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声道:“如今二百五十岁,法力不过渡劫期,我的法力不如你,甚至不如这些天兵天将,我也的确战胜不了你,不过……” 她挥手,将轮回珠映照的世人画面设于云海天幕上。 衣衫褴褛的人们愤怒地冲进仙帝祠堂,将高高在上的泥胎神塑打碎,金粉红漆裂开,透出泥土本来的黄色。人们用水调和,把这泥土,重塑成墙,这墙伫在厨房,伫在茅厕,亦或又变回泥土本身,变成一条平整的路。 车去碾它,脚去踩它,雨雪去覆它,它不言不语,长出了庄稼。转眼间,麦子熟了几十次,这土盖在棺材上,不多时,一只绿油油的麦苗伴随着远处婴孩的哭声,拔地而起。 “我打败不了你,但万千百姓可以,你坐在天庭王座上,坐在这些百姓的背上,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奴役他们的身体和灵魂,将他们视作蝼蚁,你怕是早就忘了,天下人可成就你的霸业,亦能打败你的妄想!” “区区低贱凡人,他们也配打败本尊!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力。” “蚍蜉撼大树,可敬不量力。” 天雷如怒龙咆哮,与开天斧的金光同时贯穿韩飞光的胸膛,仙帝发出震天嘶吼,周身皮肤寸寸碎裂又修复。 萧衔蝉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斧柄流淌,却死死压着斧刃,一寸寸往下斩,韩飞光双目赤红,双手抵住斧锋,金光与黑气在二人之间疯狂绞杀。 九州上空,黑云翻涌,整整一年不散。 凡人抬头,只见云层中时而金光炸裂,时而雷暴轰鸣。 第一日,韩飞光折断萧衔蝉三根肋骨。 第三十日,萧衔蝉劈开仙帝半边臂膀。 第一百日,二人从九天打到黄泉,韩飞光修为流失如洪水,冥界再也封锁不住。 第三百日,最后一道渡劫期的金雷落下,九颗轮回珠连成一串,围成一个圆。 萧衔蝉只觉四肢百骸都被无形的力量蕴养,她的丹田里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一斧斩落—— “轰——” 韩飞光被开天斧劈中的瞬间,周身金光骤然崩碎。 斧刃将他的头颅斩断,仙帝的躯体开始龟裂。 “不……”他狰狞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指尖已化作飞灰。 萧衔蝉冷眼看着,斧刃再次举起。 最后一斧落下,韩飞光的身躯彻底爆裂开来,在墨色云层中爆发出刺目金光。 深渊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轮回道重新开始转动,无数被困的亡魂被无形的力量吸引,回归轮回,终于得以往生。 萧衔蝉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单膝跪地,开天斧深深插入地面才勉强撑住身体。 以渡劫期去对抗韩飞光,还是有些吃力,幸好结果是好的 九颗轮回珠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被封锁千年的轮回规则开始重新流转,无数亡魂的虚影在天地间浮现。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 “多谢替我除掉这个麻烦。” 女桑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那条原本僵死的白蚕竟化作人形,一把将轮回珠拢在手中。 “现在,该由我来执掌轮回了。” 她竟然是诈死! 萧衔蝉想要起身阻拦,却因伤势过重再次呕出一口血,她翻手,轮回珠便似认主般,不顾一切往她这里飞。 “本尊已是轮回化身。”一道金芒自她眼底渐渐浮现。 女桑笑得猖狂,死死制住意图回去的轮回珠:“一个初生的天地规则罢了,连人间供奉都无,如今又身负重伤,你能奈我何?” 第151章 一道耀眼金光自九霄之上炸开,以其为中心,笼罩九州一年的黑色劫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声。 一团团金色与银色的云气在苍穹之上炸开,如同绚烂的烟火——那是萧衔蝉与女桑争夺轮回珠时,灵力碰撞引发的天地震荡。 “就凭你这副模样,也配与我争?”女桑指尖缠绕蚕丝,死死缠住连在一起的九颗轮回珠,冷笑连连,“你与韩飞光战至力竭,如今不过强弩之末,而我,蛰伏千年,为了这一刻,我准备了数千年!你拿什么和我争?” 萧衔蝉唇边血迹未干,却仍挺直脊背,掌心金光流转,与轮回珠共鸣,轮回珠已彻底与她变成一体,她变成了轮回规则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她现在就是轮回本身,就是神明。 初生的神明才经历了一场恶斗,身体虚弱,每动一分神力,面色便苍白一分。 劫云散尽的刹那,谢无柩立刻冲向凌霄殿废墟。 整整一年,他在这片雷暴外围团团转,任是再如何焦心,都无法走进劫云环绕的里面。这场雷劫与其他不同,似是夹杂着极其庞大又神秘的力量,这种不同寻常的雷劫让他更担心。 身影飞速向中心冲去。 残垣断壁间,萧衔蝉浑身是血,茕茕孑立。她面前的女桑白衣焦黑,面容狰狞,二人之间悬浮着连成一圈的九颗轮回珠,而女桑正狞笑着,一根蚕丝向萧衔蝉心口钻去。 