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雾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告诉庄誉自己心里有数。等一会儿从这栋别墅里出去,她就要和陆湮说拜拜了。一个被切除了情绪神经的北境人,不值得自己的研究。 刚刚三个人的关注点都在墙上的画上,根本没有发现在房顶的拐角处,那双一闪而过的红眼睛。而给他们开门的老人,则一直站在门口阴影下,嘴角微微地勾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一楼没什么发现,苏雾打算去二楼看看。根据庄誉的说法,那群蝴蝶实际上是飞到了二楼。 “您好,我们想去二楼看一下,您可以带我们上去吗?”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这阵声音让陆湮感到不舒服,方才胃里恶心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上楼的时候,陆湮走在了最后面。只差几个台阶就到二楼了,苏雾望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二楼依旧是一个大厅,这诺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单人沙发,上面坐着一个人。 满头花白,头发盘在了脑后,面对着窗户坐着,苏雾他们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看这样子,应该是这老人的老伴儿。 陆湮也看到了那个背影。 这人是谁? 这个背影太熟悉了,陆湮觉得自己曾经见过无数次,但是却无法想起她的面容。 他很想上前去看看,但是看到苏雾已经在继续往上走的时候,陆湮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次的力道好像不大,没有那种生疼的感觉。苏雾诧异地回头,只看到陆湮那琥珀色的眼睛一直望着自己。 眼睛就像是大海一样,望不到底。 陆湮摇了摇头,告诉她不要再走了。 苏雾一愣,她想要问为什么,但脚下却不由得止住了脚步。本能告诉她,这次,要听陆湮的。 又是一阵疼,苏雾的余光已经瞄见,手心里再一次闪过了蓝色蝴蝶的印记。 她瞬间做了决定:“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您和夫人休息了,我们改天再过来。” 说完后就拉着庄誉往楼下走。 三个人刚从别墅大门走出来时,谁都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着。 庄誉平日里再呆傻,也知道此时状况不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气喘吁吁地跟上两人的步伐。 陆湮握着苏雾的手腕,苏雾抓着庄誉,三个人在深夜的街道上狂奔。 一直跑到了苏雾的车前,才停下了脚步。 往那别墅看去,二楼窗户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身影。 褚博延立在窗前,问他身旁的骆依:“怎么把他们放走了?” 骆依转过了头,双眼空洞无神,俨然是一副失明的状态。她已经看不到自己的丈夫十多年了,只能凭着以往的记忆想象他此时的样子。 一定又是那副老样子,恨不得把一切都撕碎了的愤怒。 “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把他们杀死呢?”骆依幽幽地说,“我们孩子承受的,都要加倍还回去呀。” 苏雾他们只能隐约看到那两个人影,却无法分辨面容。 陆湮抬着头看着窗户,他笃定,房子里面的人也在看着他们。 “我们先回去吧。”苏雾说,“这里不太安全。” “快快快,我们快回去。雾姐,我坐你的车回所里,至于这个陆什么的,就让他自己走吧。” 苏雾看了一眼陆湮,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句话也没说,突然觉得陆湮有些可怜。毕竟刚刚也算帮了自己一个忙,今天还是先把他带回所里算了。 “陆湮,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晚上起了风,苏雾的头发被吹得七零八落,遮住了她的眼睛。等把头发理顺的时候,陆湮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抬了抬下巴: “把车解开。” “干嘛?” “我来骑车,你坐在后面。” “你真的可以吗?”虽然苏雾有些不相信,但还是把车锁解开了。 陆湮跨了上去,苏雾这才发现他的腿竟然可以轻松地踩到地上。 这该死的对比 苏雾坐在了陆湮的后面,而庄誉,则理所应当地坐在了旁边的“框”里。 平常侧边的座位都是收起来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走了。” 清冷的声音在夜晚响起,下一秒车子就向前疾驰而去。苏雾下意识地抱紧了陆湮的腰间,而旁边的庄誉则死命地抓住两侧的扶手: “姓陆的,你给我开慢点。” “陆湮,开慢一点,我害怕。” “陆哥呕求求你慢一点,呕我尊嘟要吐了” 在庄誉即将吐出晚餐的那一秒,陆湮停了车子,已经到了研究所的门口。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所在哪里的?” 庄誉还有些没缓过神,说话断断续续。 “苏雾带着我走过一遍。” 走过一遍就记住了?记忆力还真是好。庄誉撇撇嘴,不想再理会陆湮,转头对苏雾说道“雾姐,我先回去了,实在是太晕了,呕。” “你赶快回去休息,今天辛苦了。” 庄誉跌跌撞撞地走向了他的飞行车走了,研究所的门口只剩下了苏雾和陆湮。 “很冷?”陆湮问。他看到苏雾把半张脸都藏到了衣服里,手也揣进了口袋。 “有一点,我们进去吧。” 两人再一次回到了开始的那个房间。 从遇见陆湮到现在,不过也才过了四个小时而已,苏雾却觉得经历了自己过去一个月才会经历的事情。 作为情绪研究员她的工作本来就很简单,就是解决极端的情绪问题。 