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悲痛欲绝的目光中,金不禁的身体逐渐虚化,轮廓变得模糊,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嗡”的一声轻响,他的身躯遽然消失,原地只剩下一尊三尺高的鎏金丹炉。 丹炉通体金色,炉身上刻着繁复的云纹,篆有四个小字——金吾炼星,四足稳稳立在地上,炉盖微微颤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肚腹里面的炉火就要掀翻炉盖冲出来。 银童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丹炉上:“这是金童的本体!”她哽咽着抚过炉身上熟悉的纹路。 秦含玉死死盯着丹炉,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揪住银童:“是不是你搞得鬼?” 银童被秦含玉揪住衣领,小脸涨得通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拼命摇头:“不是我!我们已经解开误会了,我怎么会害死他!” 萧衔蝉仍跪在丹炉前,双手死死按在炉身上,丹炉中似有一簇火苗,她的掌心感受到温度逐渐上升,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炉中,轮回珠在丹田内疯狂旋转。 火苗在炉膛时明时灭,脆弱的好似一口气就能吹灭它。 “等等……”她突然睁大眼睛,“我感应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他的魂魄还在!”萧衔蝉的声音干涩,手指微微颤抖,“就是这簇火苗!” “他不是魂飞魄散……是重伤后自动变回原形养伤!有人重伤了他!” 谢无柩单膝跪在丹炉另一侧,修长的手指轻触炉壁,向来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的确如此,是天衡自在功法护住了他的心脉,在他即将丧命时为他留下一线生机,让他变回丹炉本相。” 花拂雪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所以……不禁只是这一世的肉身死了?” “嗯。”萧衔蝉点点头,终于松开紧咬的嘴唇,“但是他的神魂受了重创,需要时间恢复。” 银童挣脱秦含玉的手,扑到丹炉前,小脸贴在滚烫的炉壁上也不觉得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祸害肯定遗千年。”她的眼泪在炉身上留下一道道水痕,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个混蛋仙人……一定是他干的!他先怂恿我杀金童,见我没有动手,便自行杀了金童!” 明五娘蹲下身,她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冷静的那个:“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这尊丹炉。”她看向萧衔蝉,“需要什么药材辅助恢复吗?” 萧衔蝉摇摇头:“他变成了丹炉,与人不同,没了肉身,其修复之道自也不同。”她抬头看向众人,红肿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神采,“我们轮流守着,等他醒来。” 明五娘犹豫道:“你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花沸雪见师弟尚有一线生机,恢复了几分往日的从容,但微红的眼圈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安排道:“我们带着不禁回家,师尊肯定有办法。” 秦含玉道:“那伤了二师兄的元凶呢?不找了吗?” 花沸雪摇摇头:“先回家再说。那人能在一群修士中来无影去无踪,重伤不禁,可见其修为之高,我们不是对手,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丹炉微微震动了一下,炉盖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仿佛金不禁那熟悉的、没心没肺的笑声。 萧衔蝉与秦含玉点点头,赞同大师兄的话,几人迅速收拾好行礼,秦含玉要驱使小黑时,却见它蜷缩着睡得正香,一呼一吸间还有些酒气,她想起昨晚小黑一头扎进酒缸里,便不叫醒它。 花沸雪抛出凌云舟,核舟见风便长,恶人村所有村民除了银童,昨晚都被归玳带回了山海遗境,剩下被掳掠而来的修士则坐上明五娘的八荒战鼓。 明五娘道:“诸位一路顺风,治疗金道友若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告诉我,不要客气。” 萧衔蝉几人感激地抱拳,两拨人就此告别。 几人驾驭着凌云舟离出恶人村,自云海往下看,只见小小村落突然扭曲变幻,银童站在小舟甲班上,小手一挥,整个恶人村如同水墨画般褪色消散,最终化作一根洁白的鹅毛飘回她掌心。 “原来这是你用扇羽造的秘境呀。”萧衔蝉诧异地挑眉。 银童把玩着那根羽毛,露出几分得意。 凌云舟穿行在万丈高空之上,四周云海翻涌如雪,金色的晨光穿透薄雾,将云层染成绚丽的玫瑰金色,远处几座赤红山崖若隐若现,在阳光下宛如朱砂般绚烂。 舟侧偶尔掠过几只离垢特产的红隼,羽翼带起细碎的金粉,身形迅速如利箭。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席卷而来,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小小的凌云舟如一片坠入沧溟的落叶,风雨飘零。 萧衔蝉连忙与众人合力稳住小舟,蓦地,一阵战鼓声由远及近。 “咚咚!” 翻滚的墨云不断蔓延、扩大,随着凌云舟靠近,众人才看清,那环绕在天穹之上的黑云其实是无数金甲天兵列阵而出。 