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他没有动手。 其他有能力阻挡的S级超越者们,基本都已身处高位带领着一方势力,不是在南部战区抵挡着某个文明,就是坐镇中央星指挥。 更有一些人早已投靠了教会,赞同着安斯艾尔的理念,所以没有动手。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心照不宣中,安斯艾尔几乎是畅通无阻地逼近中央星。 “你看,哪怕到了这种危急关头,人类依旧各怀心思。”盛安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所以,你说为了让人类团结所以想回到奴隶时代,这个观念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哪怕如今所有星系都沦为了战区,人类的心依旧不在一处。 有的,像安斯艾尔和莫斯那样,想着用这样一场战争清洗劣质人类,促成全人类进化。有的,想靠战争谋取个人利益。有的,则只想苟活己身,不闻外面风雨。 人类已经不是当初弱小的存在,即便告诉他们会恢复到奴隶时代的地位,他们也不会相信。 辉煌了一千年自信了一千年,就连武帝时期那么艰难也打了回去,怎么可能让他们相信人类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那要不,咱们穿到后面奴隶时代2.0时期救一救?】系统又出了个馊主意。 ‘我是消防员吗?天天灭火。’ 系统被怼了一下,还是缩回去默默调养了。 哼,待会打完它还得带盛安离开呢,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盛安没有注意系统的小情绪,实际上她也对这一切有些厌倦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她不是影视剧里的神女,一切都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自己心安。 【放心!待会要是你撑不住了就喊我,我直接带你离开!】 不是要破碎虚空吗?盛安有些疑惑。 【破碎虚空其实就是打开时空通道,你的修为早已经可以啦,不过还是我打开的通道比较稳固。】系统解释了一番。 【话说回来,你不跟朋友们道别吗?】 道别? 盛安想起来了一些人。 一开始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被她亲手所杀的罗降。 以前她不明白,现在她懂了。在那样一个环境中长大,又没有像她一样的成年人灵魂,做出的某些选择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而她杀了他,也符合了垃圾星的规则。 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则,这是她后来才悟到的。 然后她又想起了其他人。如胡秀秀、奥罗拉、云冠清……乃至荀长生。 【荀长生的基因病已经到了晚期,只有一年寿命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预言到了她,也没有追来。以他那性子,如果身体好的话早就谋划着怎么利用她了。 毕竟,他应该算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从无数条世界线中。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才不在乎。’盛安漫不经心地把烟掐灭。 系统悄悄地在个人空间里做了个鬼脸。什么不在乎,荀长生如果不利用她,他的性格应该是最对盛安胃口的。 如果两人没有发生那些事,说不定真的会像某一条世界线那样成为挚友。 只可惜没有如果。 【萧不苦接手了共和会,现在正在率领成员们在西部战区抵御入侵。胡秀秀追随颜红锦加入了军队,成为了又一个普通人成功驾驶S级机甲的案例。】 【奥罗拉作为世界级大明星现如今在各大战区公益巡演,抚慰战士们的精神。云冠清的师门全体下山,所有道士共同御敌。】 挺好的,看来人类不只有勾心斗角,不只有战争面前谋取个人利益。 还有成千上万众志一心的人们。 挺好的。 盛安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每块肌肉都在无声地绷紧。 随着她的起身,不远处断成两截的舰船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噼里啪啦的电火花迸发出来,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后一口呼吸。 刺鼻的臭氧味与烧焦金属的气息交织弥漫,在这片焦土一样的战场上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少女站在堆成一座高山的尸体之上。那些婆娄人残骸形态各异,有的还保持着进攻时的狰狞姿态,各式各样的头颅散落一地,像是一只只死去的变异青蛙;裸露的绿色肢体如死蛇般瘫软,偶尔还会条件反射般地抽搐一下。 盛安抬头遥望着远处天际线上突然冒出来的黑点。 起初它们像是迁徙的鸟群,又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在慢慢靠近时才露出它们真实的面貌——是成千上万的舰船。 乌泱泱的几乎覆盖了整片天空,每一艘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炮口蓄积的能量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只……要……你……放弃……我……可以……】 一声轻微的爆炸过后,投影装置再也发不出任何动静。 盛安就在这片尸山尸海中,将血迹斑斑的剑横于身前。剑身上的血珠顺着刃口缓缓滑动。 停在她上空的则是漫天遍野的舰队,无数黑漆漆的武器口正对准了她,能量充能的嗡鸣让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她莫名笑了一下,没什么原因。这个笑容很轻,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往事,又像是终于卸下了某个重担。 “前方禁行。” 一滴鲜血恰好从剑身滑落,在焦土上砸出一朵小小的红花。 “违者,死。”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让整个舰队都为之一滞。 下一秒,剑光如虹,天地失色。
