胭就得收钱了。 那小妖看她是真心想给,本来很想要,可又怕阿娘生气,眨巴着眼睛:“不、不要,我喜欢亮晶晶的。” “喜欢亮晶晶的?那如果,我的蚱蜢会动呢?”苏胭拨动蚱蜢上的机关,整只碧绿的蚱蜢就像活了一般,挥舞着镰刀,跳来跳去,还会使一些刀法。 那小妖从没玩伴,双眼跟着蚱蜢,眼睛都不舍得挪动。 苏胭道:“给你了。”她沉黑的双眸盯着小妖,“你阿娘说得对也不对,像你这样的小妖,在这世道行走的确艰难。但是,面对艰难的办法不是缩减自己的欲//望,而是用一切手段,满足自己的欲//望。” 小妖呆呆地看着她:“可是,阿娘说……忍一忍。” “忍吗?”苏胭给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或许只需要一席安身立命的天地,但别人会要你的命。别人的胃口从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缩减,比起忍让两个字,蛰伏或许更适合你。” 小妖懵懵懂懂,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她心中滋生,忍让和蛰伏有什么区别? 小妖的阿娘有些着急,觉得苏胭不该给她的孩子说这些,可又担心苏胭是什么大宗门弟子,不敢直言,急得在一旁咬唇。 苏胭朝她微微颔首:“打扰了。” 这位母女是妖修中少见的花草成妖,用来入药最好不过。当初苏胭在杜若的医馆帮忙时,杜若便说有的医修为了追求药材年份,取得更好的救治效果,会抓已成妖修的植物妖来入药。 杜若重重地捣药:“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才事事都怪药材不好,一个药材年份不足,不知用另外的药材提它的药性。他们总是去抓别的妖,难道要救一个人的生命,就必须牺牲另外几只妖的性命?” “这样,医修到底成了杀人的还是救人的?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许是和杜若相处久了,苏胭这才对那小妖多了几句嘴。 她面临的注定是攻伐杀机,她的母亲温和善良,带着她风尘仆仆,若遵循她母亲的教导,苏胭很容易就能想到她们会再遭遇什么。 苏胭退开几步,那对妖修母女渐渐走远了,小妖不舍地回头,似懂非懂地看她。 喧哗的闹市忽而寂静,南宁州上空出现巨大的阴霾,一艘飞舟由远及近,仙乐阵阵。 “苏门主,别来无恙啊!”谢琅趴在飞舟栏杆上,朝苏胭挥手。见苏胭回望,谢琅笑了笑,踏上栏杆飞下此地,十分飘然。 “谢琅,你来这里做什么?”苏胭问。 同时,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飞舟的目光,谢琅如今面色红润、意气风发,说明谢和璧已经无事。否则,谢家人不会是这个状态。 谢琅笑弯了眼:“来找你啊。” “什么意思?” 谢琅没什么朋友,自己修因果道也避着和旁人接触,但他性子又跳脱,所以一有了朋友,便没个分寸,谢琅笑嘻嘻要对苏胭勾肩搭背:“你还没听说?世家联盟给苕月门发了函啊。”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11 首页 上一页 9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