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谢无柩脸上浮现出一丝畅快到扭曲的表情,只可惜到时候自己却看不到,不过一想到那群人和天道的计划都全盘崩溃,他就觉得快活。 “谢道友!”一声清脆的招呼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的胳膊上“你怎么在这?也是饿了出来找宵夜的吗?” 谢无柩一怔,满腹翻滚的尖戾情绪被这清脆的声音打散,又恢复成面带微笑的翩翩公子模样:“非也,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居然因为区区饿肚子就在陌生地方独自出门,这人可真是……他在心里不屑地嗤笑。 “睡不着?”萧衔蝉皱眉,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谢公子,你现在身体里没有任何灵气,除了锻造好的灵体,与凡人无异,如果不睡觉,你会被拖垮的。” 譬如凡人呼吸,一旦察觉到自己在呼吸,那么呼吸就会变成一件困难的事,修仙也是同理,一旦有意识地吸收灵气,这件事就会困难重重,而在睡梦中,身体会自然感应天地灵气,如果能休息好,那比醒着修行有用得多。 筑基以上的修士掌握了身体与灵气的天然规则,他们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但筑基以下的修士最好每日保持一定时辰的睡眠。 更别说像谢棺这样的重伤人士,睡觉可以帮助他疗伤。 萧衔蝉有些着急,她将夜宵抛之脑后,拉着谢无柩上楼,一想到他白天走了那么多层楼梯,她停下脚步。 谢道友的身体会吃不消吧? 谢无柩在她拉着他走的时候就表示了抗议,但抗议无效,此时他看着萧衔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中突然又涌现出一股熟悉的不妙预感,紧接着,不待他说什么,这不妙的预感就成真了。 萧衔蝉一个拔树动作,又将他抱起来,谢无柩只觉得这种仰天看风景的姿势为什么这么熟悉,对了,他们初见之后没多久,她也是用这个动作把他抱下船的。 “睡不着的时候,就静静躺在床上数羊,不要出来乱晃,这里太亮太吵,太影响睡眠了。” 萧衔蝉抱着他,像呵护一朵娇花,稳稳地向卿鱼公子的房间走去,谢无柩僵硬笔直得像是在站岗的雕塑,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卿鱼公子不愧是蝉联多届的花魁,他的竹林里屋子极多,每一间都精致非常。 萧衔蝉抱着谢无柩进了一间空屋子,将他放在榻上,借着密珠灯的光芒看了一眼,她颇高兴道:“你现在脸色红润多了!这样一对比,白天时你的脸色苍白,想是劳累过度导致的,以后你要出行记得叫我,我抱你走。” 谢无柩运气压下自己涌向喉头的怒火,胸膛剧烈起伏两下,脸色红润?他这是被气的! 屋内灯光倏尔暗淡,只余一盏蒙上青纱的密珠灯,散发朦胧的光芒。 萧衔蝉坐到窗前的榻上,与谢无柩的床隔着一人多的距离,轻声道:“快睡吧。” 这句话就好像有魔力,谢无柩渐渐觉得浑身的疲乏与疼痛一起涌上来,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这般感受了,就是以前几度重伤濒死,他也从未放任自己,因为他不容忍自己处于弱势。 可他终究是人,人所能体会到的,他都能,今夜这一放松,好像前几百几千年的疲乏都浮现出来,谢无柩抗拒这种本能,但扛不住眼皮沉重,他终是睡了过去。 屋内静谧,烛光幽暗,萧衔蝉本是坐在一旁看护谢棺的,打算等一会就回去,却敌不过睡意,歪靠在榻上,也睡过去了。 竹林无风自动,时青谷夜半梦到师姐的鸡又在啄他的谷子,一时被气醒了,刚睁眼就听到有人进到卿鱼公子的房间,他悄悄看去,却见萧道友抱着谢道友进了屋子,而后屋子的灯很快就熄了。 这……孤男寡女夜半共处一室,能是因为什么啊! 时青谷默默消化掉这个惊人的新闻,心里已经给萧谢二人打上你侬我侬片刻不得分开的小情侣标签。 背着同门悄悄在一起,好刺激,好好磕,时青谷默默露出个姨母笑。 谢棺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就醒来了,意识刚刚回拢的瞬间,他就感觉到房间内还有一个呼吸声。 他一下子坐起身,满眼警觉,却看见斜对面的竹榻上,那个妖修睡得人事不知。 谢棺捏了捏眉心,他猜现在把她卖了,估计她都不会有反应。 第21章 早饭时,萧衔蝉满脸讨好地赔了小师妹一顿大餐——用她昨晚顺走的鸡鸭鱼肉和大肘子,秦含玉一边啃肘子,一边强烈谴责师姐一去不复还的行为。 时青谷则纠结要不要替萧道友解释一二,可仔细想想,人家亲师妹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相好之事,说明他们不愿被人知晓,时青谷只好将“一起磕cp”的邀约伴着烧鸡又咽下去。 谢无柩察觉到时青谷看向他时诡异的眼神,但是因为身上的衣服,这几天凡是见到他的人在看向他时,视线都很诡异,他已经习惯了,只默默思索那个白衣人的事。 几人在卿鱼公子的屋子饱餐一顿,忽听到一个用了扬声术的声音敲锣打鼓喊道:“下注了下注了!买花蜜送票,正宗美人花蜂蜜,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寿比南山!大家快买花蜜收集票,给自己心里的花魁投出宝贵的一票!” 全民选花人,请多指教!” 这声音很熟悉,秦含玉和萧衔蝉对视一眼,这不是她们二师兄吗? 一楼大厅此时人声鼎沸,大家都围着中间高台上的男子。 