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收回手,想要跪下却被谢凛扶住。 「你这是做什么?」他问。 半夏含着泪央求道:「谢凛,你能不能不要杀太子和那位姑娘?」 「为何?」 「因为……因为我害怕杀人。谢凛,你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我可以陪你出宫,我们去过普通人的日子。」 他闻言,眸色渐深:「半夏,你为何对太子的事有如此大的反应?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半夏垂下头,心虚道。 谢凛松开她,转头望向别处,语气冷淡:「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待一会。」 「可是太子……」 「回去!」谢凛压低了声音,命令道:「送姝贵人回宫!」 回宫路上,半夏颤颤巍巍走着,几乎站不稳。 采薇过来扶她,低声提醒:「贵人太冲动了,奴婢知道您是关心则乱,可这样做不仅救不了太子殿下和您姐姐,弄不好还会将您自己搭进去。如今谢凛起了疑心,咱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半夏仰头望着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姐姐,她究竟在哪里?她还活着吗? 第77章 子时,采薇从外面回来,对半夏道:「方才我经过御膳房时,看见了太子殿下留下的记号,看方向应该是往凤仪宫去的。」 半夏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子和姐姐没事,没被抓到就好。」 说罢,她拉开妆奁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只白瓷瓶,递给采薇:「这里面是保命丹,你能不能想办法将它送给太子殿下和姐姐?」 采薇思索片刻,应了声「好」,拿着白瓷瓶消失在了夜色中。 半夏双手合十,祈祷姐姐吉人自有天相。 在睁开眼,打算关上妆奁匣子时,看见了另一只青瓷瓶。 这是进宫之前,她向太子求来的毒药。 本想着若有意外,她便只身赴死,绝不连累姐姐。 可如今…… 她拿起青瓷瓶,望向窗外。 撷芳殿外,采薇被金羽卫按住,谢凛手中攥着那只白瓷瓶,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原来她是太子的人,原来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 「谢掌印,里面那个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大太监目露凶光,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谁敢!」谢凛瞪着他,警告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动她!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大太监哈着腰道。 谢凛吩咐让人将采薇带走,金羽卫也纷纷散去,只剩他一人在撷芳殿门口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半夏见他来了,起身相迎。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她努力扯出一个笑,两只手却紧张得绞着帕子。 原来她的演技并不好,只是他一直没看出来罢了。 「没什么,来看看你。」谢凛道。 二人相对而坐,却各怀心思,相顾无言。 半晌,谢凛忽然问:「半夏,若明日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半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妆奁匣子,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谢凛站起来,抬手抹去她的眼泪,微微勾起唇角:「怎么哭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半夏忽然抱住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谢凛,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谢凛笑着:「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不是,不是那种。谢凛,我想做你的妻子,我们在一起,哪怕只有一晚,一晚就足够了,好不好?」 「好。」 第78章 撷芳殿的灯还亮着,烛光照在窗上,映出两个缠绵的人影。 她搂住他的脖颈,他揽着她的腰。 薄唇与朱唇相贴,如寒冰融于春水,温暖又绝望。 红绡帐外,衣衫散落一地。 两个人紧紧贴着,鬓发被细密的汗珠浸透,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 谢凛指尖轻挑,半夏险些从他肩头滑落。 纤腰被人用手扣住,将她向上托起。 她双手环住谢凛的腰,却在不经意间摸到那一道道横在背上,丑陋狰狞的疤。 谢凛将她的手挪开,声音带着哽咽:「半夏,你可会嫌我?」 「不。」她摇头,贴上他的唇,呢喃道:「谢凛,我心悦你。」 她从一开始便处心积虑地接近他,欺他,瞒他,骗他。 唯有这一次,这一句话,是真心的。 烛光影影绰绰,燃了一夜。 天明时,谢凛起来更衣,准备走时又折回去,替她掖了掖被角。 远处似有轰鸣之声,谢凛刚走出去,便有人匆匆来报。 「谢掌印,大事不好!王将军和李将军带兵攻进来了!他们兵分几路,将宫中各个出入口都封住了,现在宫门即将失守,我们,我们无处可逃了!」 谢凛闻言登上宫墙,只见城墙下面一片火海,王将军正带人用撞木一下下撞击宫门,即便是以一敌百的金羽卫,在这种攻势下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谢凛仰头望天,叹了句「大势已去」。 