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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啊，去‘采购’？” 路上还遇到了关系还不错的、住在另外一边的邻居大妈。 那叫“小安”的少年笑了笑，点点头，瞅了眼大妈篮子里的东西，顺嘴道：“去祷告？” “是啊是啊，小安要不要一块来？神说……” “不了不了，下次一定。” 少年潇洒一挥手，只留下背影。 在垃圾星，只有强者可以勉强能过得上还算“舒适”的生活，就是因为在这种垃圾倾倒日里，强者可以保护抢下来的物资。 是的，对于其他星系来说是“垃圾”，对于垃圾星系的人来说，是“物资”。 物资大头被贫民窟里的几大帮派所占有，但垃圾星之所以被称之为垃圾星，就是因为会倾倒其他星系数以百万、千万计的垃圾，光靠帮派是无法占下所有的，所以剩下的物资里，还算完好的会被强者占有。 像少年和老人这样明面上的老弱，只能趁乱偷偷捡拾一点别人不要的。 “先别去，今天是‘圣临日’，应该会先投放机能损坏的生化人和无人认领的自然人遗体。” 红发少年看了眼人造太阳的位置，估摸了一下时间，然后又冷静地看向身侧沉默不语的黑发少年，“还是说你想再去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亲人？也许运气好，能捡到个不缺胳膊腿的便宜爸妈。” “再说些废话你的嘴就别要了。” 黑发少年爬上废弃的公共飞车顶上，把上面附着的噬铁虫扫干净，然后坐下，惬意地望着向远处垃圾山跑去的人群。 那几座高耸入云的垃圾山，每年倾倒日都会“雪崩”几次，每次塌下来的垃圾都会压死不少人。 但每年，都会有人死性不改地冲第一波。 或者不应该说死性不改，只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侥幸心理还是占据了大脑——也许活着的人是我呢？ 也许我能捡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能够找人兑换点数，换得逃出垃圾星系的跨星系船票呢？ 没有人能对这个念头无动于衷，哪怕是贫民窟里最麻木不仁的那些底层。 两个少年沉默地坐在车顶上，看着贫民窟里那些狭窄的小巷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 那些人头的脸上有诡异到令人心惊的兴奋，也有纯粹的喜悦，还有因为人群挤压所产生的痛苦、绝望、麻木。 “盛安，我们真的能出去吗？”罗降轻声道。 他指的不是出这条巷子，盛安听出来了。 “不知道。” 其实盛安对于出不出垃圾星没多大执念，她只对死不死、怎么死、什么时候死比较感兴趣。 罗降认识她多年，怎么看不出她的心思，轻哼了一声，“你倒是看得开，但是你不想想盛老头吗？” 盛老头是在自然人遗体那里，捡到了盛安。 一般来说自然人虽然没有经过基因技术筛选出来的“基因人”地位高，但也比混合了多种外星生物基因、没有自我思想的生化人强，按理说轮不到遗体被丢到垃圾星的，但总有一些例外。 盛安就是那个例外。 盛老头本想捡个孩子给自己赡养一下晚年，但没想到随着盛安年纪渐长，她的长相给他们爷孙俩带来了不小的隐患。即便她从小扮作男孩，但在这座垃圾星里仍旧是无法保障安全的。 不然以盛老头能够拥有机械义肢的实力，不该连修理一下的点数都没有的。 “谁管那个臭老头。”她嘴上这么说。 盛安看头顶的飞船渐渐驶向垃圾山脉，巷子里的人也少了不少，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等罗降下去后，刚准备也从车顶上下去，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盛安！！！！” 她瞬间凭经验直接跃下车顶，一个前滚翻离开了废弃飞车的范围，然后身后便发出了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上砸了下来，正好砸到了车顶上。 罗降赶紧跑到了盛安身边扶起她，两人这才发觉，那砸下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废弃的大型宠物屋，把那坚固的飞车顶砸出了一个巨坑，宠物屋本体已经被烧得通体漆黑，上面还冒着没灭掉的火星。 盛安顿觉不好，直接推开了罗降，正准备向自己家方向跑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在了原地。 天空之上，下起了一场“垃圾雨”。
第2章 船票无数大大小小的垃圾从…… 无数大大小小的垃圾如流星雨般降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那些垃圾，有的大如房屋，有的小如碎石，它们带着强烈的破空声和火焰，从飞船尾部敞开的出口处倾泻而出，以惊人的速度砸向地面。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枚炮弹在地面炸裂开来，造成了无数破坏。 这副仿佛末日一般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看呆了，地面上拥挤的人群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垃圾雨”吓得魂飞魄散，反应过来后瞬间开始尖叫混乱了起来。 盛安亲眼看到一个铁制的大型垃圾物带着流星般的火焰尾砸中了面前不远处的一个房屋，直接把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给砸塌了。 猛烈震动的地面和四处崩塌的建筑几乎让她快要歪倒，到处都是绝望的尖叫声和哭喊声，混乱的声音穿刺着她的耳膜和大脑。 “盛安！飞船好像出故障了！