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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烟雨一楼合,一花只为一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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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点是曾被叫做上海的世界尽头

作者:狂奔的提琴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6-15 03:10:08

  这岱庙就在泰山底下,相传这庙的规格就比天子住的庙堂低那么一点点,先前是皇帝封禅的地方。封建时代结束后,人人生而平等,人人都可以进岱庙溜达了。总之我这么到了这边,按照先前指点在里面走了一圈。这里头最让我吃惊的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古树,这些古树如今都被罩在巨大的玻璃罩中,一些粗细不一的管子连接着树根树干和部分树冠。平安和我说大洪水时期甚至有人研究 出了怎么背着这些古树跑路的法子,连整个岱庙如何化整为零地一片片带走都想好了。幸亏洪水手下留情,剩个五六米就退走了。

  接着便往红门出发。市里派了一队人马陪同,其中平安与我同行。他说这次回去八成要写检讨写到死了,但也无所谓。这辈子少有的经历,赚到。红门也算是正规的泰山山脚下的出发地,我检查了一下装备,假装没看见头顶飞旋的几十台小型无人机。这些无人机都搭载着摄像头,打算全程跟踪拍摄。

  出发前山脚下的医疗点最后给我测了体温和血压,表示都在正常范围内,可以出发。飞燕没有来,她说今天是她值夜班。我对平安说,回头替我谢谢她,顺带说声对不起。

  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左右,就这么出发了。一开始的路还算平整,可以走上好一会平地再出现几个台阶。两旁树木郁郁葱葱,但因为沿路都有夜灯开道,头顶的无人机的前灯也跟利剑似的破开夜色,所以一点不觉得害怕。

  我和平安说这要是在野外,那可是一点光都没有。平安说你忘了?我好歹也是巡逻队支队长,日常工作就是去野外。过了一会他说,不过……咱都是坐飞机,和你确实不能比。你悠着点,留着点体力去扛十八盘。

  我说你们这些植入义体的人爬泰山应该轻轻松松吧。平安说算脱层皮吧,但确实比普通人好不少。但我们是没资格参加泰山登顶的。

  我说啊?为什么?

  平安说不仅没资格参加这个,考公也不行。算是一种对我们这种人的限制。我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已经被逐出人类范畴的惆怅。

  “都是自我选择。”平安说得很平淡,“全靠人工智能不现实。还是得有人来扛一些事。”

  大概爬了有一个小时,我觉得无聊起来。平安递给我一瓶水,我稍微喝了两口。“照这个速度大概三点可以到南天门,五点到玉皇顶。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歇一会可以,但别歇太久。”

  “我知道,歇多了就真的站不起来了。”我擦了擦脸,提脚继续向前。这儿的石阶都很宽,磨损厉害。也不知道古往今来多少人的脚步丈量过此地。

  “对了,那玩意叫自行车?”平安问。

  “嗯。”

  “得用人蹬的为啥叫自行车?”

  “不瞒你说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为什么。”然后我讲了我自己灵机一动对斯蒂文说自己会骑车绕城一周才拿下了这个企划参加资格。平安愣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你属攻城锤的吗?

  “还有人叫我陨石嘞。”我随意地望过去,发现石阶边上的山崖边插着一面红色的小旗,那小旗上什么都没有,但下头却摆着些香烛和一束枯萎的花。“那是什么?”我问平安。

  “是没能登顶也没能下山的人。”平安淡淡地说。


第三十八章 :平安

  我向前看去,夜色中这石阶两旁竟然插了不少小旗。有些年代久远,旗帜已经褪色,有些看着还很新。那些新的小旗下面有的摆了祭品,有的空无一物。我看得发愣,平安则催我快走。

  在这之后石阶依然宽广,两旁的树木也愈发郁郁葱葱,平安说夜晚很难看清这边的景色。“其实白天十分漂亮。”

  我无心听他说这些,只觉得高度逐渐攀升,石阶也陡峭起来。平安问我感觉怎样?我说这才刚开始呢。平安点点头说那就行,别嘴硬。不然的话……

  我说我知道,不然的话,那些小旗就要多一面了。平安说不会的,如果出事,我背也要把你背下山。我说你这是指着自己立功吗 ?救了新京城来的女英雄?

  平安皱眉说当然不是。见他突然严肃,我知道自己说过头了,便不再多话。两人并肩继续爬阶梯。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新京城九街区的日子,我爬着楼梯,路过所有的邻居。在第三个拐角处右转,最后再上一层楼,我就能看到波哥坐在店门口抽烟。这个男人的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表情总是那么地淡漠。我俩之间很少有好话,像兄妹又像仇人。

  差不多三个小时后,南天门到了。古时候传说南天门就是通往天庭的凡间道路的终点。往后就是天界的范围。南天门的牌匾在夜色中伫立,我从下穿过的时候,全身不由自主地一凛,就好像真的从现世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界。

  平安建议我在天街这儿休息一下。此时我已经明显感到冷,出汗又多。摸了摸脖子和胳膊都是凝结的盐粒,平安递过来一件保暖外套,这件外套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巴掌大的一个小方块,被他一拉一抖就变成了一件外套。“要不要穿你自己决定,这玩意虽然轻便但终究还是有重量的。”此时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十分冰凉,二话不说立马套上。天街上的店铺全都关着门,除了一个医疗点亮着灯之外,这不到一百米长,距离地面起码几百米高的街道冷冷清清的。 平安说这是清场了,怕有人在这儿堵你。我俩在医疗点测了测状态,补充了点食物,医护人员表示目前情况还可以。

  于是我俩从天街继续往上,这之后的石阶突然陡峭,几乎要呈四十五度倾斜。“别往上看。”平安在我身后半个身位的距离。“这十八盘一共是一千八百级,最难的部分就在这儿,过了就好了。你就数着,就看眼前。往上看会觉得没尽头,往下看会腿软。就看眼前的那几阶,其他啥也别管。注意心跳。”

  我说我懂,路上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每天只想着天黑之前的事,啥也不管。

  “那我可要羡慕你了。”平安说,听得出来他也在喘气。

  “你对这儿,还挺了解的。”我一句话说不完整,就分段地说,“不是说你这样的,不给爬泰山吗?”

