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按照人间习俗,他们也应该在成婚第三日归宁。 姜摹雪收回思绪,殷绍颔首,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想去。” 她带着笑意,仰头亲了亲他的唇角,“那……” 她话还没说完,殷绍忽然之间变了脸色,他脸色白了白,呼吸变轻,隐埋在肌肤下的青筋凸起,仿若有什么东西游走其间。 姜摹雪来不及说多余的话了,慌忙中乱了神,她手忙脚乱地摸上他的心口处,焦急道:“怎么了?” 他额间滚落一滴汗水,顺着下颌淌下,从心口处的刀伤掠过,消失在更深的地方……姜摹雪赶紧收回目光,殷绍抓住她的手,往胸口处按去,他眉头微皱,沉沉黑眸中闪动脆弱的神色。 他道:“好像有点疼。” “疼?”姜摹雪仔细感受着手中触感,手下心跳有力,一下又一下地敲击,仿若要冲出她的掌心。 分明是正常跳动的心脏,甚至在情|欲作用下跳得更快,但是因为殷绍这一句话,心理作用下她觉得比平日要弱了一些。 她心头微颤,说得很快,“不会是乾坤镜带来的后遗症吧?城主这个蛊到底靠不靠谱,怎么还会疼,不行不行,明日我还要去找他讨些说法……” “不要去了。” 殷绍扬起嘴角,将她的手腕拉起来,放在自己肩上,放缓声音道:“找他解决不了……你再多爱我一些,它或许就不疼了。” 这句话与当日在乾坤镜说的一模一样,当时她是失去了记忆,可如今…… 姜摹雪没有听出这句话有何不对,她顺手环住殷绍的脖颈,诚恳真挚地发问:“怎么爱?” 感情一事不是顺其自然的吗?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办法。 殷绍愉悦地轻笑一声,捞起她的腰身,让二人之间的距离更近,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令她难耐地轻哼出声。 夜仿佛不会尽一样,姜摹雪双手撑在窗沿,转头看向外面悬挂着的如弯钩一样的弦月,月光照在她额间汗珠上,莹莹如珍珠般可爱。 殷绍追吻她的唇,问她:“我们明日去扬州吗?” 姜摹雪偏过头,眼中带着薄怒,她被他气到了,显然不愿意再和他说话,兀自仰头看着天上月亮,咬着唇不看他。 殷绍见状,贴在她的耳边,低声下气地认错道:“我错了,摹雪不要生气了。” 说完,又衔住她的唇瓣,无比柔和地含在嘴中吮弄,水声啧啧,在静夜中清晰又暧昧。 姜摹雪挂着泪珠的眼睫抖了抖,她半睁着眼,看向殷绍,脑中又想起随忆说的那番话,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也没办法对他生气了。 她不争气地想,她果然很容易对他心软。 月亮照了一夜,天边渐渐显露出鱼肚白,室内的低吟声逐步停歇,姜摹雪精疲力竭地缩在殷绍怀中,室内一片狼藉,尽是水渍。 他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该怎么“爱”。 - 第二日,他们还是出发去了扬州。 三百年未曾再来,这里已经和姜摹雪记忆中的地方截然不同了,到处都翻了一个新,姜摹雪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但见到熟悉的府邸后,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 或许是姜家灭门之事太过惨烈,阴气太重,三百年间无人敢接手这座府邸。 姜摹雪停下,看着头顶歪歪扭扭的牌匾,几百年的风吹雨淋,上面的“姜家”二字已经褪色,其间结满了蛛网,尽是灰尘。 她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泛起苦涩,她饶过这扇被封住的门,带着殷绍,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处隐蔽的入口进了姜家。 姜摹雪循着记忆在府邸之中走着,流水缓缓流淌,和暖的阳光落在已经发霉的圆柱上,仿佛能够透过时光看见曾经这里热闹的样子。 殷绍看见她心情似是不佳,无声地握紧了她的手。 他们一同去了曾经姜家的祠堂,上面的牌位早已被虫蛀坏,祠堂里也是一片尘土,姜摹雪动用魔气清扫了一番,然后对着面前牌位,虔诚躬身拜着。 “爹,娘,我已查清当初的事情,也为你们报了仇了,我终于能不愧对列祖列宗,你们也可以安息了……” 她眼眶湿润地看向面前的一众牌位,眼前被水雾模糊,迷糊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年少之时。 每逢旧岁的最后一天,父母都会与她在祠堂中一同跪拜祖先神灵,烧上几炷香,将所思所想寄托在烟气中,托它传达给上天。 烟气袅袅,徐徐向上飘去,一如幼时,姜摹雪将香柱插在供台上的香柱中,眼中不自觉滚落下泪珠,“你们不必担心我,我如今有了牵挂的人,过得很幸福。” 殷绍替她拭去眼泪,与她一同祭拜着。 姜摹雪走出祠堂,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静,殷绍看着她的神色,突然说道:“你还想再见他们吗?” 姜摹雪抬起湿润的眼睛,问他:“你有办法?” 随即她反应过来,明白他是想动用那个起死回生的阵法,她赶紧阻止道:“不用的,逝去的人就让他们安息吧。” 当初她能够复生除了殷绍动用半生修为瞒过上天,其实还因为她本身就受上天眷顾,是除去伪天道的命定之人,有了这层气运加身,才侥幸活了过来。 本就是逆天之举,再用一回,估计天雷能将他劈成筛子。 她依偎在他怀中,双臂环抱住他,轻声道:“你要好好的,不准离开我。” 殷绍眸中神色一动,“好。” 这一次,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 为了散心,姜摹雪在破旧的姜家府邸闲逛,她看向面前野蛮生长的竹子,惊叹道:“已经长这么高了!” 