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如他所愿走到了门口,但不是出去,而是锁门。 段迟意回头看时,对方已经将被褥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摆在他的床边: “正好,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段迟意:“……” 他自是不能同意,站在床边没有动。 黎落看他一动不动,眼里带着疑惑: “冯姐姐,你今天好奇怪啊?以前你虽然不爱说话,但对我没有这么冷漠的。怎么你今天从庙里回来就开始……” 段迟意为了打断她的猜测,只得作罢。 他侧身一让,黎落立马熟门熟路地将被褥在床上铺好,三两下钻进了被子里,还朝床边拍了拍,大有一副“快上来吧,我们姐妹今夜畅聊通宵”的架势。 看她动作熟门熟路,应是经常和冯月婵夜聊,他不能拒绝。 段迟意无奈,只得坐到了床边。 但黎落又问:“你怎么穿着外衣上床?” 他于是脱掉外套。 幸好冯府是平州城富户,家里的床足够宽敞,他也已经变作了冯月婵的样貌,只消躺平睡觉,便可维持距离。 但黎落今夜留下来,显然不是为了“安稳睡觉”的。 两人刚躺好,她就抱着被子凑近他: “冯姐姐,你跟我说实话吧,那天在街上非要救他,是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段迟意沉默。 他连那个男的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这让他怎么聊? 他朝床边退了退,避开黎落的靠近,在她虎视眈眈的凝视下憋出一个字: “……嗯。” 黎落一急,又凑近几分: “哈!你果然是看脸的!” 少女独有的香甜气息一下子扑了过来,段迟意呼吸一滞,急忙又朝外挪了几分,这下已然到了床边。 好在黎落没有继续靠近了。 她唉声叹气,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活像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太,嘴里念叨着: “完了完了,一见钟情下一步就是非他不嫁,再下一步就是家破人亡,完了完了……” 段迟意静静地看着她絮叨。 渐渐的,他竟然从她这份旁若无人的碎碎念里感到一种难言的熟悉和安宁。 忽然,他察觉到一股极为阴邪的气息正在靠近此处。 下一秒,桌上的蜡烛骤然熄灭,屋子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裹着被子坐在里面的黎落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 段迟意面色一凌,正待出手将床顶那鬼除了,便察觉到黎落靠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 柔软的触感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勾着他的指腹,隐约从皮下露出点韧性来,带起一串难言的战栗。 黎落用被子将他和自己罩在了一起,呈保护姿态,挡在了他和鬼的中间。 被子里小小的空间,香气满盈,谁也看不见谁。 她眼睛闭着,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安抚他道: “别害怕,只是个小鬼而已。” 实则,她握着他的手指逐渐变得冰凉发颤。 分明自己已经害怕至极。 段迟意在黑暗中看着黎落的惨白的脸,顿了两秒,没有将她的手甩开,而是反握住了她。 他声音沉沉的,像是平稳沉静的流水,带给人安心的力量: “嗯,你也别怕。” 剑气无形,带着凌冽寒意,在房顶游走一圈,围上来的恶鬼便被悉数斩杀殆尽。
第2章 牙齿咬破了皮肤 黎落闭着眼睛安静了许久,却没等到意料之中的惊吓。 她心下疑惑,依然保持着压在段迟意身上的动作,谨慎地拉开被子一角,探头朝外看去。 修士目力远胜凡人,段迟意保持着被压倒的姿态,在黑暗中将她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 黎落的头发悬在半空,发梢带着淡淡的香甜气息,随着她探头的动作扫过段迟意的下颌。 痒痒的,仿佛无法落地的羽毛。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那羽毛骤然被风卷走。 黎落一下子掀开了被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什么啊?竟然自己消失了?” 段迟意这才慢吞吞起身,将蜡烛点起来,状似不经意问道: “府中闹鬼,要去告诉长辈吗?” 黎落仍在检查床顶,闻言道: “说了没用啊,前天姐姐你受了惊吓,听雨去禀报的老夫人,隔天她就带你去上香了……” 黎落检查一番,没有看到任何鬼影,她便又坐了回去,一脸的不高兴: “上香有用的话,今晚怎么又有鬼了?” 段迟意没说话。 黎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三两下挪到床边: “说起来,姐姐被吓着那晚,不就是救了那个男的那天嘛!”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点,见缝插针地吹“枕头风”: “我就说他晦气吧!指不定这些鬼都是他引来的!” 事实上封樾至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冯府的鬼也确实不是因为他。 段迟意举着烛台缓缓走近床边。 他将蜡烛放在两人中间,黎落写在脸上的谋划便一览无余地显露在烛光之下。 “怎么样?姐姐?” 