  “不给爬,但我自己要爬也没辙。不会算进记录里罢了。这儿我想来就来一趟,有一年……我几乎每周都来。”

  我们爬到了一处,平安指着远处让我看。那个方向是泰安市,整座城一览无余,夜色下灯火璀璨,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繁华。此时山上起风了,我环顾四周,这山上除了我们两个,只有苍翠的树木和石阶旁的小旗,小旗比先前多了不少。除了这些之外,一片寂寥。我打趣说还真像人间和天界,人死了说不定就是这样往下望的。

  平安沉默了一会,我只能听见他的喘气声。“那年山上落雪,有十多个人被堵在了十八盘下不来。我师父带队去救人。就在这儿。”他指了指边上的悬崖,“就在这儿,他没站稳。”

  平安的口气听着挺平静的,但我还是听出来他最后那句带着颤音。“我那会,刚刚装了义体,还在适应期。不然我肯定跟着他上山了,好歹。”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或许他说了无数遍,甚至在梦里也实现过无数次的愿望:“好歹我还能拉他一把。”

  “你说这泰山,什么时候变成了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了。”平安笑道,“这泰安繁华三百年……”他摇了摇头,“走吧。”

  我们继续往上,我突然发现头顶的无人机都不见了。平安解释说也差不多到这个点了,续航能力不行,都回去充电了。这样就可以不用错过你登顶的那段时间。“机会来了。我估计还有半小时它们就会回来。和我报上去的时间差不多。但是我看你啊——”他打量我,“现在肯定还没用全力吧?”

  其实我现在已经挺累了,但听他这么说当然附和:“那可不。”

  平安望了望天:“确实也差不多了,我们冲吧,趁无人机还没上来。这儿就是空白的。”

  于是我们开始冲了,往玉皇顶冲刺。这过程真是难以描述,事后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心脏剧烈跳动,双腿每次发力都伴随着酸痛,脸被山风吹得生疼,我大口地喘气,拼命攀爬。我看不到平安,他还是在我身后,但我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喘气声。知道他离得不远,知道他肯定会在我不行的时候,拉我一把。

  我终于踏上了最后一个石阶,前头就是开阔的山顶。一座小小的道观占据一方,而所谓日观峰就是看泰山日出的地方。天还没亮,无人机还没上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头顶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那架直升机悬停在日观峰上方,放了悬梯给我。

  这正是我和平安先前想好的计划。他建议如果想要出逃,那必须选一个空白地带,一个常人想不到的去处。整个泰安市哪儿符合这两个特质呢,只有泰山顶上。

  这事儿我们谁也没有说。我只负责爬,要是我爬不上去,那就意味着我不够格离开这儿。这是平安的意思。

  “去吧。”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推了我一把。“车和行李都在上头。放心去吧。”

  我说你这得写多少检讨。平安说怕是检讨也搞不定了。但人总要有这样的时候,干点疯狂的事。

  我上了直升机。直升机关上舱门开始远去,我就看着那日观峰上平安的身影越变越小,最后只剩下个黑点,而此刻太阳也升起了,日光所照之处,泰山巍峨。


第三十九章 :古南京

  直升机把我放在了一片平坦的地面上,泰安市已经远远地在后头,四周只剩下山林和一条公路的遗迹。等到直升机升空飞远,四周彻底安静了下来。我检查了行囊和自行车,发现行李里被塞了很多吃的,光是便携式馒头就有十来盒。自行车我印象中是摔歪了一个轮子,但现在也修好了。可以清晰地看见轴承这里有焊接的痕迹。

  再往下去就是真正的无人区了。泰安市被称为人类文明的边境,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计划中我还可以去古南京遗迹进行一次补给。但那个地方已然成了传说。出发前斯蒂文额外关照我,让我必须在4月的某一天抵达古南京边上的长江大桥遗址。错过了就不再有机会。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再三关照必须这样,我于是也就记住了。

  说到斯蒂文,我趁着还有信号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说我逃出来了!但过了很久他也没有回复。这倒是有点反常,因为这家伙给我感觉好像二十四小时在线,根本不带睡觉的。

  泰安之后的路倒是好辨认了起来,沿着公路的遗迹一路向南即可。只不过这儿的气候明显潮湿炎热,我把平安给我的巡逻队标配保暖外套塞进了行李,寻思要是这趟能成功回去,这可是个很牛的纪念品。

  雨水是毫无顾忌地多了起来。每天起码要下个一场才罢休,多的时候两三场。地变得泥泞,骑起来很吃力。夜里宿营也得找些高出地面没有积水之处,最麻烦的当属各种蚊虫。在北方我可没见过这么多虫子。只能把自己所有的皮肤都给遮起来,但就算这样还是被叮肿了脸和手脚。两天后我出了林子,终于到了江边。看了一下时间,恰好是斯蒂文给我的日期提前了一天。我眺望长江,视野所见只有水鸟成群结队地飞行和滔滔江水,根本连过江的路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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