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玥耷拉着肩膀,慢吞吞地往回走,蓦地想起一个被她忽略掉的细节,在师尊书房里,小师叔并不惊讶于秘境的存在,甚至知道秘境由心笼而生。 她不禁怀疑,莫非小师叔也有心笼? 念及于此,丛玥百感交集,想要弄清楚小师叔的秘境里锁着关于谁的记忆,又担心知道真相后失落。 经过西院,她顿住步伐朝里张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一问小师叔,哪怕拐弯抹角地试探一下呢。 腿比脑子快,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然站在司梵清院子门口了。 “小师叔……” 门未落锁,却无人应答。 正当丛玥怀疑小师叔是故意不搭理她,身后有人疑惑地唤了她一声:“小丛玥,你杵在小师叔院门口作甚?” 丛玥应声回首,见是二师兄,如实道:“我有事找小师叔。” 二师兄指了指院门,“小师叔不在,应是去后山了。” “后山?”丛玥脚步迟疑,仍是遵从本心跟去了后山。 司梵清背对着峡谷,坐在山崖边缘,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抬眼朝丛玥看来,神色忽地变得有些不自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丛玥只当他误会了,连连摆手,“小师叔,你别担心,我不会再使坏让你掉进峡谷了。” 司梵清一时语塞,他倒是没顾虑这茬,只是心里积郁的情绪颇多,眼下不知道如何面对丛玥。 “嗯。” “小师叔,你怎么心事重重的?”丛玥紧挨着他坐下了,目光灼灼地在他脸上瞟来瞟去,毫不知避讳。她直觉小师叔有心事,定是与秘境里的人有关。 司梵清心下大惊,竟不知自己表现得那样明显,让丛玥一眼便看出来了。 “没有。”他矢口否认道。 观其神色,丛玥心下了然,小师叔正为秘境里的人苦恼。心里涌起一阵阵酸楚,滋味不大好受,丛玥眨了眨眼,继续试探:“小师叔,心笼如何才能形成秘境?” 司梵清跟屁股着火了似的,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你问这个作甚?” 见小师叔心慌意乱的模样,丛玥愈发坚信,小师叔的心笼里住着一个念念不忘的人,“我好奇嘛。”她随口敷衍道。 “小师叔,你同我说说,秘境是如何形成的?” 司梵清微微蹙眉,照实回道:“不知。” “小师叔,你骗我,你明明知道秘境由心笼而生。”丛玥仍是不死心,只觉小师叔故意瞒着她,心里愈发不痛快起来。 司梵清轻轻叹一口气, 耐心地同她解释:“在此之前,我并不知秘境的由来。你打开秘境后,我才意识到秘境由心笼而生。” 丛玥将信将疑,换了个问法:“人为什么会有心笼?” 听完这话,司梵清未免怀疑丛玥今日是刻意来找他麻烦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他语气硬邦邦的,不敢直视丛玥的眼睛,并非是如年少时候那样,觉得她的眼睛瘆人得慌。 司梵清害怕丛玥从他闪烁的目光里洞穿了他的心思。 “不懂就问。”丛玥一本正经地回答,旋即好奇问道:“小师叔,你为何总是避而不谈?莫非……” 司梵清眼睫微微颤了颤,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没忍住追问道:“莫非什么?” 丛玥不作声,瞪圆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望着他出神。 司梵清被她看得心慌意乱,心下愈发惴惴不安,禁不住催促道:“莫非什么?你快说。” 丛玥微眯起眼睛,“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小师叔,你也有心笼形成的秘境?” “没有。”听她语气笃定,司梵清莫名有点心虚,他确实有心笼,但尚未形成秘境。 两人擅入宗主书房之后,他才如梦初醒,倘或心笼不能够及时解开,随着时间推移,便会形成秘境,将生出心笼之人困在其中。 “当真没有?”丛玥自是不信,小师叔遮遮掩掩的性子让她尤为恼火,她忿忿地揪住地上的野草,当作小师叔的脸用力捏了捏。 “你来找我就为此事?”司梵清略显生硬地换了话茬。 丛玥不接茬,自顾自问道:“小师叔,你为何在师尊面前说夜访书房是你的主意?” “我是长辈。”他违心地解释道,更像是借此提醒自己。 “小师叔,你看!”丛玥忽然提高音量唤他。 司梵清下意识抬眼,“看什么?” “舌头上的伤口愈合了,小师叔,你那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药效极好。”丛玥抬手一指吐出一截的舌尖,示意他看。 咬伤确实愈合了,隐约能看出一点点淤青,司梵清怔怔地看了半晌,耳根腾地红了,“把嘴闭上。”他没好气地丢出一句,随即偏开头不再看丛玥。 “我又没胡说八道,为何叫我闭嘴?”丛玥讪讪地收回手,不由得小声嘀咕:“小师叔的心思真是愈发难以琢磨了。”老是莫名其妙地生气。 丛玥时常在他跟前出现,司梵清浑身不自在,按捺住波动的情绪,他问得小心谨慎:“你总跟着我作甚?不知避嫌,让旁人瞧见了,免不了说闲话。” “小师叔,白日青天,我们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你瞎操心什么?” 丛玥蓦地站起身来,拿手指戳了戳他劲瘦的腰肢,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莫不是,你做贼心虚了?” 司梵清死不承认,“我没有。”说罢又咬紧牙关补充了一句:“流。氓!” 丛玥被他骂得一头雾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师叔忽然骂她流。氓是何根据,她张了张口,满腹疑虑,“小师叔,我哪里流。氓了?”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丛玥竭力回想,迟疑着道:“你做贼心虚了?” “上一句。” “上一句?”