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的担忧是没有错的,这一刻童璠深刻体会到。 既然这样她也只能来阴的了,趁人不注意偷偷往陈冉冉的水里下一颗安眠药。 在度过了愉快的三人晚餐和饭后电影时光后陈冉冉唰地一下倒在了沙发上,因为太久没有睡觉安眠药的效果几乎是十倍作用。 童璠将陈冉冉拖回了房间,至于那个蜡像.....做得太逼真以至于苏禧囧囧有神的双眼像个亮晶晶的隐藏式针孔摄像头正在记录两人的一举一动。 后来童璠才知道原来他的眼睛里真他妈有一个摄像头,而安装者是陈冉冉,为的就是想要模仿从他的角度看人从而满足她渴望被关注的急切愿景。 撞摄像头监视自己,阴到没边了,真正做到了他的眼里只有你。 而要说到这个灵感的启发来源,主要是陈冉冉回想起刚搬进来时隔壁老太太说必要时可以安个摄像头。 她现在非常确定可以这么做,且十分必要。 一颗安眠药下去之后陈冉冉快速熟睡,这会任凭童璠在旁边怎么摇人都一动不动的。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一夜天亮将近十小时过去陈冉冉不见有一点动静,十五个小时,二十个小时,转眼间已经天黑她依旧还是沉睡。 童璠总感觉不对劲,心急着叫来了宋翡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一进门他就被那个蜡像吓到了,“我的老天鹅.....”那玩意在扫视他,在确认那个蜡像只是蜡像之后他才勉强站稳脚跟。 “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你也不能这样随意吓人的,”宋翡挥舞了一下拳头,揍苏禧的蜡像手。 “哐哒,” 在他毫无预备的情况下那只蜡像手就这样明晃晃地摇了两下随后掉到地上。 童璠指着他:“你完蛋了,陈冉冉起来揍你。” 宋翡急忙忙慌张后退,手摇起来像风扇似的:“我母鸡啊.....他自己掉的。” 两人还在这里你吓我,我否认,殊不知后面已经有个人站起来,冷冷地盯着他们。 “你赔我手。” 冷冷的一声毫无感情。 童璠和宋翡几乎是同步转头, 在看见陈冉冉披头散发出现在灯光忽明忽暗的房门位置两人啊的一声满屋跳。 看到那掉在地上的石膏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秒变暴怒,“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两人百口莫辩:“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轻一碰他的胳膊就掉....。” 来不及解释,下一秒童璠和宋翡两人直接被赶了出去。 一个下药,一个卸胳膊,陈冉冉实在是忍无可忍。 陈冉冉心疼坏了,捡起苏禧的石膏胳膊赶紧修复;这一天一夜看似睡得安稳但陈冉冉实则被困在了一个虚无一片的白色梦境里,守着一片不存在的墙拼命狂奔企图找到出口位置。 正当她快要妥协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重物砸地音,她看见一条血肉斑驳的胳膊掉在了地上,那无名指上的戒指是那样耀眼。 而醒来以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苏禧的石膏胳膊掉在了地上。 陈冉冉一点一点将破碎石膏捡起,小心翼翼每块还原,连接位的每一处瑕疵裂痕一下又一下刺疼她的眼睛,残喘呼吸到心。 “血.....” 她竟然看到瑕疵连接处有微微血渍渗出。 陈冉冉猛地摇摇头,下一秒再看血渍已经不复存在,她只当自己是关心过度出现了幻觉。 她力求完美,光是修复这个胳膊就用了将近一个晚上的时间,直到晨光逐日才停下了手中的美工刀。 又是一个晚上没睡,但她并没有感到一丝困意,就连呼吸都持续保持亢奋。 花园里的花换了又换,陈冉冉已经接替花匠身份成为了这小花园里勤劳的小园丁,等待清晨花露莹润正好推苏禧出来感受一下春意盎然四月甜悠悠清新花香。 陈冉冉拿干净毛巾给苏禧擦擦脸,如擦拭珍宝般小心翼翼。 那双真亦假、假亦真的眼睛无神却有情,若非这是陈冉冉亲手制造恐怕就连她都会以为面前这个坐着的是真人。 尤其是眼睛里的微型摄像机正在有序地左右晃动着,时刻提醒她眼前的苏禧是个假石膏雕塑。 “平时不见你这么认真看我,” 在摄像机地操控下每一眼都显得那么木讷,俨然像个受程序指令驱动的机器。 陈冉冉莫名其妙就开始跟他较劲,即便她自己也清楚跟一个假石雕没什么好生气的。 隔壁601阳台里,新搬进来的女租客这会正在阳台上晒衣物,感觉到另一边有异样放眼瞄了瞄,她隐隐约约看到花丛后有一个人在轮椅上坐着,来回摆手动作似在摘花。 前几天她才听到602有唢呐和南无声传出,因为对这一类事情尤其避忌特地到外面租了个酒店躲了一天,从那天回来以后她就没见602的房门开过,更不见有人出来。 除了昨天晚上半夜的一声哐当以及门外的推拉争吵声。 “看吧,男人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不会老实,”男租客附和一声,他光是看背影就猜到苏禧帅得惊为天人。 他转眼就看到老婆在左右眺望一脸花痴像,迫不及待想要窥探帅哥的真面目。 “别心疼他,多疼疼我!” 为以防老婆出轨他赶紧将人拉回屋里,阳台门锁得死死的,两个阳台之间的砖墙遮挡就不应该拆开,他后悔了。 陈冉冉挡在苏禧身前,她不想苏禧被其他人发现赶紧推回到房间里。 在苏禧走后她也有考虑过要不要换房子,但这座房子承载了两人太多的回忆,带不走苏禧的生活痕迹陈冉冉只能选择留下,努力还原保存企图欺骗自己他还在。 “不对,” 陈冉冉才刚坐下就意识到不对劲。 苏禧的茶杯不见了。 