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持着斩霜华, 他几乎不敢确定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妹。 初云一时间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月知道他满腹疑问,可如今她没时间解释,见他没什么大碍后,她道:“林阙在试炼地内受了重伤,我寻到他时他已是灵脉尽断, 若非道之那孩子以自身神魂相护, 他恐怕早已身死,我暂且替他留住最后一缕生息,还需你以灵力替他续脉。” 凌月眼神示意他位置, 初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空间豁口处看到了道之和林阙几人的身影。 初云见道之背着浑身血污毫无生气的林阙,顾不得自己一身伤,向着他们赶去。 “……师叔, ”道之看到初云那一刻, 终于是压制不住翻涌的情绪, 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声音沙哑道:“我好怕......” 初云安慰道:“他会没事的,”随即看向了一旁正在为林阙护脉的白昀, 神色复杂的道了声“多谢”。 白昀并未收回灵力,只是低声提醒道:“先将人带到殿内。” 白昀口中的大殿早已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完好立着,另一半则已经成了废墟,好在立着的这一半勉强可以避避雪。 白昀几人将林阙安置到殿内空地上,小老头几人则是在出空间豁口后就各自去寻自家宗主去了。 除了天阙宗宗主天沧被三清所杀,其余三宗宗主倒只是在与血线缠斗时受了点伤,并未伤及性命。 灵仙、小老头、立阳三人在寻到自家宗主后,立马将人扶到了殿内,靠坐在初云几人不远处的柱子上,开始调息,以此应付接下来可能要打的硬战。 白昀在此地布下了一道结界,防止初云几人被血丝所扰,随后向着拂及所处位置赶去。 “仙儿师妹,试炼地内出了何事?为何只剩你们几人?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灵韵脸颊沾着血迹,艳丽的面容上染上了几分狼狈,失了妩媚。 灵仙将她们在试炼地内发生的一切一一告知了她,包括凌月一剑劈裂试炼地那血色苍穹,将她们几人带出了试炼地。 一旁维持灵脉的初云听到是自家小师妹带她们出来时心中觉得意外。 后来听到她居然是是早已身陨千年的师祖时更是瞳孔骤缩,神情惊愕看向灵仙,礼仪也顾不上,急斥道:“一派胡言!” 灵仙本就在试炼地吃了苦头,眼下还莫名被凶,一时压不住脾气回道:“我怎么胡言了?我灵仙的封印术法虽不说出神入化,但也不逊,那天珠上的封印是由施术者自身神魂修为所化,唯有本人可解!天珠封印被解可不止我一人所见,你不信大可一问。” 她说罢,一指一旁正在打坐的小老头和立阳老道。 初云自斥责了一句后就陷入了沉默,她见状还以为他是故意无视,开口嘲讽道:“怎么?初云道友出自宿月宗,连自家师祖都不识得?” 灵仙的确不知宿月宗众人并不知凌月身份,还以为他们是特意向隐瞒清月圣人并未身陨的消息,她还想说什么,灵韵制止了她,“师妹!不得对初云道友无礼。” 灵仙晒笑一声,坐到了一旁调息。 “师叔……此次的确是小师叔救了我们......”道之在一旁小声说道。 凌月一剑劈开苍穹时道之在场,亲眼见到她出剑。 初云早在灵仙说出天珠封印已解法时便已被震惊得不知该做何反应,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他数百年前曾听师尊提到过,天珠封印除去封印自行散去,只有封印者才可解。 细细想来,凌月的确与他们不同,她婴孩时期便被师尊带回宗,师尊对她极其重视,仙逝前更是将她未来所学术法安排妥当,还将视作自己性命的斩霜华给了她。 而此次下界亦是师尊的遗命,他们从始至终从未得知过她的身世,也不曾得知师尊的打算。 事实如灵仙所言,可虽是如此,初云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无话间,气氛陷入了沉寂,只听得到风雪声和血线在雪中挪动发出的稀稀疏疏声。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白昀和拂及的身影出现在几人视野之中。 初云仔细一看,发现他们身后还跟着十数人,看着颇有些狼狈。 一二十号人涌入白昀设下的结界,一瞬间便打破了死气沉沉的氛围,开始嘈杂起来。 一宗主向着地面‘啐’了一口,看着白昀、拂及冷嘲道:“装模作样,不要以为你们救了我,我就会感恩戴德!谁知道你们将我们带到这里又有什么阴谋!” “你们师尊做了此等泯灭人性之事,害得我们弟子皆死于试炼地,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你们广仙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等必定将此事昭告天下!” 另一宗主发话,其他宗见状也开始跟着附和,一时之间这些人的声音闹出了不小动静。 其实,这些人到眼下也是看此事罪魁祸首乃是三清圣尊,可谁又敢去他跟前找死,只得是逼着眼前这两位口碑上佳的人寻个说法。 拂及眉头紧蹙,刚想要安抚众人,一道冷嗖嗖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出,声音不大,但足以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闭上你们的嘴罢!吵得老子心烦,交代?”小老头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定在着叫的最凶的那人身上,道:“你能破这血阵结界?”