走下宫墙时,谢凛下令:「若二位将军攻进来,所有人立即投降,不必抵抗,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他在宫内徘徊许久,竟不知该去何处。 最后还是去了撷芳殿。 半夏此时已经睡醒,正在窗前梳妆。 「你回来了。」半夏起身相迎。 谢凛「嗯」了一声,轻轻抱住她。 「去哪了?还有,外面怎么这么吵啊?」半夏问。 「没事,一会儿就不吵了。」谢凛忍着眼泪,转过身去,对她道:「我去偏殿换件衣裳,一会儿就过来。」 「好。」半夏点头应着。 第79章 谢凛很快换完衣服,正欲推门,却在门缝中看见,半夏正颤抖着双手,往酒瓶里倒了杯药。 她四下张望着,盖上盖子晃了晃瓶身,倒出两杯酒放在桌上。 而后坐下,静静地等着。 谢凛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等了一会才推门进去。 「怎么这么久?我都等急了。」半夏颤着声问。 谢凛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两只酒杯上,笑问:「这是什么?」 半夏垂眸不敢看他:「交杯酒,喝了它,便是夫妻了。」 「是吗?」谢凛拿起一只,眼底情绪翻涌,黯然神伤。 正要喝时,半夏忽然捂住酒杯,拉着他道:「不是这样喝的,需得咱们两个一起喝才好。你先坐会儿,咱们说说话。」 「好,刚好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谢凛命人将东西呈上,小太监捧着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谢凛将红布揭开,只见里面躺着一道空白的圣旨,旁边还放着玉玺和号令金羽卫的印鉴。 「你给我这些做什么?」半夏问。 谢凛眸光微动,伸手勾起她的鬓发,又看了她许久,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印在骨子里。 「拿着吧,说不准有用呢。」 他说完又拉着她往窗边走,拿起桌前面向自己的一杯,冲她微微一笑:「喝完这杯酒,咱们就是夫妻了,是吗?」 「是。」半夏垂眸,眼中闪出泪光。 「好,那咱们喝吧。」 两人同时端起酒杯,手臂交缠,将酒杯缓缓送至唇边。 待半夏也喝完后,谢凛将空杯放回桌上,起身道:「我还有些公务,晚些再来看你。」 「别走!」 半夏拉住他的衣袖,踮起脚想吻他的唇,却被他推开。 只好抱住他,哽咽道:「谢凛,你别走,再陪陪我好不好?」 谢凛也伸手回抱住她,柔声说「好」。 第80章 不多时,毒性发作。 谢凛口中吐出黑血,整个身子都剧烈地颤动起来。 半夏捧着他的脸,与他前额相抵,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对不起,谢凛,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怪你。」 谢凛强忍着痛楚,伸手拂去她的眼泪,忽然笑了:「半夏,你哭了,是为我哭的吗?」 半夏点头:「是。谢凛,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看着你杀了我姐姐,所以,我陪你一起死。」 「你不会死。你的那杯酒,我已派人换掉了,就在我带你看圣旨的时候。」谢凛说完又吐出一口黑血,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支撑不住。 半夏眸光震动,眼底尽是不可思议:「你早就知道我下了毒?那你为何……」 谢凛捂着胸口,声音断断续续:「你不是说……只要……喝了那杯酒,咱们就是……夫妻了吗? 「我这一世,每一日……每一日都过得战战兢兢。像……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像烂泥一样……被人踩在脚底,肆意践踏。唯有……唯有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欢喜的。 「所以……即便你骗了我,我也认了。半夏,我求你……你再骗我一次好不好?我想听你说……说你也心悦于我。就当……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他祈求般地望着她,想要靠近她,汲取一丝温暖,又害怕自己的肮脏玷污了她。 谢凛快要支撑不住倒地,半夏忙扶住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唇瓣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谢凛,我心悦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也很欢喜。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就好了,没有这些纷争,只做一对普通的小夫妻,那该多好……」 谢凛已经说不出话,头靠在半夏肩上,呼吸声越来越轻。 他抬手,想再抱一抱她,却在还未触碰到时,倏然垂落。 他终于死在了她怀里。 也许,这也是他最想要的结局…… 谢凛死后,半夏将他抬到床上,而后忍着悲痛,提笔在那张空白圣旨上写字。 玉玺印下,她拿着圣旨和印鉴走出去,登高一呼。 「谢凛已死,我有先皇遗诏!传位于太子裴云徽,金羽卫匡扶新君,诛杀逆贼!」 金羽卫看见半夏手中的印鉴,纷纷倒戈,大开宫门。 顷刻间,宫中大乱,人群四散奔逃。 采薇被放了出来,拉着半夏道:「贵人,如今宫里已经乱了,外面保护咱们的人也撤了。奴婢会些功夫,尚能自保,您跟我逃出去吧!」 半夏望着床上谢凛的尸身,摇头道:「你走吧,去帮太子殿下和姐姐,我要留在这里守着他。」 采薇纠结了一瞬,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转身离去。 半夏坐在床前,握住谢凛的手贴在面上,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这一次,我们永远永远,不分开……」 第81章 凤仪宫密室里,裴云徽还沉沉睡着。 我又给他续了些精气,而后出了凤仪宫,查探外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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