丛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白日青天,我们没有做……” 话未说全,丛玥不自在地摸了摸发热的耳尖,掩饰似的干笑两声,“小师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胡思乱想了。” 司梵清神情变得不自然,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兀自否认道:“谁胡思乱想了?” 见他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丛玥心中了然,小师叔定是将她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丛玥百口莫辩,登时憋闷极了,她当真没有拿话唐突小师叔的意思。只怪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才会闹出这样大的乌龙。 “小师叔,时候不早了,山上风凉,我们回去罢。”思来想去,到底是她口误惹恼了小师叔,丛玥尝试着缓和两人之间别别扭扭的关系,遂放缓语气哄他。 司梵清不领情,抬手一指路口:“你先走。” 丛玥明白他的意思,小师叔这是担心被旁人瞧见她们出双入对,坏了他的名节。并未多作纠缠,她转过身灰溜溜地离开了后山。 她分明是来打听小师叔的心笼,却因说错话惹人生气了,无疾而终也就罢了,更是闹得两人不欢而散。 “丛玥,近日身体可有不适?” 一只脚刚踏进院门,丛玥听见有人柔声唤她,一抬眼,见大师姐背着药箱等候在她屋子门前。 “师姐,我身体倍儿棒。”她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让大师姐放心。 温蔼朝她招了招手,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过来,我看看你体内的情蛊。” 闻言,丛玥老老实实地凑到她跟前,信誓旦旦道:“师姐,你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今日师尊也再三叮嘱我了。” 为丛玥检查完身体,温蔼暗自松一口气,“蛊虫并不活跃,说明蛊毒没有加重。” 丛玥一面整理外袍,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师姐,你对小师叔家里的事,了解多少?” 温蔼整理药箱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她,不解地问:“怎么无故问起这个?” “小师叔家里人,为何不着急他的婚事?”丛玥自顾自道。 听完这茬,温蔼心下了然,直言问她:“你是想问,小师叔有没有心上人?” “师姐……”丛玥登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好半晌也没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温蔼莞尔一笑:“害羞什么?你长大了,有心事再寻常不过。” 丛玥愣了一下,追问道:“师姐,往日。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小师叔是长辈,切勿做出出格的事来……” 温蔼反问一句:“这话有什么不对?” 望着大师姐似笑非笑的神情,丛玥恍然大悟,昔日她以为自己听懂了大师姐话里的意思,实则不然。 “大师姐,你怎的不明说。”丛玥双手捂住热腾腾的脸颊,欢喜与害臊参半,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温蔼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眉心,拎起药箱往屋外走,她适时提醒道:“你与小师叔打小就在一处,他有没有心上人,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 丛玥闻言不由一怔,随即回过味来,小师叔的心上人定然不是境月宗弟子,莫非是…… “他家里人给他定的娃娃亲?” 孺子不可教也,温蔼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谁的娃娃亲?” 司梵清紧随着丛玥的步伐离开后山,不知在院子门口站了多久,捕捉到关键信息,他没藏住心思追问了一句。 “当然是我的。”丛玥胡乱地搪塞他,随即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小师叔,你家里人可有为你定亲?” 司梵清冷着脸,那副神情实在难以形容,他避开视线,轻斥一声:“胡言乱语。” 丛玥无奈地耸耸肩,挪开目光看向大师姐,不再跟小师叔贫嘴了。 乍一听闻丛玥提及娃娃亲,司梵清第一反应是昔日丛蔚替她定下的亲事,心下着急,脱口就问出来了。 岂料丛玥无意向他透露,更是拿话随口敷衍他。 眼下温蔼在跟前,他也拉不下脸来追根究底地闻丛玥,心里未免生出些许苦恼来。 温蔼颇为识趣地背着药箱离开了,留下丛玥与司梵清二人各怀鬼胎,相对无言。 踌躇半晌,丛玥往前靠近数步,距离司梵清稍许近了些,她心知认错需要拿出诚意来,遂规规矩矩地开口:“小师叔,方才在后山,我并非是故意拿话唐突你,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听她柔声细语地向自己示好,司梵清面上有些挂不住,毕竟是长辈,总不至于因区区一次口误,当真跟一个小辈置气。 “往后说话,注意分寸。”他转过身去背 对着丛玥,刻意装出一副长辈训诫小辈的姿态来。 丛玥连连点头应下了,继而快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师叔,你不生气了吧?” “谁说我生气了?”司梵清连忙矢口抵赖,拒不承认。 丛玥略一挑眉,微微眯起眼睛端量着他,莫名品出小师叔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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