黎落眨了眨眼睛,像只满肚子坏水的猫: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段迟意静静看了她片刻,抬手熄灭了烛火。 然后在她因为猝不及防到来的黑暗而下意识朝被子里钻的同时,淡淡开口: “没有道理。” 黎落:“……” 陷入爱情的冯姐姐可真难骗啊。 一夜平静,心如止水。 黎落闻着身边的冷香,竟然破天荒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就到了淑林院,不顾听雨的阻拦,长驱直入冯月婵的卧房。 段迟意已经穿戴齐整,坐在桌边喝茶。 这李嬷嬷长久板着脸吓唬人,两颊已经有了明显的怒纹,见到冯月婵后却扬起个生硬的笑容: “小姐,老夫人有请。” 黎落从屏风后探出头,她正在同自己衣服上的丝带做斗争。 女主在书里的家庭并不富庶,很少穿这样花哨的衣服,更不会用什么复杂的装饰。 来到冯府后,她的衣着用度皆是跟着冯月婵一起安置的,因此每天早上穿衣梳头便成了难题,总有些小儿学穿衣时的手忙脚乱。 她正为腰间的带子心烦,又听说老夫人要找冯月婵,一时心急,便给自己腰上打了个死结。 李嬷嬷斜眼看见她披头散发地从屏风后面跑出来,又一眼看到了黎落腰上的死结,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黎姑娘,有句话老奴自知不当说,但也不得不说。” “姑娘与我家小姐有救命之恩,我冯府也并非知恩不报之辈,纵使姑娘出身乡野,照样将您视做贵客,吃穿用度和小姐并无二致。在外人看来,说您是我冯府二小姐也是有的。” 黎落:“……谢谢冯府。” 李嬷嬷眉头紧皱,显得脸上怒纹更加深刻: “姑娘也该学学大家闺秀的做派!如此疯癫仪态,如何……” 段迟意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走吧。” 他音色低冷,莫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慑,将李嬷嬷未出口的话悉数怼了回去。 李嬷嬷一时只觉得,今日的小姐似乎有些不同于往日的威严。 但她仔细又看,却发现冯月婵仍是一副寡言沉默的样子,倒也没什么不同的。 被这么一打断,她也不好继续在黎落身上废时间了。 想到老夫人的交待,李嬷嬷急匆匆引着人离开。 听雨是后头拨来伺候冯月婵的,与她二人并不相熟,又晓得冯月婵并不喜欢他们这些人的亲近,故而对黎落也不甚热切,一福身便匆匆跟着冯月婵走了。 黎落兀自与腰带斗争。 失败,最后在死结上面加了个撑场面的蝴蝶结。 系统提醒她:“宿主,您该去给男主上药了。” “上药?” 黎落反驳: “他一个魔君需要什么药啊,给他上药不是浪费药吗?他老老实实躺着不行吗?” 系统不赞同: “宿主,女主贴心照顾男主,是你们二人感情升温的关键因素。维护剧情进度是您的任务。” 黎落只好端着药瓶子去了柴房。 她一瓶瓶拔开药瓶的塞子,像拔掉男主的头。 床上躺着的人姿态扭曲,脖子歪在一个快要断裂的弧度,堪堪架在瓷枕上——是她昨天失手摔的,至今没有扶正。 后脑勺不自然肿起一块——被瓷枕砸的。 知道这人并不需要每天换药,黎落的手法便敷衍许多,连纱布都懒得揭开,直接把药粉朝对方那张桀骜张扬的脸上倒。 系统还没说话,黎落已经完成了“照顾男主”的作秀,起身准备离开。 自然垂落的腰带忽然绷直。 她步子一顿,发现自己的腰带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怎么都拽不出来。 背后传来一声调笑:“姑娘可真敷衍。” 声音低沉,尾音上扬,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黎落缓缓回头,正对上一双上挑的凤眸。 封樾只着普通人族服饰,却依然有着狂傲睥睨的资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样貌姣好的人族女子。 “本君……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你照顾我?” 任谁被这张脸、这样的眼睛看着,都会忍不住心动。 除了黎落。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悄无声息地把这个人扔出冯府了。 见她没说话,也没被自己的容貌惊叹到,封樾眼底的意趣更深。 他坐起上半身,先是反射性地蹙眉——应该是拉扯到了后脑勺的包。 而后拉着黎落腰带的手朝内一带,便如愿看到黎落站立不稳,踉跄着靠近他几步。 黎落及时扶住床边稳住身形,才没一下子扑进对方怀里。 但两人的距离仍然十分接近。 封樾拨弄着黎落的腰带。 他的手指长而有力,细软的腰带被他指节缠绕把玩着,仿佛随时可以拧断的蒲草,却又显得暧昧色气。 魔君封樾,情场上的高手,却也是六界中的邪魔。 “看姑娘神情,似乎对我不满?” 他露出笑容,眼底却满是阴霾: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黎落感到寒毛竖起,这是动物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系统急忙提醒黎落: “他在怀疑你知道他的身份!快找个借口圆过去,不然他会杀了你的!” 封樾手上微微使力,黎落便再不能扒着床边站稳,一下子扑倒在床边。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钳子一样挣脱不开,逼迫她扬起头,额头碎发朝两侧坠落,便将那张柔弱漂亮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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