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心下着慌,他的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倒像是当真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丛玥了然,小师叔这是生她气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遭人唐突,搁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遑论小师叔有心上人,应是极为难以忍受她了。 “小师叔,对不起,我不应该趁着没有意识亲你,我……” 话未说全,便被司梵清突兀地打断了:“你好生歇着,我去看温蔼的药准备得如何了。”说罢,推开门落荒而逃。 丛玥定定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不免怀疑她定是犯了比亲吻小师叔更为严重的错误。 思来想去,也没能够弄清楚她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让小师叔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温蔼拎着药箱推开门进屋,见丛玥神情木讷,坐在榻上望着破开的槛窗愣神。 “小师叔走了?” “嗯。”丛玥随口应道,随即回过神来,她面露疑惑,“嗯?大师姐,小师叔说去看看你配的药。” 说完这话,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小师叔没有去找你?” 温蔼将药箱搁在床榻前,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丛玥愈发困惑了,小师叔为了躲开她,竟然谎称去找大师姐,她究竟做了何等犯上作乱的举动? 见她神色复杂,温蔼没忍住问出口来:“在想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丛玥讪讪一笑,怪难为情的,她偏过头凑到温蔼耳畔低语:“大师姐,我好像亲了小师叔。” “好像?”温蔼面露不解,“亲了就是亲了,为何说好像?” 丛玥干笑两声,照实说道:“我失去意识后干的事儿,不记得了。” 温蔼心中了然,颇为体贴地问她:“小师叔什么反应?” “他跑了。” 念及刚进屋时丛玥问她的话,温蔼登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楚了,旋即宽慰道:“不要多虑,小师叔那是害羞了。” “才不是呢。”丛玥连忙反驳,“小师叔生气了,因为他有心上人,我还唐突他了。” 温蔼握银针的手一顿,侧目看向丛玥,“你听谁说小师叔有心上人?” “我猜的。”丛玥信誓旦旦道,“肯定有。” 见她说得那样笃定,温蔼轻轻叹一口气,指尖点了一下她眉心,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何时才能开窍?” “开什么窍?”丛玥满眼疑惑,“大师姐,你倒是说清楚……”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了,丛玥无奈地耸耸肩,示意大师姐对此事保密。 情急之下,司梵清随口敷衍一句便夺门而逃,出了门才想起丛玥在他房里,他竟是无处可以栖身。 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心里的慌乱愈演愈烈,这才硬着头皮叩响房门。 “小师叔,你回来啦!”丛玥欣喜地唤道,“多亏你,大师姐才来得这样及时。” 司梵清噎了一下,耳根腾地红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不自在,他忙不迭地走到近前,语气里满是关切:“可有哪里不适?” 丛玥先是一愣,随即回过味来,定是因为她提及大师姐来得及时,才让小师叔误以为她身体不适了。 她尚未想好如何解释,温蔼在一旁贴心地解释道:“小师叔,蛊虫被药物抑制住了,丛玥暂且无碍。” 各怀鬼胎的两人暗暗松一口气。 “不过,”温蔼斟酌着字词,如实将丛玥的情况道来:“丛玥体内的情蛊极难祛除,眼下最好的法子是学会如何控制蛊虫,从而不被情蛊控制。” 停顿片刻,她继续道:“魔尊昔日用她修炼情蛊,必然有所图谋,稍有不慎,丛玥或将失去意识,继而被魔尊操控,用来对付仙门中人,届时将会酿成大祸。” 心脏紧紧揪起,司梵清伸手扶住身后的椅子,才勉力站稳身形,思忖半晌,他迟疑着问道:“控制蛊虫,可会伤及身体?” 温蔼闻言不由一怔,很明显小师叔这是在担心丛玥,她掩饰似的轻咳一声,如实回答:“小师叔,控制情蛊,需要用旁的蛊虫以毒攻毒,定会伤及丛玥。” 见两人神色凝重起来,丛玥摆了摆手,宽慰道:“你们莫要担心了,只要有办法解决,我身体撑得住。” “但……”温蔼还想再详细解释一番,余光瞥见小师叔心疼怜惜的眼神,暗自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她起身朝司梵清欠了欠身。 “小师叔,我先回屋预备蛊虫,丛玥便交给你照顾了。”说罢,她背起药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躺好。”司梵清扶了丛玥一把,随即伸手去拿茶杯,“喝点热水润润嗓子。” 望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丛玥满心欢喜,没忍住撩拨他:“小师叔,你担心我呀?” 司梵清把茶杯低到她面前,语气生硬地道:“自己拿着。” 丛玥笑着挑了挑眉,没有伸手去接,“小师叔,你喂我。”说完,似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像从前那样。” 司梵清呼吸一滞,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他硬着头皮道:“昔日,你受伤了,身为长辈,我应当照顾你。” “我蛊毒发作,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小师叔,你答应了大师姐照顾我。” 