萧衔蝉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她现在需要经历一场劫,才能将力量彻底掌握。 “我要轮回珠,我要成神——!” 女桑猛地用力,周身气息如渊似海。她只是轻轻抬手,整片天穹便骤然暗沉下来,云层中隐有雷光闪动却又迟迟不敢落下。 “你……你竟然已有飞升之力?!” “很奇怪么?”她衣摆带着烧焦的痕迹,高傲地抬起下巴,“早在五百年前,我的修为就已臻至巅峰,随时可以飞升,只不过那时登天路被韩飞光把持着,我不愿飞升之后沦为他的附庸,这才一直压抑修为。” 女桑缓缓抬起手,轮回珠慢慢向她飘去,轮回珠与萧衔蝉已融为一体的现状,若女桑得到轮回珠,必会彻底毁去萧衔蝉的肉身与魂魄。 “一个初生的神明罢了,你拿什么和我斗?!” 一道黑影骤然冲破残余的劫云屏障! “萧衔蝉!” 谢无柩浑身浴血,手中竹剑已断,却仍不管不顾地冲到她身旁。 当他看清她的模样时,瞳孔骤缩,她周身经脉尽碎,灵力枯竭,连站立都全靠开天斧支撑,可即便如此,她仍死死盯着女桑,半步不退。 女桑眯起眼:“又来一个送死的。” 谢无柩看向女桑,声音沙哑却坚定:“她的命,轮不到你来收。” “哈哈哈——”女桑笑得得意又张扬,“你尽管以卵击石试试。” 她五指成爪,轮回珠又往她的方向挪去几寸。 谢无柩抱起萧衔蝉,萧衔蝉推开他:“你快走,这是我和她的事。” 谢无柩摇摇头,他张口—— “谢无柩愿以吾之血肉精元、三魂七魄皆奉与吾主,只愿吾主得道证果!” 萧衔蝉浑身一震,突然感受到一股温暖而澎湃的力量从谢无柩体内传来,她惊愕地转头,看见谢无柩面色瞬间惨白如纸,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 “你做了什么?!”她想要挣脱,却被谢无柩紧紧握住手腕。 “借你些灵力罢了。”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笑道,“死不了人的。” 就在这一刻,萧衔蝉突然感应到更多熟悉的力量——来自师尊、天枢星君、吴青雉、明五娘……来自许许多多的凡人。 女桑脸色骤变:“区区凡人愿力……” 她话音未落,轮回珠突然剧烈震颤,竟挣脱蚕丝束缚。 萧衔蝉周身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稳稳接住飞来的轮回珠。 “今日便是尔之死期。” 萧衔蝉的眼睛已变成金色,她立于空中,就像一位悲悯的神明。 “乾元朗照,坤德载宁; 离火焚秽,坎水涤尘; 震雷破障,巽风扫阴; 艮山镇恶,兑泽生春。 四象归位,八卦合真; 晦暗尽消,九州晏清。 道劫同湮——” 云涡骤沉,风息俱寂,萧衔蝉周身金光如茧收束。天地之间荡起自上古而来的钟鸣,天际仿佛裂开般,绽出炽白光痕。 女桑癫狂嘶吼:“九州晏清?何以晏清?你以为杀了天帝、杀了我,这世上就不会再有恶人恶行吗?只有还有人,只要人还有欲望,恶念恶事就不会消失,萧衔蝉你所做一切,终究是白费工夫!” “有光的地方,自然会有黑暗,左不过是正邪相争罢了,我所做所为,只为后人知晓,即便蜉蝣,也有与天斗争之力,斗他个人仰马翻又如何!” 一道煌煌金芒如撑天之柱,自九霄劈落,如天罚降世,携着凛冽天道之威,直斩女桑眉心。 那金光所过之处,云海两分,雷霆退避;时空凝滞,万物噤声。 女桑仓皇抬掌,蚕丝结盾,银色触及金光的刹那—— “铮——!” 银丝寸断,莲冠粉碎。 金光贯体而过。 女桑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抬手触碰额间:“这是……”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在金光中瞬间化为灰烬,尖啸余音环绕,她已经消失在天地间。 那道金光并未因为敌人丧命而消失,反而愈加明亮,迸发出比朝阳更刺目的光芒。 九州四海,上至仙门修士,下至凡夫 俗子,皆在这炽白光辉中本能闭目。 光芒中,萧衔蝉的身影渐渐虚化,她的血肉化作金色符文,骨骼凝为银白律令。 她开口,言出法随,轮回初立,规则即出,镌刻进三界根基—— “修士持法,妄伤凡人者,天刑加身,道基尽毁。” 字字如雷,响彻寰宇。 当众人再度睁眼时,山河依旧,却再无修士敢轻视凡尘。 九霄之上,金光未散,在九州万千凡人欢呼声中,萧衔蝉的指尖最先化作流金,衣袂寸寸飞散为星芒。 她垂眸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躯,忽然对谢无柩笑了笑,那笑意还带着往日的狡黠。 “妙妙!” 谢无柩嘶吼着扑上前,却只抓住一把簌簌坠落的金光。 “你……你……” 话未尽,泪先流。 “我要变成轮回规则本身了。”萧衔蝉语气飘渺又轻快,“不要哭啊,谢无柩。” “变成规则……那你呢?你本身呢?你这个人本身呢?还……存在吗?” 谢无柩希冀听到想听的答案。 萧衔蝉只是沉默。 她预感到,肉身消散,就是她成神的最后一劫。 “若以我为基石,使轮回再立,冥界重现,那我就算消失,也是理所当然。” 谢无柩徒劳地抱住她不断溢散成金光的身体:“值得吗?为了这个人间,值得吗?” 萧衔蝉笑了:“哭什么啊?我会变成规则本身,简直帅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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