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哥哥他终于是接受了血瞳之主的存在。”她有些欣慰地轻轻舒了一口气,“一开始猜出来他的身份,知道哥哥将他收为徒弟时,我欣喜万分,准备在哥哥登基的那天回到妖国,与他重新团聚!但是……”说着,她的眸光便如这夜里的烛火瑟缩地闪烁了起来,“我还没见到他穿上皇服,重新走上妖王之位的样子,他就在登基的前一天,忽发身亡了。” 她深深地沉了一口气,眼睛里也泛起了点点泪光,声音变得无比暗淡,就好像此时寂静无声的夜晚一般,“没有了亲人和牵挂,后来我便又重新离开了妖国,想要将当年被驱赶的灵兔神女找回,将神女的位置和信物都还给她。” “所以,我的卦象便带我找到了你,灵兔神女的女儿,妖国新的神女。”她道,眼睛有些哀求地看着余长笙,好像在乞求一场未知的原谅。 “呵,真是可笑!”余长笙心痛地握紧双拳,毫不留情地冷冷讽刺道:“那即便是将神女找回,遭受了如此驱逐之辱,你说她还会重新放下,再回到那个让她痛苦的地方么?”心疼母妃如此的境遇,余长笙忽然对那素未谋面的符叔海生出了种浓烈的恨意。 “是……”那老板那娘的声音淡淡地落下,就好像一片被风轻轻碾碎了的枯叶。 “不要说母妃,就算是我,也绝不可能放下仇恨,原谅符叔海!更不要说……他曾经对左曦年父子 ,对风灵医祖,对妖国子民做的那些事情!“余长笙痛恨地道,符叔海这个名字,在她心里已经深深地留下了烙印。 “怪……怪不得之前蓝玉手镯有异动,原来是你们已经看到了飞花谷的那段记忆!”老板娘忽然惊讶地道。 “是,你留在那里的那段记忆,我们都看到了。”余长笙红着眼眶哽咽道,也是因为那段记忆,她才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左承安身上那种钻心的痛。 “所以我恨符叔海。”余长笙说着这个名字,都仿佛是种忌讳。 “曾经,我也很恨我哥哥。”老板娘轻笑着自嘲道:“我恨他的心狠手辣,恨他的卑鄙无耻,甚至在他重建妖国后我都想过,他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但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来得及见他一眼,亲自问问他,他就已经意外离世,永远离开了我。” 老板娘哽咽地顿了顿,又继续道:“当初,在飞花谷留下那段记忆,其实也是为了防备有朝一日,那个同样拥有血瞳之力的孩子会因为我哥哥,而成为毒害妖国的一把利刃。 “以他的力量,若真的被我哥哥利用,那妖国必将会陷入无休无止的黑暗当中。”她担忧地凝着眉头,声音颤抖地恐惧道。 “但是,若让他成为统治妖国的一国之君,那他便不会重蹈左曦年的覆辙么?”想起血瞳之主曾经经受过的那些污蔑与伤害,余长笙不甘地向她控诉道。 曾经的那段记忆又重新翻涌上来,老板娘的神色顿时凝固,无声地沉了下来。 “其实当年妖国破灭的幕后主使者,是左曦年。”余长笙又道,那老板娘的脸上瞬间涌上来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客行山上程家宅子的一个密室里,记录着左曦年协同外人威胁我父皇攻陷妖国的事。”余长笙面色沉冷,“左承安也知道了。 “怎么会是……他?”老板娘迟疑地摇着头,脸上更加浮现出了对事态无法掌控的惶恐与迷茫。 “但,就是他。”余长笙声音沉冷地道。 “所以,血瞳之主的宿命,何解?”她紧地一凝眉,声音漫过一条悠远的怅河。 *** 耳边细细簌簌地传来些许微小的动静,左承安闻声地睁开眼睛,却只见上方模糊的视线里显现出一个陌生的女子模样。 他防备地立马睁开眼,眉头一皱,那正给他整理被子的女子便吓得微微顿住了动作。 “你醒了?”只一瞬惊愕,她很快就缓和了神色,敛起了惊吓自然问道。 “你是何人?”左承安防备地盯着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质问眼前这女子道:“她在哪?” “为了让你尽快恢复,这几日来她日日夜夜给你疗伤,刚刚因为精血之气耗损太多,睡过去了。”老板娘柔和地笑着道。 她为了我……听到面前这女子后面的话,左承安神色黯黯地垂下眸来,心生愧疚。 “那你又是谁?”他又凝起眉头,防备地问她。 “她说你们已经看过我留在飞花谷的那段记忆了,”她探究地道,“难道还认不出来我是谁?”她轻蹙着眉,让左承安眼睛里映着的这张脸如涟漪一样在脑海里渐渐地平静下来,便成一张清晰的脸。 “你、你是神女?”回想起那段记忆里的那个粉色身影,他终于认出来了她——就是师父的妹妹,符娆神女。 “是我。”符娆神女淡淡地轻笑一声,肯定他道。 “那……你为何要在飞花谷里留下那段记忆?”被那段记忆牵动着,左承安痛苦不解地追问她。 “因为我要让你看到真相,才不会被我哥哥和颜仟屿蒙蔽,做一个毁灭妖国最锋利的一把刀。”她的神色忽然凝重,不容侵犯地道。 “哼。”一想起记忆里的那些画面,左承安只自嘲地冷笑一声,心脏难以愈合地疼痛道:“原来那段记忆里的……都是真的么?” 符娆神女不忍心地垂下眸来,沉默着难以开口去再给他那个肯定的答案。 第66章 “那既然如此,当初我从妖兽赌场逃出来昏倒在山崖下的时候,他就不该救我,更不该教我读书习武,建国之策,为君之道。”他眼角哀痛地沁出泪水,没想到曾经的那些记忆有多温情,现在刺向他的刀刃就有多锋利。 “妖国破灭后哀鸿遍野,饿殍遍野,哥哥他……也许也是想要赎罪吧……”神女沉痛地攥着拳头,心脏滴血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用尽全力保下来的男孩,却不想如今,却又带给他如此疼痛的伤害。 “哼……赎罪?”