那人面露窘迫,看出了他身份不简单,一时不敢反驳。 他冷哼了一声,又指向另一人,“还是你能破?” “既然没本事,这些废话就留着有命出去再讲!依老子看——”小老头顿了顿,目光扫到面色沉静注视着大殿外的白昀,不自然改口道:“依老夫看你们这些小辈此时最该做的就是趁着三清被牵制,逼出藏在体内的血线,省得这人还没出去,命就丢在这里。” 小老头此话一出,下界诸宗主皆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急忙开始调动灵力。 漫天飞雪中,强大灵压从龙骸废墟处荡开,击打在白昀的结界上,震得未被护在结界外的房梁又是塌了一部分。 众人也在灵压荡开时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气,心中皆是被震慑到。 三清修为何等强大,才会有如此灵压,若是被这灵压伤到,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一人注视着光幕之内,站立在三清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女子,疑惑开口道:“那女子是何人?我还未曾听闻宗门中有人能与三清抗衡。” “宿月宗清月圣人。”石柱旁调息的灵仙,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人出声,“怎么可能!清月圣人早在千年便已身陨!” “这宿月宗初云真人还在此处,仙子随口胡诌不怕得罪人?” “在下也觉得不可能,难不成还能死而复生?” “我觉得这女子可能是……” 灵仙懒得多费口舌。 众人猜测间,一容貌端正清秀的青年开了口:“据古籍记载,世间曾有一门强大术法,可将天地间浊气炼化为纯净无垢的灵气,灵气凝结,以霜雪之貌降落,灵气所化霜雪具有洗涤戾气,镇压邪祟之效。” 青年指腹携着刚从结界穿透而下的的霜花,神色慎重,“若在下猜的没错,此间飘落而下的霜雪便是这术法……拂若心经之力。” 说话那青年乃是上界青枫谷宗主,对上界术法了解颇多。 “金宗主,这拂若心经可是清月圣人的本命心法!” “在下知晓,”青年望了初云一眼。 后者依旧在为身旁弟子续脉,似乎并未听到他说的话,亦或者听到了也不甚在意。 他道:“这心经之力若非修为高深,绝不会有能压制这万千血丝的威力,而能驾驭这心经之力的也只有清月圣人。”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猜测众人皆是一惊。 这还真的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看到了! 大殿之外,两道身影立于半空之中。 金色圆形屏障将所有声音隔绝。 三清随手拂落了肩上的霜花,扫了一眼被压制的血丝,抬眸注视着凌月,眼中带着少见的笑意,“师尊这拂若心经还真是不容小觑。” 他目光温和如煦,晃得凌月有种此时在自己身前的是,千年前那十分疼爱自己的师兄。 三清开口道:“师妹,那夜你走得匆忙,你我师兄妹二人还未能好好叙叙旧,这千年间,我时常想到与你一起修炼的日子。” 三清对于千年前眼前人重伤他的事只字未提。 他语气温和,似乎真的是在回忆过往时光。 凌月与三清自幼年时期便相识,一起修炼,无论是下界历练,亦或者是到妖域磨砺皆是相护陪伴在对方身侧。 三清待她也是极好,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若非是千年前的惊变,她们会一直护在对方身侧。 凌月虽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第82章 她强压着心中痛意,剑指三清,冷声质问道:“三清,千年前…… 她强压着心中痛意, 剑指三清,冷声质问道:“三清,千年前……师伯的死,可是你一手策划?” 三清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随即坦然一笑, “是我。” “为什么?师伯视你如己出, 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等散尽天良之事!” 迎着凌月质问声, 三清嗤笑一声,“为何?师妹, 要说原因,还得是因为你。” “我?”凌月不可置信。 三清道:“若非你执意将那妖畜从妖域带回人界,我又怎会弑师,又怎会有如今境况。师尊的教诲我未曾有一日忘却,可师尊又是如何?年岁渐长间, 他早已将天下苍生抛诸脑后, 竟纵容你将那人界威胁留在身边,阻我杀了他。” 三清起初并不知从妖域带回的少年身份特殊,虽心中反感他日日黏在自家师妹身边, 但见着师妹开心,也未多说什么,可后来,他发现所有人都知晓, 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 “对了, 师妹, 有一事你可能还不知情。” 三清目光柔和看着凌月, 说出的每一个却冷如千丈寒冰,“紫仪师叔也是死于我手中。” 三清口中的师叔正是清月的师尊。 凌月身体如坠冰窟, 面上更是血色尽失,握着斩霜华的手止不住颤抖,“三清!你真的是疯了!难怪!师尊怎么可能会着了篪垨的道……原来是你!你怎么能……” 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实在是无法相信他口中之言。 三清面上毫无变化,只道:“这一切并非我所愿,师尊与师叔明知那妖畜会毁了人界还护着他,他们既然不顾天下苍生,那我也只能拨乱反正……,护你周全。” “护我?”凌月看着他,竟是笑出了声,声音中满是悲凉,“还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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