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堕仙若是逃出一只,那就能危害数城,数万平民! 甄卢长老喝道:“所有神都修士,听命!” 每一字带有灵气,唤醒慌张的神都修士。 甄卢长老继续大声道:“磐金术法,最后一招,起!” 话音刚落,所有回过神的神都修士共同结阵,在姬家怛狱最外侧黑岩处,升起金色结界,将内外隔绝—— 让所有带有魔气的堕仙无法逃出结界。 带着白家修士刚冲入金色结界内的白璇月长老利落吩咐道:“众人随着我,击杀堕仙。” 但看着白楹一人飞往下方,白璇月长老只是神色微变,并未阻止。 四周魔气涌动,术法、剑影、天雷等等攻击毫不停歇。 堕仙一挥手,许多诡异的黑色尸骨自姬家怛狱的深渊中飞出,犹如一只不知痛觉的军队,朝着修士攻来。 白楹躲过堕仙攻击,朝着已经破碎的姬家怛狱结界飞去,飞速用神识扫视四周。 越过一半结界后,白楹的目光死死望向下方某一处后—— 破损结界的下方,一处阴影交汇之处,有两道单薄渺小的身影,跌落在黑岩边缘。 白楹悬着的心猛地一落,紧紧屏住的呼吸得以喘息。 她终于找到了—— * 小拙神经紧绷,瘦弱的身子挡住背后昏迷的谢清涯。 她双眼血红,眼角沾了干涸的血滴,此时万分警戒地看着前方的堕仙—— 堕仙似人非人,双眼与五指漆黑,修长的身体佝偻着,朝着小拙跨去一步。 当它继续跨出第二步的时候,小拙咬紧牙关使出红色术法,在前方唤出婴麟兽形攻来。 但她此时虚弱至极,使出的法术微弱,唤出的兽形并不强劲。 堕仙只是抬手狠狠挥去,毫不费力地将仙兽击碎。 虚弱的术法引得堕仙大笑—— “明知我们恨姬家人,你作为姬家人怎么还破坏了姬家怛狱?还用这么明晃晃的姬家法术?是觉得我们不会注意到你这样的姬家蝼蚁吗?” 嘲笑的话裹挟着恶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向小拙。 堕仙右手紧握,想要唤出碾碎眼前两人的术法,却忽然被一只极为纯粹的青色箭矢射穿右手。 他惊疑不定地转头,看见眼眸带着青光的白楹从上空下飞,手中青色箭矢瞬间化为青色长鞭,朝着他狠狠挥来。 堕仙勉强躲过,飞过好一段距离后才恨恨道:“……白家人?又是一个狗屁仙兽血脉……” 白楹双眼极冷,眼底带着明晃晃的杀意。 这只堕仙眼神躲闪,脚尖一点直接遁入半空中,远远留下一句话—— “谁有空和你们这些兽类血脉打?等这些修士死绝,奇怪的金色结界失效后,天下之大,任我去——” 白楹没有追去,而是立即奔向小拙,每靠近一步,她的心中绞痛与怒气交织—— 前几日还活泼的少女,此时此刻草木皆兵,发肿的杏眼中布满血丝,眼角带着血红的泪痕,嘴角渗出血丝。 眼前的少女怔楞双眼眼底含着恐慌,却在看见来人是白楹之时,肩膀忽然松懈几分—— 她认出了白楹。 白楹蹲在小拙身旁,一边握住小拙手腕输送灵气,一边移动目光,看向小拙身后—— 被小拙用身子挡住的谢清涯呼吸微弱,躺在黑岩上。 明明几日前神采飞扬的少年,此刻左肩血肉模糊,整张脸如纸一样惨白。 白楹立即移动到谢清涯身旁,俯身查看他的状况—— 尚有一丝生机,可魔气循着血肉模糊的左肩进入渗入经脉,恐怕将来也难以长出手臂。 但手臂倒是其次,若是再得不到医治,恐怕性命都难保。 白楹抬手封住谢清涯左肩和左胸上的经脉穴位,从乾坤袋中拿出保命丹药,用灵气裹挟着推入谢清涯喉中。 她将蕴含灵气的掌心紧紧贴住谢清涯左胸,试着向丹田处输入灵气。 可谢清涯虚弱至极,此时往经脉中注入灵气也于事无补,更是祛除不了左肩上的魔气。 白楹收回手。 在一旁的小拙大气都不敢出,她咬紧下唇,看见谢清涯血肉淋漓的左肩之时,血红杏眼中忽然滚落一颗又一颗的泪珠。 她抬眸看着白楹—— 好像在问谢清涯怎么样了? 又好像在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白楹心头好似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她抬手将胞妹抱在怀中,听着耳畔传来嘶哑惶然的声音:“我……不是,故意……” 白楹忍住发颤的声音:“不是你的错……” 不是小拙的错。 从来都不是她的错。 白楹缓缓收拢双手,将小拙抱得更紧。 这时,白楹察觉到一道漠然、毫不掩饰的视线。 她抬头,看见了半空中的一名青年—— 那青年苍白脸上的神情漠然,一双琉璃似的眼眸毫无生气,像是一块从万年不化的冰川深处凿出来的冷霜冰石。 就连望着她们三人的目光,都极为冷漠。 漫天打斗动静下,寂然不动的青年显得格格不入。 白楹不知青年看了多久,也从未见过这张面容,但却知道眼前的青年是谁—— 那双琉璃眼眸,她实在是太过于熟悉。
第137章 正文完终结 纵使青年的面容与记忆中的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但白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双琉璃似的冰冷眼眸。 就连那副冷漠的姿态,也如百年前别无二致,好似周身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白楹曾经唤过他“父亲”,后来直呼姓名“白轼道”。 到了今时今日,对她而言,他是仇人。 白楹松开环抱小拙的双手,缓缓站起身。 她右手一划,一簇异火拐着弯,落在小拙和谢清涯周身,形成了青色屏障。 白楹脚尖一点,飞入半空与青年对视。 她轻声开口:“该唤你什么?是白轼道?还是另有大名?” 故人回望白楹,冷淡启唇:“堕仙,殷琊。” 话音刚落,那双琉璃般浅淡的眼珠瞬间漆黑无比,就连露在长袖外的五指连同手掌都泛起墨色。 