在居民区就开始投放垃圾。” 罗降观察了一下头顶如庞然大物的巨型飞船，虽然没有在船体上发现明显的损坏，但也只能这么下判断了。 他顿时心觉不妙。 这片贫民窟虽然又穷又落后，但还算能够保障人类生存，那么有些生活中的必需品如果被砸中就危险了，例如——煤气。 “不好，我们快离开这里！” 刚说完，他们两个的左前方就产生了一场小爆炸，热浪直接把附近的人群冲击在地，炸得哀嚎遍野，幸好他俩离得还算远，晃了晃身体就没事了，没怎么受到波及。 盛安努力稳住身体，没有回他，只是默默地把出门前老头给她的背包背紧，然后直接蹲下身掀开小腿裤子，拔出绑在腿上的两支长匕。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罗降一把拽住盛安的胳膊，青涩的眉眼间满是焦急，“这里马上就会引发更大的动乱，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清洁广场’！” 先 不说天上掉下来的那些垃圾，随便压到一个就会殒命，光说那些狭窄巷子随时有可能会引发的踩踏、火灾爆炸事故，这个时候就不能待在这里！ 清洁广场算是这个星球唯一还算干净一点的地方，主要功能是将一些可处理垃圾进行分解处理，所以规模很大。因为那里有大量水源，很多贫民窟里的人会来这里进行来之不易的身体清洁，于是也被人称之为“清洁广场”。 盛安只是轻轻一挣就挣脱了罗降的钳制，在漫天火光和惨叫声中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去看看老头死了没有，你先走吧。” 说完，不等罗降反应便提着双匕迅速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在逆流混乱的人群中横冲直撞，像是一头死不悔改的倔驴。 罗降知道她的性子，气得咬了咬牙，看了那背影一眼，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跟着人群离开了。 天空中的垃圾还在往下掉，有一个就砸在疾跑的盛安身边，溅起的石块因为拥堵的人群所以没能躲避及时，腿部不小心划伤了一道。 盛安低头看了一眼，顺手拿匕首给了想过来趁机抢劫的男人一刀，把男人吓退以后又继续奔跑了起来。 这片区域被各式各样的空降垃圾给砸得面目全非，盛安好几次差点没找对方向，等顺着一些关键线索跑到家附近时，人群也已经逃离得差不多了。 她忽然放慢了脚步。 随着烟尘逐渐散去，露出了前方一个被垃圾砸出的偌大爆炸坑。坑深不见底，宛如怪兽张开的嘴洞，边缘的土地往外裂开，蜘蛛网般的裂痕让人不觉心悸。周围的空气也被漫天灰尘所遮蔽，像是一幅蒙上了尘埃的黑灰色油画。 飞船已经驶过这片区域，人也散了个干净，只剩下周遭废墟里被埋在底下的人们发出的痛苦呻吟。 “救救……救救我……” “爸……妈……” “呜呜呜……姐姐……你快醒醒啊……” 她绕过那片爆炸坑，向房屋废墟走得越近，各种声音也就越明显。 那会遇到的邻居大妈，就跪在一片废墟前，好似抱着个什么东西，嘴里不停地念叨些什么。 “神、神说……魂归尘，魂归土。今生苦，来世富……” 盛安终于看到了邻居大妈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是一个少年。 只剩一半身体的校服少年。 她认识，是大妈一家人花光了积蓄送去1号垃圾星公益学校上学的大儿子，因为今天是什么所谓的“圣临日”，所以特地请假回来的。 “魂归……尘……魂归土……今生苦……来、来世富……” “今生苦……来世富……” 盛安终于第一次认真地听完了邻居大妈的祷告，她垂下眼眸，静静地离开了那里。 这片区域是重灾区，除了那片爆炸坑，房屋街道也已经被那些大型垃圾砸得不成样子了，虽然邻居大妈在这说明家就在附近，但她也只能靠声音去分辨，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熟悉的，还没等放下心来，就看到了一只眼熟的栖鼠。 “杰瑞？” 栖鼠一边“吱吱吱”地叫着，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 这个星球上的栖鼠跟以前地球上的老鼠有点相似，但不一样的是它们因为惯常住在森林里所以身体上有树叶草地的纹路，更通人性，老头子没把它们轰走就是为了让它们没事的时候看家。 她顺着栖鼠跑路的方向往前走，看到了废墟下的一只手。 一只熟悉的、苍老的、布满了老茧的手。 盛安站停在了原地。 直到阴影里的一道黑影朝着她猛地扑过来，她才动了起来，毫不留情地直接一脚将那黑影踹翻在地，然后踩在脖颈处，用力。 莱利被那充满愤怒暴戾的一脚踢得有些气血上涌，喉咙里满是血腥气，抬头看着冷冷俯视着他的少年时，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是这种眼神，真带劲。 “怎么，咳咳咳……不装瘸腿爷爷的乖乖小孩了？” 盛安心情很差，她漠视着地上那人咳出血来，脚下再一次用力，逼得他面色涨红、无法呼吸。 “是你干的。” 盛老头虽然腿上的义肢有点不好使了，但实力仍在，不可能连个家门都逃不出去。 “我……可没……咳咳咳……”莱利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法说话，等少年微微松了松脚下力道后，立马挂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被垃圾彻底砸坏了，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废物，瘫在地上像烂泥一样根本走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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