而解决极端情绪问题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她的血液。 在她工作的环境里,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坏人,包括所长,对她都是呵护有佳。 但在今天的那栋别墅里,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危险。 苏雾有些好奇:“为什么你当时不让我上去?” 陆湮抬头,认真地看着她:“直觉。” 情绪神经被切断的人,居然还有直觉?真是神奇。 “苏雾。”陆湮叫她,“你一直都在新元生活吗?” “嗯,怎么了?” “没怎么,应该是我记错了。”陆湮今天看到那副画的一瞬间,感觉曾经看到过同样的场景,里面的水晃晃悠悠,水面上浮着一个人。 那晃悠的人,好像就是苏雾。 如果她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那就是自己记错。毕竟从小被教主收养,陆湮也没去过北境以外的地方。 陆湮好奇怪。 苏雾咬着自己的嘴巴,手不停地抓着自己手腕上的圆环,她脑子里有很多的思绪,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他。 算了,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苏雾没有去深究,伸了个懒腰后就站了起来:“今天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天亮了你再走吧。我这里一般没什么人来,你不用担心会被打扰。” 想到明天可能陆湮就离开了,苏雾就启动了情绪检测仪,想再次看一眼0%的情绪值。 但是在抬眼的瞬间,却发现陆湮头上的情绪值竟然在变化。 1%、0%、1%、0% ?!这是什么情况? 苏雾又坐回了陆湮身边,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认真地问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陆湮看到苏雾晶亮的眼睛,全然不知自己的情绪正在更加疯狂地变动。 3%、2%、0%、1% 他轻声说道:“我在想,我明天要去哪里?” 第5章 第一次落泪 苏雾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问他家在哪里的时候,陆湮的回答是“没有家”。 她一面紧紧地盯着陆湮头上情绪值的变化,一面试探性地问道:“你来新元市,是要做什么呀?” “杀一个人。” 陆湮说话的时候面色如常,仿佛杀人是和吃饭一样寻常的事情。 只是听到这话的苏雾吓得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手装作梳理头上的发丝,眼睛四处乱看着。 苏雾啊苏雾,你真是聪明绝顶,请了一尊大佛回来。 苏雾讪笑:“我原来一直都不知道,你们北境人还挺幽默。” 陆湮就像没听到一样,他正把今天离奇的经历逐一地回顾着。 苏雾身上奇怪的味道、自己脖子后的电流感、那幅诡异的画和那个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背影。 除了最后一个,每一个事情的出现都和苏雾有关。 而且教主让自己杀的人,也恰好叫苏雾。 “苏雾。” “哎~”苏雾的声音多了些颤音,她现在正在一点点地挪到离陆湮远一点的地方。 “你真的没去过北境吗?” “没有呀。” 陆湮是怎么了?又问一样的问题。 “那你认识邓肯吗?” 邓肯,是净化教教主的名字,也是陆湮的养父。 “不认识。”苏雾摇摇头,她没听过邓肯的名字。 陆湮盘算着,邓肯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苏雾的岁数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两人之间应该不至于会有什么仇恨。 也许,自己要杀的另有其人。 “我在找一个人。”陆湮说,“能不能先在你这里暂住下,找到人后我就离开。” 他一脸真诚地望着苏雾。 苏雾又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头上不断跳动的情绪值,刚想说出拒绝的话,却又生生止住。 看上去好像真的没有地方去。而且情绪也开始变动了,没准儿还有研究的空间。 干脆,让他留下好了! “你可以留下。”苏雾说,“不过不能随便翻动我的东西,你就只能躺在床上睡觉哦。” “好。” 陆湮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总觉得自己和苏雾之间应该有一些关联,想再弄明白一些。 看样子,她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果要杀的人真的是她,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苏雾并不知道陆湮内心所想,简单叮嘱了他几句后,就准备回去。 可刚出了研究所的大门,就有些迈不开步子。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一般这时候新元市的路上就不会有人了,苏雾以前工作到很晚就直接留在所里过夜了。 在冷风中吹了几分钟后,还是决定不回去了。 毕竟陆湮和外面相比,她还是选择相信这个从北境来的怪人。 陆湮已经和衣躺在床上了,他没有枕枕头的习惯,把双手叠在脑后,就算作是个枕头了。 刚闭眼,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细小的声音:“陆湮——” 是苏雾。 他下床把门打开,看见刚离去的女孩儿又折了回来,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陆湮在脑袋里搜寻了一圈,在思考她现在应该是什么情绪,但好像苏雾还没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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