仞千岳可以肯定,要不是凡人畏惧修士,兴许都有人要上前揍赤霄宗的弟子。 这样的差距,本就让仞千岳恼火。 月巫族的消息传出来,更让仞千岳颜面尽失。 “此事赤霄宗并不知晓。”仞千岳咬着牙说:“林耀在赤霄宗交际一般,若有人知道此事,除了他那些子孙,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合道宗的荆芥冷哼一声,嘲讽道:“林耀冲出我的阵法后最先杀的就是林家子孙,神魂俱灭。这要如何去查?仞千岳,这次的事情,你要负很大的责任!” 寻雁城可不光是赤霄宗宗门下的城池。 也是合道宗的。 寻雁城出了这样的事情,合道宗的灵石要损失不少。 不仅如此,还要安排弟子下山帮助寻雁城百姓重归故乡,修复城池。 这些账一笔笔算下来,荆芥都觉得肉疼。 花在自家弟子身上,都能培养出一个从零开始到炼气期的弟子了。 江清川可不耐烦听荆芥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月巫族会对一个林耀动手,保不准其他人也有问题。不如请教药谷的人,看看有没有办法探查到这种蛇蛊。” 江清川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始终不好。 别人只觉得剑仙气势不凡,不怒自威。 了解江清川的黎朔却明白,师弟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否则不会如此烦躁。 毕竟是修炼了几百年的人,养气功夫都做得不错。 也不是谁都像荆芥似的,打坏主意的时候脸上都能看出来。 见事情吩咐的差不多,江清川是第一个破除水镜的人。 着急到黎朔都来不及问一问出什么事了。 这些天一直在寻雁城的曲如屏就在门外,见江清川匆匆出来,连忙上前:“小师叔,你从阵法里出来就脸色不对,是出什么事了?” 江清川深吸一口气,没让自己的情绪冲着曲如屏,只简短的说:“畔畔出事了。” 江畔只知道他留在胳膊上的那个阵法可以让江清川在千里之外,神魂出现在她身边,救她于危险中。 却不知道那个印记还可以让江清川时时刻刻的感受到江畔的存在。 曲如屏一听这话,下意识要跟着江清川一起。 “你回无量宗,如果我和畔畔出事,告诉你师父,小心月巫族。提防玄云山!” 说罢,江清川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曲如屏的视线中。 “月巫族?玄云山?”曲如屏鲜少看到江清川如此着急的模样,明白情况紧急,冲到门外对无量宗弟子喊道:“无量宗弟子听令,即刻集合,返回宗门!” 旁边宗门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江清川御剑朝着玄云山方向疾驰。 他之前并不知道月巫族跟林耀的事情有关,将木牌交给江畔,也是觉得玄云山没什么危险,若是可以找到线索,或许能探出江畔身世之谜。 江畔不仅有机甲傍身,还有英招在身边,不会出什么事。 现在江清川只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如果江畔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 江畔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 头顶的天空一直都是亮堂堂的。 江畔也没有感觉到疲惫。 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 江畔起初还怀疑过宿洮是不是有其他目的。 重置过十次之后,江畔确定,这个阵法里的年轻宿洮的确心思单纯,而且没有接触过月巫族。 提起月巫族是时候,宿洮语气里依旧带着不屑,只是眼神里的陌生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只知道月巫族的传说,对月巫族并不了解。 几次试探后,江畔利用宿洮的材料做出了一只全新的机械臂。 “你是怎么想到的?把机关人穿到自己身上?”宿洮满是惊叹,凑近去看江畔的手臂,只觉得这是世间最完美的作品:“之前你让我锻造那些陨铁,我还以为你戏弄我。没想到,陨铁锻造出来的材料居然如此闪耀坚固!” 江畔抿唇,谦虚的说:“这只机械臂还没有加载武器,如果有武器 的话,无论是防身还是对敌,都很不错。” “确实如此。”宿洮看着机械臂,感叹着说:“我曾有个不好的念头。如今看到你的作品,我才知道我那个念头多恶毒。还好,我此生都不会做那样的机关人。” 第79章 江畔瞬间想到了那些披着人皮的机关人。 所以,从前的宿洮并不想做这样的机关人。 可为什么最后还是帮着月巫族? 江畔把机械臂拆下,交给宿洮。 “给我?”宿洮惊讶。 虽然制作这只机械手臂,用得都是宿洮的材料,但他真没有在意这些。 材料对宿洮来说,是最普通的东西,江畔的手艺和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江畔不确定这里到底是阵法还是幻境。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宿洮并非是幻想假人,这里的东西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江畔点头:“给你。用的是你提供的材料,而且你也帮了不少忙。” 宿洮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他是个偃师,对偃术如痴如狂的偃师。 这条机械臂在宿洮的眼里,比这世上的一切都要重要,且令人惊喜。 看着机械臂从江畔手臂拆卸下来后自动团成一个圆球状,宿洮呼吸都放轻了。 