长戟如林,寒光凛冽。 “咚咚!” 战鼓声越来越大,几乎震耳欲聋。 为首的天将脚踏雷云,法相顶天立地,大如山岳,声如洪钟:“奉天帝敕令,诛杀叛逆!” 声波阵阵荡开,几乎掀翻小小的凌云舟。 刹那间,祥和的天幕被肃杀之气撕裂,萧衔蝉四周的空间仿佛凝固,连流动的云气都冻结成冰。心中的警笛声几乎炸破耳膜,如果她现在是原型,后背上的毛一定层层炸开。 秦含玉嘴角抿成一线,双手把住且停侯,小黑 蛇从她袖中惊醒,警觉地竖起脑袋。 花沸雪立刻催动凌云舟的防御阵法,谢无柩手握竹剑,剑气凛冽。 “尔等叛逆,速速伏诛!” 天将之音传遍九州,九州之上,所有凡人被吓得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修士们激动地仰头看天,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仙界天使,他们期盼多靠近天将一点,好有机会获得仙人的青眼。 萧衔蝉一步跨出,来到甲班上,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直视那如山岳般巍峨的天将法相,眼中毫无惧色:“你口口声声说捉拿叛逆,今日倒要问问,我们谁是叛逆?我们做了什么叛逆之事?” 天将的法相微微俯身,那张巨大的面孔几乎贴到凌云舟前,鼻孔中喷出的气息化作雷霆:“尔等鼠辈,盗窃天界至宝轮回盘,罪该万死!今日交出轮回盘,本将留你们全尸!” “放你爹的屁!”萧衔蝉气得破口大骂,连形象都顾不上了,“这轮回珠是我偶然间所得,何时成了你们天界的至宝?” 丹田内轮回珠感应到主人怒气,骤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天将闻言大怒,手中长戟猛地一挥,带起万丈雷霆:“大胆!竟敢辱骂本将!轮回盘乃天帝执掌六道轮回之宝物,数千年前失窃,今日感应到气息才追查至此!你们若交出轮回珠倒还罢了,若负隅顽抗,少不得让你们尝尝本将的厉害!” 萧衔蝉几人严阵以待。 那天将见他们区区几个修士,竟敢不引颈就戮,狞笑着取出一颗流转光芒的宝珠:“你们既有取死之道,便让你们尝尝轮回珠的厉害!” 轮回珠?萧衔蝉一愣,如果是轮回珠的话…… 未等天将催动,那颗轮回珠突然剧烈震颤,挣脱他的掌控,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向萧衔蝉,她下意识伸手,宝珠稳稳落入掌心,与她体内的那颗瞬间共鸣,没入丹田中。 轮回珠这副不值钱得倒贴样子好有一比——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让这片压抑的氛围凝滞了几分。 “这……”天将目瞪口呆。 萧衔蝉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六枚轮回珠在她丹田里旋转,迸发出令天地变色的威压。 天将脸色骤变,巨大的法相因暴怒而扭曲:“大胆!” 他暴喝一声,手中长戟卷起万丈雷暴,朝凌云舟当头劈下,霎时间,天地失色,雷霆如怒龙狂舞,云层被撕开狰狞的裂痕。 “结阵!” 花沸雪厉喝一声,与秦含玉、谢无柩和银童合力,凌云舟防御大阵瞬间亮起刺目光芒。 天将双目赤红,法相再度膨胀:“本将要你们灰飞烟灭!”第二戟已然蓄势,比先前威势更盛十倍。 想仙帝在令他下凡捉拿叛逆时曾有叮嘱:下界之人恐已有轮回珠助力,轮回珠为轮回规则化身,不可与仙器相提并论,其蕴含力量之大,非常人能想象,故而将天界仅有的一颗轮回珠赐予襄助。 可现在,他才拿出天界仅剩的至宝,那至宝自己就颠颠儿跑向敌人了,天将深觉难以与仙帝交代。 为今之计,只有倾尽全力歼灭面前这群蝼蚁。 随着天将一声令下,云端之上的战阵骤然变幻,十万天兵同时结印,整片苍穹顿时化作沸腾的金色熔炉。黑云衬得金光交织成天罗地网更加刺目,战鼓声震碎流云,兵戈之气凝成实质,在天地间刮起锋利的金属风暴。 那攻势尚未及至,恐怖的威压已让方圆千里的城池高山开始崩塌。 凌云舟四周浮现出蛛网般的空间裂隙,狂暴的灵力乱流将云海撕成碎片,天兵天将的攻击迸发出的金光,将团团墨云映照得比正午骄阳还要刺目百倍。 萧衔蝉一人站在甲班上,身形伶仃,看起来不堪一击之力。 她的眼瞳中泛起金色光轮,嘴唇轻启,如同说着亘古不变的真理般。 “道劫同湮——” 她清喝一声,双手结印,刹那间,以她为中心,八道金印旋转展开,将整艘凌云舟笼罩其中,金印上流转着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天兵天将的攻击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却在触及金印的瞬间消弭于无形。雷霆炸裂,火光冲天,却无法撼动那层看似薄如蝉翼的金印分毫。 “不可能!”天将目眦欲裂,“区区下界修士怎能驾驭轮回珠!” 萧衔蝉立于舟首,双瞳已完全化为金色。她缓缓抬手,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金印随之扩张,霎时间,此间天地倾覆,风火过境,所到之处,天兵天将如遭重击,纷纷吐血倒飞。 “滚回你们振音。” 她的声音不再似往常,而是带着某种亘古的回响,金印骤然凝聚,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直冲云霄,将漫天乌云撕得粉碎。 光芒散去,天空已恢复清明,那些天兵天将早已不见踪影,凌云舟上寂静无声。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明五娘,以及看到天降异象来到此地的修士们都震惊地望着萧衔蝉。 萧衔蝉尴尬地挠挠头,眼睛中的金色还未散去,看人的时候使人觉得好像被不可名状的神盯上了一般,毛骨悚然之余又觉得温暖。 金色渐渐散去,她道是:“我们赶快走吧……” “且慢。”一个清冷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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