她原先还以为自己收拾时错手放在了其他位置,但这会翻便整个屋子都找不到;不仅是他的茶杯,就连毛巾拖鞋剃须刀,还有那件习惯性挂在晾衣架上的黑外套都不见了。 陈冉冉猛地一拉开衣柜。 没有了,没有了....苏禧的衣物全部都没有了,就连搭在床尾的睡衣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扫眼而过几乎所有东西都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以灰飞烟灭形态燃烧殆尽。 陈冉冉奋力抓住,但无外乎最后都是两手空空,双手掠过只剩余温滚烫。 她来不及多想,转身飞奔跑出客厅。 猜对了..... 苏禧的石膏雕像从身体边缘开始飞灰,无数异光点缀下形态渐毁。 “你要干嘛?” 陈冉冉慌神追赶,但此时苏禧的身体已经幻化成虚像,穿手直过胸膛什么都抓不住。 但越是着急就越是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禧最后幻形渐渐虚透,只有那双眼睛留到最后还在左右转动地捕抓陈冉冉的身影。 “滴”一声,最后的微型摄像头也从眼眶挤落掉在地上。 他唯一留给陈冉冉的只有摄像头下的陈冉冉。 几乎是他化为虚无的最后那一秒窗外正在沐浴艳阳的鲜花极速凋萎,日光被乌云遮蔽世界骤入灰黑。 他带走了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缕日光,也不给陈冉冉留下一丝可以寄托期盼的曙光。 来的那天狂风雷雨大作,走的时候悄然无声消亡,可恶至极。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陈冉冉无力反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可恶的人将所有带走。 阴云在半空中盘旋,正如他来时黑月遮天。 是他想要的,陈冉冉确定了。 她将右手抬至半空,暗黑昼夜中手中戒指闪烁唯一光芒。 “有本事你把它也带走。” 第80章 编织梦幻在梦里说爱你 他是个狠心的人。 在陈冉冉毫无预料的情况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挣脱飞出,极速飞腾至半空被黑云包裹。 “行,你牛。” 陈冉冉冷笑一声,心不服气不愤。 就连一样东西都不给她用作留念。 “你是不是天真的以为我陈冉冉没有了你不行,非得抱着你那些破烂遗物过一辈子是吗?” 陈冉冉指着半空中那坨黑云嘶声裂肺地骂。 但很显然她只是声音大,毫无对抗的底气,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依赖苏禧,对于她而言那堆不仅仅是破烂遗物,更是她得以平稳呼吸的氧气来源。 可他显然是不知道的,人要走,什么都要带走。 陈冉冉不服输,在狂风吹拂下垒起一旁的石膏准备再砌一个。 “该死的苏禧,” 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管她碰到什么下一秒就会在手中消失,摸石膏石膏消失,摸美工刀美工刀消失,就连随便擦过身旁的枯花叶同样隔空消失。 他就是铁了心要搞破坏,铁了心要将一切能做留念的东西全部带走。 陈冉冉缓慢站起身,漠然回头,视线遥望定格在那片乌云之下。 她看到了,乌云之下有一双眼睛,黑乎乎的、怨气极重。 在那双乌黑眼睛的俯视下陈冉冉将右手搭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冲着那块乌云怒吼叫嚣:“有本事你把我也带走。” 乌云停止流转,灰暗永恒停滞,狂风也在分秒间梳减。 陈冉冉如他所愿:“不是摸什么没什么吗?你倒是继续啊。” 怎么这个时候却退缩了呢。 他不会答应陈冉冉这个无理请求,最后在她猩红双眼的怒视下灰溜溜不安挪动。 没有什么会比得上这一刻的心酸绝望,尤其是在陈冉冉知道自己无力抵抗的情况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他什么都要带走,唯独不带走她。 “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又独自离开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这只该死的恶鬼。” 她有时候会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但是全部的苦都憋着实在是难受。 “要么带我走,” “要么....等等我。” 陈冉冉请求苏禧 等等自己,卑微地恳求着。 如果她不曾享受过短暂且快速抽离的陪伴,也许可以一辈子忍受孤独。 但现在不行了,她心里有了苏禧。 再抬头望天,浊云已经消散,不过瞬息间又晴朗放空。 陈冉冉的情绪波动起伏已经如一条死直的线,任由他胡闹心里不再起半点波澜。 人家决议要走得干干净净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也该往生了,只是她执念着放不下而已。 自那以后他就真的再没有出现过,空荡荡的房间只剩陈冉冉一人独影,甚至连梦都不多来了。 但陈冉冉也很有骨气,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忙到腾不出一点脑子,招收越来越多的学生尽量全部身心投入到工作室里,除了夜深人静时难免会情绪低落陷入思忆。 今天只想他8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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