生怕自己呼吸重一点,会把机械臂吓到似的。 不仅如此,接过圆球的时候,宿洮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我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宿洮看着江畔,眼底满是可惜:“那得少走多少年的弯路。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容小觑。” “江畔,你想出去吗?”组装好机械臂的宿洮,突然偏头问江畔:“你留在这里,可以避开很多麻烦。有些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如果你出去,你的未来很有可能是被设计好的死亡,还要出去吗?” 宿洮眼神里的纯直渐渐褪去,隐隐浮现出江畔熟悉的癫狂:“你的出生,是月巫族设计好的。月巫族几代大祭司推演到你的存在,得知你是命定之人,便提前在众神殿设计,夺走了本该由众神殿孕育出来的你。” “让你的体内存在月巫族的血脉,夺取你的双眼和灵脉灵根,养出一个可以修行的大祭司。你出去,月巫族必杀你。你是变数,是会令月巫族失败的关键。” 宿洮举起机械臂,对准江畔:“留下吧。我们一起将偃术发扬光大,让那些修士们看看,偃术绝不是旁门左道,更不是迷惑人的鬼蜮伎俩。偃术绝不逊色于他们修士的一身本事!” 宿洮随后仰天大笑:“月巫族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 江畔听宿洮说得乱七八糟,但还是能听明白一点线索。 加上英招曾经说过,她的双眼和灵脉是在母体的时候就被人夺走了。 “所以,我是月巫族大祭司的女儿?”江畔问宿洮。 宿洮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女儿?可以这么说,但她可没把你当成女儿。你是月巫族的工具!所有人都是月巫族的工具。” “越是了解月巫族,就越是明白。为什么老天独独惩罚这群人没办法修炼。” “他们贪婪!又不作为。自恃神族血脉后人,从来瞧不起凡人不说,连修士也不屑一顾。仿佛他们才是这天地的主人。” “月巫族做下的恶,又岂止是针对你!” 江畔没有打断宿洮,只是想看宿洮还要说什么,以及他突然这么做是为什么。 “江畔,你爹不能飞升。”宿洮眼神动了动,仿佛被什么刺激到,又在旁边嚎啕大哭起来。 “飞升就是月巫族的骗局!月巫族的骗局!” 说完这些,宿洮双眼圆睁,猛地吐出一口血。 鲜血落在机械臂上,将银色的机械臂都染成了红色。 “离开……玄云山……走!” 宿洮口中的鲜血仿佛止不住,不断向外喷涌。 头顶一直明亮的天空也随之暗下来。 宿洮没有拆下机械臂,左手我这一把匕首,在江畔面前用力划破。 江畔只觉面前突然一阵疾风,将她吹了出来。 那把被宿洮握住的匕首也掉落在江畔的手边,斜插进地面。 对面的宿洮歪斜的靠在石头上,口中的血不断涌出,几乎将乱糟糟的发须浸湿。 “快走吧。”宿洮冷漠的看了眼江畔,只说:“就当是我还了你爹的人情。我不是个好人,却也不愿意欠了人家。你爹当年救我一命,却因为我助纣为虐被设计。匕首里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处空间,我死后,你与它结契,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了。” 宿洮说完这些,就不再看江畔。 抬手时破破烂烂的广袖一挥,便将江畔连带着阿元一起扫了出去。 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江畔被扫到白日跟着英招离开的那条小路上,在草丛彻底遮掩视线之前,她看到了一个戴着银冠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 “宿洮,许久不见。”大祭司戴着半张面具,遮掩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凌厉的双眼。 宿洮现在已经是进气不如出气多,靠在大石头上用力的笑了声,口中鲜血涌出,还带着一团团的碎肉和一条条小红蛇。 “是许久不见了。”宿洮看着对方:“你的愿望可达成了?” “有没有达成,你不是很清楚?”大祭司冷眼瞧着宿洮死亡,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宿洮被这样的眼神刺激到,整理着衣衫慢慢坐起来,看着大祭司嘲讽:“我当然清楚!” “月巫族好大的本事。”宿洮坐起来的样子,倒还有些年轻时候的风范:“设计剑仙,夺取无辜……” “闭嘴!”大祭司冷眼瞧着宿洮:“你不想活了可以直接闭嘴,何必说这么多。那孩子被你放跑了,却逃不出这玄云山。” “宿洮,你不必在这里装什么后悔的样子。你当年就不嫉妒江清川的天赋?你为什么做偃师?不过是因为你天赋不够,灵根不好,所以才选择做偃师?” “我是有嫉妒。”宿洮反正也快死了,根本不担心惹怒眼前的女人。 如果说这世上有后悔药,他一定会选择回到自己认识月巫族之前。 “可我哪里比得上你们月巫族!三代祭司,为得就是图谋江清川的血脉。” 宿洮认识月巫族三代祭司,从他认识月巫族开始,他就已经掉入了月巫族的陷阱里。 无法自拔! “我有今天,是我活该。”宿洮吐出的肉块越来越多,被污泥覆盖的脸都能看出难看的气色。 说话间,玄云山的夜空突然被一道剑光照亮。 白虹剑的剑影巨大,悬在玄云山上空,仿佛随时都能将玄云山碾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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