与方才那只要攻击小拙的堕仙并没有什么不同。 白楹手指倏地握紧,喃喃道:“堕仙,殷琊……” 此刻的情景像一个可笑至极的荒唐梦境。 她的父亲……竟然真是一只堕仙? 白楹手指深深陷入掌心:“那你为什么会成为白轼道?” 之前的她不明白,但到了今日,看着四周的恶战,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答案在她心中,呼之欲出—— 这只名为“殷琊”堕仙成为白轼道是为了打破姬家怛狱,放走这些堕仙。 而打破姬家怛狱,就需要失传已久的姬家血脉力量。 白楹抬眼环顾破碎的姬家怛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母亲有姬家血脉,你和她相识……就是为了这一切?” 殷琊既没反驳,也没承认,仍然定定看着白楹,带着白楹百年前就开始厌恶的漠然与冷淡。 “说话啊!”白楹心中恨极,她吼道:“现在一切不是如你所愿吗?” “你这样的堕仙难道不就是为此找上我母亲的吗?” 白楹舞动长鞭,朝着堕仙挥去。 殷琊漆黑的五指瞬间握住长鞭。 白楹握住长鞭的手颤动,“在你心中!我母亲,我胞妹究竟是什么?” “都是达到你目的的工具吗?!” 殷琊微微垂眼,并不回答。 白楹想将眼前青年的淡漠面具撕碎。 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我母亲刚陨落,你就带着胞妹消失……百年了,你又是如何对待我胞妹的?!” “你将她关在院子中学习姬家术法,你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给她取!” 白楹双眼漫上血丝。 百年,连名字都从未给胞妹取一个。 在他心中,胞妹是一个连名字都不曾配有的“工具”? 白楹收紧五指,青色异火瞬间从长鞭蔓延过去,点燃了堕仙殷琊漆黑的五指。 她双眼带着入骨的恨意:“你想让这里所有堕仙逃出去?” “我不会让你如愿……这些堕仙会死,你,也一定会死。” 殷琊神色终于微动,忽然开口:“在怛狱中诞生的堕仙,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他冷冷抬眼:“几万年前,所有堕仙被关押在四大怛狱中……怛狱中有仙人留下的阵法,加之仙兽以身躯铸就的牢笼,堕仙根本无法逃出。” “所有被认为‘罪孽深重’的堕仙只能在这炼狱中苦苦熬着……” “这些堕仙在怛狱中被杀死,散去一半力量……而从堕仙尸骸和剩下力量中又继续孕育出堕仙,然后又被杀死……这么重复着,直至力量全部耗尽。” “七百年前,我从姬家怛狱中刚刚陨落的堕仙残余力量和堕仙尸骸上诞生……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就要在这炼狱中遭受痛苦,等待我陨落的那一天……” 一双淡漠的黑色琉璃眼珠终于有了波动:“那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一出生就身处这样的地狱,逃脱不了必死的命运。” “逃脱不了必死的命运……” 白楹重复,忽然咬牙轻笑:“这样‘必死’的命运,真是适合你们堕仙。” “你觉得你无辜?可你做的哪件事又是无辜?” “原来的白轼道是怎么被你夺去了身体?你怎么对待我母亲,怎么对待我胞妹?” 白楹一字一顿说道:“我看天底下的堕仙,就该在怛狱中死亡,最好死后的魂魄遭受千万年的烈火灼烧。” “灼烧……?” 殷琊回想着这两字,顿时反问:“像我这般?” 他面容忽然变化,褪去了虚假的苍白面容,露出一张满是灼烧痕迹的脸,就连裸露在衣物之外的脖颈和双手,也充满了烧伤痕迹。 “我自出生,就遭受道结界中阵法的灼烧。扮做白轼道多久,就被所控**中的白家异火灼烧多久。” “为了今日之事,我可以忍受了几百年的灼烧。” 堕仙殷琊缓缓开口,声音不含喜怒:“所以今日,无人能阻止我们堕仙离开这炼狱。” 话音未落,白色鞭子已经朝着他的头卷来! 堕仙殷琊以臂挡下攻击,反手一挥,魔气化为大刀被他握在手中。 一人一堕仙打斗起来。 白楹也曾与魔神一魂打斗,但那时她为白亥兽形,心中从未感到过畏惧。 但现在与活了足足有七百年的堕仙,她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抵挡住。 殷琊击退白楹,漠然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若你不动手,我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眼珠微微转动,瞥向下方,“你不如去守着她。” 白楹瞬间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和小拙躲在破损结界下方,等所有堕仙击破神都修士的结界离开后,他们三人再出来。 白楹冷笑:“真是大发善心的建议——” “可我今天偏偏要取你的命!” 她手中长鞭被纯粹青色异火覆盖,瞬间化为一把长剑,猛地朝着殷琊刺去。 白楹一百年前在怀剑派的时候,也曾想过当一名会使用白家异火的剑修。 而现在她不用想长鞭、弓、匕首,她只想用手中长剑的剑身狠狠刺穿眼前堕仙的心脏。 可拿着剑的白楹还未近身,就被堕仙魔气击退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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