第133章 番外安斯艾尔安斯艾…… 安斯艾尔躺在一片焦土上,恍惚间想起了一些往事。 少时,他的家族对他并不重视,不然也不会将他送进教会,接受神子的训练。 神子的训练并非像外界想的那样可怖,总体来说衣食无忧,不会亏待少年们的身体。 但精神就不一定了。 为了训练出能够容纳米兰精神的神子,教会经常会使用一些惨无人道的手段,逼迫孩子们一遍遍地经历。 神子训练所的白色穹顶终年飘着药的气息,少年们的白色长袍总是浆洗得挺括。表面上看,这里是最体面的修道院。 但安斯艾尔永远记得地窖铁门后的景象。三百个男孩跪在冰面上背诵经文,直到有人冻昏才会暂停。 那些没能背出教典的孩子,会被吊在井里聆听“神谕”——其实那只是濒死时的耳鸣。最优秀的候选者要独自在停尸间睡满四十天,与腐烂的尸体讨论教义。 还有教会里善使幻觉的大人们会让他们在睡梦中经历一遍又一遍恐怖的噩梦,亲手杀掉家人不过是最低级的那种。 所以他杀死父母的那天,他看了看天,说了句—— “可惜天气太好。” 不像幻觉里那样疾风骤雨,昏沉的天幕像大手一样覆盖整个世界。 母亲因为哥哥维斯抑郁成疾,那何不用自己的死,来作为他的晋升之路? 于是,在母亲昏迷之后,哭泣的小男孩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拿起枕头,捂住了自己亲生母亲的脸。 挣扎了没一会儿,母亲便去世了,而这一切被刚好赶来的父亲看见,于是一只稚嫩的手毫不犹豫捅穿了父亲的心脏。 然后他再用家人的死去刺激自己的哥哥,将其逼疯,成功成为了当时第一个通过精神训练的神子预备役。 而在这些训练中死掉或者疯掉的孩子不计其数,包括他的兄长。 安斯艾尔以前的乳名叫做艾尔,自最后一个家人死去后,很少有人会这样叫他了。 上一个这样叫他的,是他的室友。 他的室友是个长得圆溜溜的小孩,总是会元气十足地叫他“艾尔艾尔”,跟唤小狗一样。 “艾尔,你说神子能不能有两个啊?”室友笑,“这样我们就能一块出去了。” 后来,当他一刀捅进室友身体时,他那单纯的室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艾……艾尔……”室友睁大了眼睛看他,像是在问为什么。 “看来,不能。”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刀,用室友身上的长袍擦了擦刀上的血迹。 室友是睁着眼睛死去的,似乎是不明白他最后话里的意思,所以死不瞑目。 安斯艾尔没有告诉他,那是他隔了三年的回答。 艾尔,你说神子能不能有两个啊? 看来,不能。 安斯艾尔感觉胸腔的血液回流到了喉咙,呛得他咳嗽了两声,血液争先恐后地从嘴角涌出。 暗红的血线顺着下颌蜿蜒,在衣领上绽开一朵锈色的花。他望着铅灰色的天空想,那天的血原来这么烫。 脚步声自他身边响起,安斯艾尔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里那片铅灰色的天空被一张熟悉的脸割裂开来。 盛安蹲在他身边,垂眸看他,神色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她的容貌依旧,仿佛方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厮杀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散步。黑色短发如鸦羽般垂落,衬得她肤色冷白,唯有颊边一抹灰痕,像是被战火不经意蹭脏的瓷器。 她的眼睛此刻平静得近乎空洞,倒映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安斯艾尔忽然感觉到了狼狈,移开了视线。 少女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而挺,唇色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唯有唇角微微下垂,泄露出几分不耐。 她穿着惯常穿的黑色衣服,此刻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是随时会化作乌鸦飞走。 乌鸦?他竟然把她比作乌鸦。 安斯艾尔想笑,可一张口,血便涌了出来。 盛安皱了皱眉,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动作称不上温柔,却也并非粗暴。她的手指冰凉,像是从未被阳光温暖过。 “真难看。”她低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安斯艾尔想,是啊,真难看。 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蹲在这里,看着他。 看着他死去。 安斯艾尔一直都不懂盛安心里在想什么,他了解所有人的心思,但却不懂盛安的。 一开始的那场选拔考里,他看见了盛安的眼睛,他以为他懂了她,所以在知道她身份以后决定将计就计。 他也知道荀长生在想什么,甚至在心里嘲笑过他——他怎么敢去利用一个顶级捕食者?就凭他那自以为是的预言? 安斯艾尔一直都用最完美的面具来面对众人,盛安也不例外。 可是后来,当盛安拽住了他的长发时,他脸上的面具忽然裂开了一道口,让人窥见 了内里。 那一刻,他精心维持的面具骤然崩裂,露出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情绪——愤怒、错愕,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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