左承安沉着脸,声音忽然暗哑地笑了起来,眼睛通红地像个委屈的孩子般抬起头来哀戚地看着她,“那他的赎罪……就是要我像现在一样痛苦么?” 他的话忽然让她的心脏猛烈一抖,她发现她此刻竟哽咽着,无言以对。 *** “母妃……母妃……快跑……快跑!”一阵大喊声刺破长夜,余长笙猛地坐起身来,呼吸急促。 “母妃……”从梦境中逐渐清醒过来,余长笙独自地对着空寂的长夜,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湮灭。 她终究是救不了母妃。连连几日梦见母妃被驱逐毒打,追杀重伤的画面,她能做的就只有在梦中大声嘶吼,等梦醒后,才又发现自己要面对的,不过又是一片无人的空寂。 “你又做噩梦了么?”寂静的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担忧的声音。 “左承安?”余长笙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轻声地回问道。 随后,一阵轻轻的推门声传来,那门缝后面便逐渐显现出一个身高颀长的黑色身影,径直地朝她走来。 “你醒了?”她有些意外地惊喜道。 “一早便醒了。”左承安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微微勾起笑意的嘴角不知为何却有些略显苍白。 “你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样,余长笙有些疑惑地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庞,他没有躲避,反倒是顺势地将脸贴在了她的手心里,如此忽然的动作让她的手惊诧地顿了一刹。 “我担心你……”他闭上了眼睛,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洒过她的指缝。 “但、担心我什么?”余长笙有些错愕地问道。 “关于你母亲的身份……”他说着,手掌缓缓地顺着她的手臂覆上了她的手掌,温热的手指又轻轻地抓住了她的,眼睛抬起来认真又哀凄地看着她,“你会……厌恶这个身份吗?” “我不会。”余长笙认真地看着他,坚定地道:“我爱我的母妃,即便她是妖,我也爱她。”她说着,随后又抬起另一只手一同地捧着他的脸,再次地重复道:“是人,是妖,又如何呢?别忘了我们的契约,是要一起实现人妖平等,恢复两国平等。” 人妖平等……一想到这,左承安就有些逃避地垂下了眸,沉声不语。 “难道,你真的想放弃吗?”余长笙扶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但他的脸庞抬起,眼睛却始终黯淡地看向了别处。 “我……”他迟疑地踌躇着,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地痛苦道:“我不知道……” “你为何不知道?”余长笙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左承安没有说话,只缓缓地摊开手心,闪烁的红光又慢慢地凝结成了一只红色的小鸟。 “血雾鸟?”余长笙疑惑问,不知他又将这鸟儿召唤出来所为何。 “那个抢走《百妖玄毒》的刺客踪迹找到了。”他低声地道,声音里掺着一种失望的落寞。 “就在妖宫。”他好像终于下定决心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地那般道。 “妖宫?”余长笙有些不肯相信地问。 “是。而且他是一个……特别了解我的人。”说完这一句,他的声音便好像碎裂的镜子般无力地沉了下来,因为知道化神散会对他有强烈作用的人,只有那几个。 他是在……害怕。余长笙的双眼倾倒在他身上,无 比心疼地看着他。如此多的极端落差与背叛,他的心里能承受的,还有多少? “既然如此……”余长笙下定决心地认真看着他,“那我便一同陪你回去。” 左承安暗淡的眼眸忽然受宠若惊地轻轻一颤,摩挲着宽大的手掌更加紧地抓住了她。 *** 扶摇客栈的房间里,窗外的天色由深邃转为明亮,又由暖阳转为苍白。 一望只看得到老树颤枝的苍茫天边,一阵越来越深重的忧虑便如黑暗的潮水般慢慢地在余长笙心底弥漫上来,连带地勾起她曾经在妖宫的那些记忆。 一闪到那张看起来和蔼慈目的脸,她心底的抵抗和担忧就如浪潮般成倍地翻涌起来。 在妖宫里,故意指引她去找到《百妖玄毒》的,就只有那个人。而他们这次在谢家藏书阁经历的这一切,肯定也与他脱不了一点关系。 那个人此做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他背后究竟又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余长笙担忧地凝着脸色,为即将与左承安一同面对的事情阵阵地感到不安。 “公主。”安静的房门外,忽然传来了叶荣尘轻叩的声音。 “何事?”余长笙闻声回过头,朝门外询问道。 “公主,最近在老板娘这里也停留了些时日,现在看妖王殿下和公主也恢复得越来越好,小的想……是时候该向公主请辞,回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叶荣尘请求道。 这一次藏书阁一行,确实是依托了他不少。既然他还有想要去做的事,余长笙便也痛快地应准了:“去吧。这一次的事,也是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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