说完这茬,她往前一探脖子,双唇轻轻抿住杯沿,就着司梵清的手喝了一。大口热水,继而没头没尾地问道:“小师叔,你心上人是什么样的?” 司梵清猛地收回手,将丛玥喝过的茶杯搁回桌上,低声斥道:“谁同你说我有心上人?” 丛玥不接茬,反而问他:“没有吗?你有心笼,有心上人才会生出心笼。” 司梵清蓦地站起身来,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将余下的茶水饮尽,掩饰慌乱似的加重了语气:“你从何处听来……我有心笼?” 丛玥盯着他胭红的双唇端量片刻,禁不住出声提醒道:“小师叔,你方才用了我喝过的茶杯,还碰到了我喝过的杯沿。” 司梵清下意识瞥了眼手里的茶杯,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不等他给出任何反应,见丛玥指尖一点自己唇瓣,小声儿道:“小师叔,你唇边沾了茶水……” “你闭嘴!” 丛玥眼巴巴地望着小师叔,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愉悦,随即趁热打铁,追问道:“小师叔,你还没同我说心笼的事呢。” 司梵清总算找回少许理智,投向她的眼神充满怀疑,“你先说,你怎知我有心笼?” 丛玥双手一摊,随意应付道:“原本只是瞎猜的,眼下见你这副反应,必定确有其事了。” “你……”司梵清气得跳脚,丛玥总是很轻易地惹得他情绪波动,乃至失去理智,他却拿她没办法。 “小师叔,你不要老是生气,好不好?”见他冷着脸不搭理自己,丛玥没话找话,“时常生气极易长皱纹,我喜欢漂亮的小师叔。” “胡言乱语。” 见他有松动的迹象,丛玥再接再砺,哄人的话张口就来:“亲了你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往后我一定竭力克制。” 心脏将要跳出嗓子眼了,司梵清唯恐她问及蛊毒发作时发生了什么,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心虚地问道:“怎的又提起这个?” 丛玥不接茬,自顾自道:“小师叔,往后我若是再犯,你就……” 她认真思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你就抽我嘴巴,直到将我抽清醒为止。” 太阳穴突突跳痛,司梵清转身就要走,不禁小声嘀咕:“我究竟为何要在这里跟你废话。” 见他当真要走,丛玥急了,连忙探出脖子嚷嚷道:“小师叔,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呢?” 房门“啪”的一声阖上,丛玥眼睁睁地望着司梵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长舒一口气,躺回榻上百思不解,不知是哪句话惹恼了小师叔。 困意来袭,她将柔软的被褥蒙在头上,嗅着属于小师叔身上的淡淡香气,沉沉睡去。 周围乱糟糟的,嘈杂的人声逐步靠近,恍若近在咫尺。 她猛地一睁眼,娘亲背对她站着,压低声音在说些什么,距离颇远,丛玥听不真切,只见师尊站在娘亲身后,伸出手去拉她的袖口,却被娘亲挣脱开了。 眼见她越走越快,最后加快步伐奔跑起来,将师尊远远抛在身后,丛玥想出声喊娘亲,一张口,喉咙像是被巨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隐约可闻压抑过的啜泣声传来,她挣扎着追上前去,只来得及看清师尊泪迹斑斑的一张面容。 有凉风拂面而来,丛玥悠悠转醒,见四周陈设熟悉,意识回笼,她躺在小师叔榻上,不见娘亲,屋子里也没有师尊的身影。 原来是一场梦。 师尊的秘境里锁着与娘亲有关的记忆,丛玥无奈地叹气,原本朦胧的一个念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爱而不得才会生出心笼。 师尊是这样,小师叔亦复如此,她屡次在小师叔跟前口无遮拦,提及他的心上人,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不怪小师叔恼羞成怒,不理她了。 夜幕低垂,窗外亮起点点柔光,丛玥定定地望着大开的窗子出神,眉心一纵,计上心来。 她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空白符篆,指尖沾上朱砂,洋洋洒洒地画就一张传音符。 按捺住内心悸动,她传信给司梵清:“小师叔,窗子坏了无人修缮,冷风呼啸着往屋里灌,我快要冻坏了。” 将一根司梵清的墨发点燃了附在在符篆上,丛玥驱动术法,盯着符篆穿过槛窗,隐没在夜色里。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司梵清风尘仆仆地推门进屋。 他在后山打坐静心,收到丛玥的传信,登时心急如焚,忙不迭地往回赶。 “小师叔,你往哪里去了?” 见丛玥规规矩矩地坐在榻上,司梵清暗自松一口气,随口敷衍道:“院子里四处走走。” 说罢,他拿起工具就要修缮被丛玥撬坏的窗子,沉吟片刻,司梵清低声嘱咐道:“下回走正门,我同你说过,不会再把你关在门外。” 丛玥不接茬,自顾自问道:“小师叔,你说话可还作数?” 听她话里有话,司梵清手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眼朝她看来,“这话怎么说?” 丛玥双手撑在身后,往床沿边上挪了挪,她睁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瞪着司梵清,郑重其事地说:“我以为你生气了,不想理我。” 司梵清一时语塞,转过身去继续修理窗子,他含糊地道:“没有生气。” 修好槛窗,司梵清忙要阖上,丛玥连声制止:“小师叔,不用关窗,这大夏天的,开窗透透气。” 司梵清一噎,一口气险些没上得来,嚷嚷着说冷风灌进屋里,快要冻坏了,传信让他回来修窗子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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