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人类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那么作为吸取了他大脑情感的莫斯对于人类的态度也可想而知了。 换一种方案?显然这并不可能,毕竟能够做超级人工智能数据库来源的大脑屈指可数。他尚且还算正常,另一个大脑开发比他多的精神病可是更加极端,如果真的让那人的大脑贡献给莫斯,估计用不了多久地球上就铺满了机器人工厂。 这也是他没有认真去寻找的原因之一,明面上他称那个精神病的大脑是方案之一、是最优解,实际上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他自己。 前期的等待不过是铺垫出这个选择罢了,不然以他和帝钧的交情,他们未必会同意这个方案。 俞斯墨看了她一会儿,抬起手,缓慢地摸索了一下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木盒,然后递给了盛安。 “这是什么?”少女接过木盒低头看了眼,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又是哪个世界的俞斯墨给的东西吗?说实话你们这些人变来变去的也太混乱了,我经常搞不明白谁是谁。” 盛安略出神了一下,回想起她遇到的这些“俞斯墨。” 首先,就是她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俞斯墨”早就死了,一切都如同史书所说。被新人类追杀、能力爆发、结识帝钧、打赢战争、死于生化战争、玛佩尔接手研究、以俞斯墨大脑为数据库的超级AI诞生。 后来呢,她的那个世界似乎出现了一些岔子,可能是因为她穿越过来的缘故,所以莫斯找到了一丝时空缝隙,通过时空缝隙能够链接到其他时空的过去时间线。 然后莫斯也不知道是拿这条缝隙去做了交易还是怎样,联合政府就在一些模拟考试场里结合了时空缝隙,让学生们真的去往了平行时空的过去。 在第二个时空里,塞西尔的精神意识投放进了俞斯墨的身体里,就此结识了盛安,改变了原有的命运。 并且或许 是因为时空链接过的原因,又或许是塞西尔太沉浸的原因,第二个时空里的俞斯墨能够时不时地看到盛安,了解到他们这个时空的一些事,并通过那些事结合过去的历史得出了一些结论。 也就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俞斯墨”所提醒她的秘密,例如米兰格兰特,例如安斯艾尔。 那个世界的俞斯墨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月考场里的点点滴滴,所以愿意无偿提供给她消息,哪怕她在月考场里用洪水试图杀死过他。 然后便是眼前的这位“俞斯墨”了,他似乎知道的并不多,至少他似乎是不认识自己的,但眼前这位好像能够跟其他的“俞斯墨”进行沟通。 莫斯的用意是什么?让她见到第一个俞斯墨提醒她米兰和安斯艾尔的事。让她见到第二个俞斯墨的目的呢? 盛安垂下眼眸,看向那个木盒,然后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一块半融化的怀表。 “这是?”盛安开始有些不解,但随后眼神一凝,按照熟悉的方式一点一点扭开了怀表隐藏的机关。 怀表如同她的那条项链一样,机关在“嗒”地一声轻响后,一层一层旋转上挪,最终露出了底下正在闪烁着微微光华的圆珠。 ——是神明之泪。 盛安忽然记起系统所说的神明之泪的功效——实现一个人的愿望,似乎与俞斯墨的能力有一定的关联,难道…… 盛安抬起头,却发现病床上的少年也目光怔怔,浑然不知自己的左眼流下了一滴眼泪。 他擦了擦眼下的泪水,又是一怔,“这是什么?” “是‘神明之泪’。”盛安没明白他的意思,心情有些沉重地为他解答。 “不。”少年却否认了这个解释。 “那是我的左眼。”
第115章 又穿能够实现愿望的神明…… 能够实现愿望的神明之泪是俞斯墨的左眼?! 盛安怔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可是你左眼明明……”还没等说完,盛安就明白了过来。 她低头看了眼怀表中的珠子,默默合上。 “没错,那个你救过的‘俞斯墨’已经死了。”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笑了笑,但眼睛里却不带任何笑意。 “我以前一直很羡慕他,羡慕他拥有跟我不一样的人生。”俞斯墨脸上的笑意慢慢落下,“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有时候,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没有选择。” 盛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既然那个俞斯墨能够通过做梦看到她这个时空发生的一些事,必然也能接触到莫斯。作为人工智能专家的他,肯定也知道莫斯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 普通的人工智能不会整日里搞那些阴谋诡计,尤其是与保皇党联合利用她。很显然,在这近千年的迭代中,莫斯已经产生了不为人知的一些变化。 那么作为发现这一问题的创造者俞斯墨,他会选择什么呢? 显然这个答案已经知晓了。他将能力凝聚在左眼并挖出,形成神明之泪后让人托给盛安,然后选择从高处落下,不留全尸。 使用这般决绝手段的他,显然是不想让那个世界再继续研发莫斯了,或者说逼迫后继者选择另一种方式,至少换掉他的大脑。 在无数个平行世界时间线里,终于有一个时空失去了莫斯这个亦正亦邪的超级AI。 盛安忽然想起什么,那这个世界的俞斯墨呢?虽然他应该不知道莫斯的德性,但从对话中说不定能猜到些许。 还有,难道莫斯不清楚这些吗?为什么要让她接触到这些?或者说它根本不害怕其他时空的自己被抹去,因为它知道这是“大势”。 是不可违逆的大势。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一把钝刀在缓慢切割时间。 病床上的少年一时没有说话,苍白的皮肤在蓝白色的灯光下几乎透明,能看清下面青紫色的血管。 显然,他快死了。哪怕不是为了捐赠大脑,他也快要死去了。 “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少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像蝴蝶脆弱的翅膀。 “小心‘看破未来的预言家’。”他显然并不知道这人是谁,表情闪过一丝疑惑。 预言家。 又是荀长生。 盛安眉眼低垂,忽然感觉有些倦怠。 她所认识的这些天之骄子们,哪怕年龄还年轻,但似乎没有一个是把“人”当成人的。 在他们的心里,远远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所以为了这个目的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我知道他是谁。”面前的少女沉默,这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俞斯墨就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一直观察着她,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看她。从最开始的审视,到现在眼里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从她的眉间痣,到她指尖的薄茧,他似乎在透过一些细枝末节,试图追寻眼前少女的过往一切。 太可怕,也太失礼。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移开了目光,并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他本来就没有家教。 能够意识到“失礼”还是帝钧所教,“尊重别人”也是如此。 盛安似乎没意识到少年探究的目光,或者说就算意识到了也没在意。毕竟俞斯墨在她这里就是一战五渣。 所以她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大概明白他意思了,不过这些事与你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就不同你说了。” “莫斯通过第一个俞斯墨,提醒我安斯艾尔和米兰之间的关联。”少女忽然把目光投向他,俞斯墨好像感受到了目光的温度,“那么你呢,它想通过你告诉我什么?”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绿色的波形剧烈起伏了几下,又恢复成那种令人窒息的规律。 窗外的雨更大了。雨声中,隐约能听见远处医院广播在呼叫某个医生的名字。 走廊的灯光从门缝下渗进来,在病床前的地板上画出一道细弱的金线,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缝。 “我……”还不等床上的少年犹豫着开口说什么,下一秒,眼前的少女便突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警报声突然拉长成刺耳的蜂鸣。俞斯墨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只触到冰凉的空气。 病床边的窗帘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空间跃迁痕迹……不、不对,还有别的。”他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喃喃自语,“看来那个莫斯已经迭代成无法想象的存在了。” 随随便便就能把人转移走,与其说是掌握了空间与时间,倒不如说是真的成为了“神明”。 在古时候,遇到超出认知的事情人们就会将其解释为神明的手笔。就好像他的左眼,如果他死后的左眼能够实现愿望,自然也就会被冠以“神明之泪”的名字。 俞斯墨的左胸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不知是毒素侵蚀的生理反应,还是某种更难以名状的情绪。 窗外的暴雨突然静止了。 他忍不住往外看,看到雨滴凝固在玻璃上,形成无数晶莹的透镜。透过这些扭曲的镜片,俞斯墨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无数个自己,恰如无数个时空里的他。 “原来如此...”他咳嗽着笑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滑落,“莫斯,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也许是拥有相同大脑的原因,他似乎明白点莫斯的意图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玛佩尔重新走了进来,在看到还活着的俞斯墨时微微怔了一下。 其实她们这个团队早已做好了俞斯墨死后接手大脑的准备,只是帝钧一直不同意这么做,她作为帝钧的第一铁忠,自然表面上也不同意。 只是,俞斯墨把呼吸机里的氧气换成工业氧这种事,她终究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改变主意了?”女军官的声音淡淡,并没有因为计划出现意外而不甘,“如果还想活着,除了变成‘新人类’,成为生化机械生命也还可以再续命。” 他其实不是必死的,只不过转化后的他还能不能称之为人类就不一定了。多少人被转成新人类前,信誓旦旦自己不会吃人?又有多少机械人曾经想转化后勇敢作战,最后却以自己是“新种族”为由叛变。 所以他们这些帝钧一派的有志青年,即便是死也不想转变。 俞斯墨平静地注视着她,心电监护仪的波纹越来越平缓,像慢慢退潮的海浪。 “不是还有DH-62吗?”少年科学家轻声说,“我打几针吧。” 玛佩尔拧眉,“那只是透支身体机能的试剂,等效果结束,你会死得更快。” “我只活几天。”少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还有点事没处理。” “什么?” “找到米兰格兰特。”少年眉眼忽然沉了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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