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漫不经心,听得人却听进心里了。司梵清直觉不妙,定是丛玥与他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见不得人的关系,被旁人瞧见了。 她素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自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风言风语,才会跑到他面前暗示。 “他们怎么说?”司梵清心下着急,一句话就将心事露了个底朝天。 丛玥先是一愣,明显是没反应过来司梵清话里的意思,过了好半晌,她才似笑非笑地盯着司梵清,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笑什么?”司梵清微微蹙着眉,见丛玥一副无所顾忌的无赖作风,简直苦不堪言,气得直跳脚。 像是被他的反应取悦了,丛玥坐直身形,故意问他:“小师叔,你这般在意,是不是心里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司梵清一噎,恼羞成怒,转过身去不看丛玥,“休要胡言乱语。”他忙于辩解的模样,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她们都说……”丛玥故意拉长尾音,有意惹小师叔动怒,“小师叔见了我,如同老鼠见了猫。”说罢,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司梵清没来由地心尖一颤,蓦地忆起年少时候,他曾在宗主门前控诉丛玥,一双眼睛黑漆漆圆溜溜的,盯着人看时,分外瘆人。 此后,丛玥时常在他面前微眯起眼,有意无意拿视线瞟他。起初,司梵清并不知实情,只当作丛玥修炼不用心,因此迁怒于她,乃至责罚她。 及至纪云卿无意间向他透露,丛玥总是微微眯起眼睛瞧人的真实缘由…… 而今两人都长大了,不再是不经事的小孩子。司梵清恍然清醒,经年日久,某些自小一齐长大的情分,不知不觉已然变了味。 思绪回笼,他没头没尾地吩咐道:“你……把眼睛闭上。” 第11章 许是受他的声音蛊惑,丛玥依言乖乖闭上双眼,心脏怦怦跳个不停,犹如小鹿乱撞。 时间仿佛静止不前,她等得稍许不耐烦了。 期待中柔软的触感并未如约而来,脑门被人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热腾腾地生疼,丛玥蓦地睁开眼。 “亥时了,回屋歇息。”司梵清偏过头去,视线落在窗外那株桂树新长出的枝丫上,若有所思。 “小师叔!”丛玥咬牙切齿,明显是有些意犹未尽,心下未免有忿忿不平之意,她竟然被小师叔当猴耍了。 司梵清让她闭上眼,她不暇思索,鬼使神差地紧阖双眸,误以为接下来应当会发生点什么,亲昵的举止,含混不清的言辞…… 岂料小师叔不按常理出牌,径直上手弹她额头。丛玥有点气恼,亦觉得新鲜。 小师叔今日的言行格外反常,丛玥认定了他别有用心,指不定藏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司梵清催促道:“亥时了,明日卯时练功,再不回屋歇息,你……”话未说全,余光瞥见丛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本就隐藏不深的心思看穿。 司梵清微微抿唇,不作声了。打小他就抗拒与丛玥对视,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似一汪深潭,莫名引人沦陷。 “小师叔,你的嘴巴流血了。”丛玥忽地伸出手去,曲起一根手指,轻轻抚过他沁出点点血珠的唇瓣。 司梵清像是被她指尖的温度烫着了皮肉,本能地一抬手,把她抵在自己唇畔的手指拍开。 天干物燥,他只是唇干舌燥,并无大碍。 丛玥讪讪地缩回手,止不住地心猿意马,她都没有咬他嘴唇,小师叔的唇瓣怎的还流血了? 想到这茬,她小心翼翼地拿眼去瞧司梵清色泽胭红的双唇,莫名想起上回她抱着小师叔亲吻的场景,浑身忽地燥热起来。 司梵清觉察到她若有似无的视线,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他微微蹙着眉,抬手一指紧闭的屋门,毫不吝惜地下了逐客令:“回屋歇息。” 丛玥欲言又止,灰溜溜地回到女修们住的东院,刚一翻墙进去,就撞见一个人影贴着墙根站得笔直,跟罚站似的。 “六师姐,深更半夜不睡觉,你搁这儿想吓死谁?” 陆情先是一惊,待看清大半夜翻墙进来的人是谁,没好气地一通乱怼:“小丛玥,大半夜不睡觉,你搁墙上爬来爬去,是什么癖好?” 听出来六师姐情绪不佳,丛玥立马领会精神,幸灾乐祸地瞧着对方,“六师姐,你这是……被罚站了?” 她在陆情跟前来回踱步,惹得对方心烦意乱,还不忘火上浇油,“不是小师叔,莫非是师尊罚你了?” 幸灾乐祸过了头,未免言多必失,陆情飞快便抓住她话里的漏洞,瞪着她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你怎知是师尊,而非小师叔罚我了?莫非……” 六师姐故意拖长尾音,语气暧昧道:“小丛玥,今晚,你与小师叔在一处?” 丛玥赶忙凑上去捂住陆情的嘴,唯恐隔墙有耳。她率先败下阵来,向六师姐求和:“罢了,一人坦白一件事。” 陆情乐得就坡下驴,微微一抬下巴示意丛玥:“你先说。” “我从小师叔屋里回来。”丛玥老老实实同六师姐交代。 乍闻此等惊天大秘密,陆情惊得瞪圆了双眼,微微张着嘴巴,久久未能阖上。 “我早看出来了,你俩有一腿。”震惊之余,陆情不忘及时下定论。 丛玥连连否认,压低声音道:“六师姐,祸从口出,这话可不能乱说。” 经她这么提醒,陆情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小师叔虽然年轻貌美修为高,却是师尊最小的师弟,是她们的长辈。丛玥若是与他关系不清不楚,那不成了…… “以下犯上,不懂尊师重道,有悖宗门规矩。” 这正是丛玥顾虑的地方,倘或师尊察觉到她与小师叔眉来眼去…… 此事或许暂且与小师叔无关,毕竟,情不自禁地动手摸了一把小师叔的人是她;主动抱着小师叔亲吻的也是她,虽说彼时她头脑昏沉没有意识。 但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总不能事后不承认吧,那不成玩弄旁人感情的负心女了?她可干不出这等事来,何况对方是小师叔。 “六师姐,你可千万要保密,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陆情了然,信誓旦旦道:“放一百个心。” “话说……”得到了六师姐的允诺,丛玥逐渐放下心来,转而 疑惑地盯着她,“六师姐,你因何被师尊罚站?” 在丛玥的记忆里,师尊宽宏大量,素来待小辈们和颜悦色,何曾惩罚过谁? “我……”陆情一改往日伶牙俐齿,支支吾吾地,好半晌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由此可见事态严峻。 见她憋红了一张脸,丛玥心下着急,催促道:“六师姐,有话你就直说,憋在心里伤身。” 陆情把心一横,将心底的话连珠炮似的往外倒:“我无意中听说师尊的书房里有一本秘籍,想要借来看上一看,谁知……” 她话还未说全,丛玥按捺不住好奇心,蓦地打断了她的话:“六师姐,你何时对秘籍生出兴致来了?” 六师姐一向不爱读书,境月宗尽人皆知,年长的师姐师兄甚至拿话取笑她,故意唤她作“书虫”,意图借此敲打她。 然而,事与愿违,陆情依旧一见到书就困意来袭。 此番她竟是为了一本所谓的秘籍,私自溜进师尊书房,简直令丛玥匪夷所思。 若非得到准予,境月宗宗主的书房禁止旁人入内。小辈们谨遵教诲,素来不去凑热闹。陆情脾气虽急,却不是个莽撞的性子,此事必有蹊跷。 “实则不是秘籍……”陆情吞吞吐吐道,她鬼鬼祟祟地前后左右打量一番,骤然凑到丛玥耳畔低语:“我听说师尊曾有个心爱之人,不知因何缘故,两人分道扬镳,誓死不相往来……” 听及此处,丛玥了然,“六师姐,为了满足八卦欲,你不惜冒着被罚的风险,擅闯师尊书房,是为了……偷看信函?” 陆情蓦地从她身侧跳开,面上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小丛玥,莫非你对此事知情?” 丛玥盲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何这么问?” “信函。”陆情神神秘秘地朝丛玥挑了挑眉。 丛玥忍俊不禁,如实道:“我猜的。心爱之人留下的物件,存放在书房内,大抵是信函了吧。” “正是。”陆情略显激动,“我翻到一名叫丛蔚的女子写给师尊的书信,刚看见个称谓,信函上的内容一字也没看清,师尊便走进书房……” 六师姐还说了些什么,丛玥一个字亦没听清,她的思绪早在听见“丛蔚”二字时,便不知飞往何处去了。 “丛蔚究竟是谁?你可曾听说过?欸……”六师姐忽地惊呼出声,“丛玥!” 骤然被她的声音惊醒,丛玥回过神来,“六师姐,你唤我作甚?” “你们都姓丛,丛蔚,丛玥。”六师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葡萄似的眼珠子欣喜地转来转去。 丛玥嘴角抽搐,没忍住小声儿嘀咕:“能不都姓丛吗?”丛蔚是她娘亲,她自是随了娘亲的姓氏。 不过,她从未听娘亲提及,娘亲与师尊之间竟然存在着那样一层亲密关系,难怪师尊看她时,始终带着一种父亲看女儿的怜爱神情。 丛玥蓦地想起,昔日小师叔为了远离她,曾在师尊面前质问,那个捡来的野孩子,是不是师尊养在外面的私生女。 彼时她只觉荒唐不可思议,丛玥清楚自己的父亲是谁,并非是师尊,而是魔尊令星泽。 “可能是巧合吧。”她随口敷衍道,“世间同名同姓的亦不少见,何况只是同一个姓氏。” 六师姐将信将疑,“说是这么说,但你们都出现在境月宗,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她出现在师尊的信函里,你人就在这里。” “六师姐,天色不早了,回屋歇息罢。”丛玥不知道该如何敷衍下去,立时出声打断六师姐继续往下说,“师尊罚你贴墙根站多久?一宿吗?” 六师姐两眼一黑,语气夸张地说:“罚站一宿,你明早得来替我收尸!” “慎言。”丛玥故作高深,学着小师叔的语气道。陆情被她逗笑了,没忍住取笑她:“成日里与小师叔纠缠在一处,连说话也越来越相似了。” 说罢,六师姐宛若一只跳脱的兔子,眨眼间便抽身往自己屋里跑去。 丛玥被六师姐透露的消息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睡意全无。娘亲与师尊若是那种关系,为何会与魔尊成亲? 她垂着头往回走,回到屋门前,灵宠团成一团,窝在门口等候她。丛玥伸手抱起小猫咪,忽地灵光一闪。 此事不便径直去问师尊,小师叔或许略有耳闻。 灵宠紧跟着她翻墙落入西院,丛玥罕见地没有去撬小师叔屋里的槛窗,而是规规矩矩地走了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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