殷绍挑眉看去,感应到地上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剑气,被枯草遮掩的青石板上可以见到几道剑痕,他问道:“这里是你曾经练剑的地方吗?” “是的。”姜摹雪劈开身前的杂草枯叶,向里走近,怀念地看向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不喜欢在练武场练剑,总爱钻进这片清幽的竹林,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她固定的练剑场所。 殷绍轻叹一口气,遗憾说道:“真好奇摹雪从前是什么样子。” 姜摹雪回头,揶揄说道:“那你要做好挨打的准备,我从前可是很讨厌魔的。” 殷绍向她走近,牵起她的身,微微俯身道:“那现在呢?” 姜摹雪明知道他想要听什么,故意不说,她狡黠一笑,朗声道:“现在么……人魔平等,自然是不带任何情绪地看待魔。” “只是这样?”他逼近她,势要从中问出个答案。 姜摹雪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不是,比如有一个魔就是例外——”她推了推他,抱怨道,“天天在你耳边说喜欢,你也不嫌腻烦……” 她的话一下顿住,瞪大眼睛看着殷绍向后倒去,连忙伸出手抓住他。 她分明没有用力气的! 光影闪烁模糊,眼前的场景迅速变换,杂乱生长的粗壮竹子返老还童般迅速缩小,周遭景象逐渐上了色,空荡阴森的回廊下三五个人影出现,穿梭在其间低声交谈,尘封的牌匾被扶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姜摹雪紧握着殷绍的手,与他一同向下坠去,跌落时空缝隙。 一瞬的耳鸣后,耳边的声音逐步清晰,脑中的眩晕感终于消散,姜摹雪缓缓抬头,无意识看向面前金灿灿的“姜家”两个字。 “小雪?” 耳边传来一声呼喊,姜摹雪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站在门下的温婉妇人。 她鼻头一酸,小跑着上前,生怕她消失一样,迅速扑进了她的怀中,双臂紧紧地环抱住她,声音哽咽道:“娘……” 姜母没想到女儿会突然抱住自己,不过她只怔住一会儿,就熟练地伸出双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抚她。 母女俩这边温情脉脉,另一边可就剑拔弩张了。 姜家主黑沉着脸,看着面前的男子,怒声道:“好你个殷绍,竟敢欺负我们家摹雪!成婚时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这么早就忘得一干净了!我看你们还是需要趁早和离才是!不需要挑日子了,就今天正合适。” 殷绍看了看面前吹胡子瞪眼的陌生中年人,他不动声色往周围看去,沉思了一番。 这里看上去不像梦境,每一处都很真实,所以…… 姜家主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心虚了,冷哼一声,对姜母说道:“我们走!就算是魔尊又怎么样?欺负了我家摹雪,你照样不能入我们姜家的门。” 姜摹雪听到争执的声音,从母亲怀中起来,她擦了擦眼泪,看向父亲,试探性了喊道:“爹?” 她又回头看向站在台阶下的殷绍,与他在空中交汇眼神。 姜母虽然也心疼女儿,但心里也有些奇怪,耐心问道:“你们夫妻俩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姜摹雪回过头看向面前鲜活无比的两张脸,还有他们身后一脸八卦的族人和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的目光顿了顿,家族被灭时真真才三岁……而这个看上去七岁的小孩,和她的轮廓很相似,活像真真的放大版。 她脑子飞速旋转,连忙跑下台阶,牵过殷绍的手,讪笑道:“没有没有,我们感情好着呢,我是好久没见到娘太激动了。” 姜家主显然不信,狐疑问她:“他胁迫你了?” “真的没有!”她牵起殷绍的手,十指紧扣,再三保证道,“真的只是太激动了!” 殷绍配合地微笑说道:“摹雪说她很想家里人。” 姜家主半信半疑,他再三打量,看了看姜摹雪的脸上不似作假的表情,确认她确实没受委屈,缓和下脸色,摆摆手让他们一同进去。 “摹雪如此想家,所以我看你们还是住在姜家好,而且你们两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肯定很冷清,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姜家主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姜摹雪一边应着“是”“好”,一边捏了捏殷绍的手。 她挤眉弄眼,传音问道:“所以我们这是穿越时空?这里是我们的另一世吗?” 殷绍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满意的语气,“还好,这一世我们也在一起。” 姜摹雪瞪他一眼,现在是想在不在一起的事情吗?谁能想到他们一句无心之语,竟然一语成谶,真让她穿越时空见到了自己父母。 她传音回去,问:“那我们要怎么回去?” 她的愿望本就是再见自己的爹娘一面,如今愿望实现,她知道他们在另一个时空也过得很好,就知足了。 殷绍思索一番,传来声音:“我们是在竹林中被拉进这个时空的,或许那里可以返回。”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笑意,“不过这里也挺有趣的,我很想知道这一世我们是怎么相识的。” 姜家主停住自己一长串的话,看向明显神游的两人,气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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