只见高台背后竖着一百零一木柱,柱子上挂着参选花魁的巨幅画像,下面堆放客人们下注的灵石、法宝等物,可唯有一根柱子空着,上面只孤零零刻着谢公子三个字。 萧衔蝉他们来到一楼时,金不禁正像一个掉进了钱堆的奸商,满面笑容从一位修士手里接过钱,谄笑的表情不变,挪向修士身旁:“几位要给哪名参选者下注……妙妙?小玉?你们怎么在这?” 对上师妹们的视线,金万两瞬间变回二师兄金不禁:“你们年纪小,不许赌博!” 萧衔蝉不理会师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她先是张大嘴巴真情实感地赞美一声“握草!”,而后问道,“师 兄,你是怎么说服浮云阁的?他们竟然允许你在他们地盘上开赌!” 金不禁吊儿郎当地在台子边缘蹲下,左右看看,传音入密:“不过互许以利罢了,我和管事的说好了,我们一起操控赌盘和花魁之比,最后赚得的钱七成都归浮云阁,管事一听就同意了,还给我拨护卫和小二帮忙。” 好一副选秀背后操控票数的资本家嘴脸。 几人交换了自分别后的遇到事情,听完二师兄纯靠忽悠,空手套白狼的创业经历,萧衔蝉和秦含玉就只会鼓掌赞叹了。 “话说回来……”金不禁坐到高台边缘,“那个谢公子是谁?听说不是浮云阁的人,本来花魁之选已是旧节目了,无甚新意,大家都快腻了,这个谢公子横空出世来踢馆,一下子把大伙热情给提高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个谢公子该是一个怎样的绝世美人儿,他现在可是本届的黑马。” 谢无柩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硬了,萧衔蝉看着“绝世美人儿”黑的跟锅底有一比的脸,有些心虚。 在萧衔蝉说话前,卿鱼公子遣人来找金不禁,来人言道卿鱼公子想与赌盘老板一叙,金不禁挠了挠头发,跟着来人去了,临走前还笑萧衔蝉:“你这脸色看上去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萧衔蝉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什么,双手拍在一起:“鬼!对了,是鬼!” 她激动地拉住谢棺,传音入密:“谢道友,你还记得那个白衣人吗?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当时就觉得他的气息有些奇怪,现在想想,是祟气!” 一般生前惨死的厉鬼,走歪道的修士,或是生受非人折磨的活人才会产生祟气。 她一手摸着下巴仔细回想:“那祟气也不寻常,好似还夹杂着充盈的灵气。” 秦含玉也加入他们的聊天:“师姐你确定是祟气吗?”她严肃起一张静秀的脸,“如果你们说的是昨晚顶楼那个白衣人的话,我在他身上还感受到了魔气!” 她看向师姐和谢道友:“你们也知道我是魔修,对魔气简直熟的不能再熟,只是那魔气非常微弱,像是沾到他身上的。” 秦含玉思索,“我想那人应该有个修魔的朋友,一直待在他身边,才让他沾染了些许魔气。” 萧衔蝉更迷惑了:“祟气、灵气加魔气?他是修的什么道,怎么身上的气如此驳杂?难道他走火入魔了?” 谢无柩不想再看她犯蠢下去,直接了当道:“那人是个鬼修。” “鬼修?” 秦含玉和萧衔蝉齐齐惊讶出声,她们的大师兄也是鬼修,她们对鬼气也很是熟悉,黑衣人身上可一丝鬼气也无。 这声“鬼修”太大声,吸引了周围其他修士。 “这位道友,你说什么?鬼修?”几名客人皱眉看向萧衔蝉他们,“听你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在说浮云阁有鬼修?” 他们说起鬼修时,满脸厌恶。 自诸天万界分界而居后,九州的人修、魔修、妖修和鬼修之间爆发过数次战争,今天人修杀了妖修的族人,明天鬼修屠了魔修的满门,最后各族修士间的仇怨越积越深,乃至于各族之间再无往来,若是见到他族修士,轻则发生口角,重则师门火拼。 后来九州化成九方世界,人修繁衍速度极快,九方各地都生活着人修,倒是妖修、鬼修和魔修越来越少,这几百年来更是一个也见不着。 故而听到“鬼修”二字,浮云阁的客人想起祖祖辈辈的积怨,又是恨又是嫌恶。 听完谢无柩传音入密讲述了各族之间的矛盾,萧衔蝉和秦含玉更加心有戚戚然,好在师父有先见之明,离家前给他们画了敛灵符。 她们定了定心神,刚想对问话之人说清楚,他们只在一个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了怨气,浮云阁的管事就来了。 “客官说笑了,浮云阁怎么会有鬼修?自千年前那作恶多端的明烛君被众门派高手杀了后,咱们九州可太平不少,再无邪修问世。”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人群散开,只见一位着碧青锦裙的女子从台阶缓步而下,她看着容貌端正,可是看过一眼后就会迅速忘记她长什么模样,身姿并不柔美,一板一眼地行走,好似萧衔蝉高中的教导主任。 碧衣女子看见谢无柩后,眼珠定住,声音轻柔:“小女子碧芳,公子好人品,想必公子就是要参与此次花魁之比的谢公子吧?” 谢无柩等人齐齐向碧芳看去,秦含玉眸光微闪,她见过这个人。 听到神秘的谢公子之名,人群一下子议论纷纷起来,将方才听到的“鬼修”一事抛诸脑后,纷纷挤到前面,想一睹传说中的谢公子芳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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