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觉得好笑:“你觉得你还能说出去什么?至于你的目的……”她推开裴霁的手,“裴昭如今负伤,整个修真界无人是我的对手,你的目的,重要吗?” 夕阳斜斜照入屋内,将窗子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恰好框柱她。 谢泠这话说得狂妄,她掌心凝聚起一道魔气,“别碍我的事。”说罢,谢泠划破虚空,身形很快消散如烟。 室内一片静谧,仿若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裴霁回想着她的话,背后的痛意隐隐约约爬上了心口,她不在乎他在算计什么还是说她不在乎他?明明只相识数日,为什么这么痛? 突然,裴霁心口一震,紧接着威压袭来,裴霁痛苦地呜咽一声,看向门口的方向。 是他。 门骤然被推开。 灵压扑面而来,裴霁双臂撑住床沿,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喉头突然窜出一股腥甜的味道。 “噗”裴霁吐出一口血。 裴昭迈步而入,看到裴霁这副样子微微蹙眉,似有嫌弃,挪开了视线,不甚在意似的扫了一房间:“她呢?” “这话该我问你。”裴霁捂着心口,一丝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流出,“你不是说我们少见面为好?” “我该知晓我一魂一魄的去处。”裴昭坐在茶桌旁,看着桌子上的白瓷杯,伸手欲拿,裴霁迅速出手地想要抢走,不料到底是裴昭快他一步,他捏着茶杯,蹙眉道,“她来过?” “她不会再来了。”裴霁梗着脖子。 裴昭瞥他一眼,将白瓷杯化作粉齑。 “你!你若是生气,何必拿我的杯子出气。”裴霁没好气道。 “你的杯子?这里的每一处,就连你自己也不属于你。” 裴霁默默攥紧了手。 “你与她……”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不喜欢我,你的算盘脱珠了,她没杀我。”裴霁仰起头,任由血顺着下颌缓缓没入衣襟深处,他冷笑道:“她就是个谁都化不开的冰块。”说罢,他轻笑一声:“你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 他话未说完,心脏猛的一阵,又吐出了一口血,裴霁冷笑:“疯子,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聒噪。”裴昭掌心聚集灵力:“你知道我能看到你的记忆。” “我当然知道。”裴霁嘴唇沾满了血,笑得渗人,“我还知道你看的越多,就越会与我重合得越快,早晚有一天,我会取代你的身体,也不对,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心脏再次被钻进,裴霁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被控制住倒在地上,他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瞪着裴昭:“既然你恨她,也恨我,往后就不要来干涉我们。” “你们。”裴昭低低笑出了声,鲜少有如此情绪外漏的时刻:“她和你永远永远不可能有你们。” “是吗?”裴霁擦掉嘴角的血迹,任由鲜红洇满了半张脸,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可我,不是你。” 裴昭没再说话,转过身大步离去,临到门口的时候,侧过头看向裴霁:“七日后大比,你会以医修的身份跟在飞舟护法上。” 他的身形随着声音一道消失在了门口。 裴霁长舒一口气,脱力倒在了床上,看着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背影,低喃:“只剩下七日……” 七日转瞬即逝, 大典前夜,街巷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焦灼地等待着新日升起,街边小贩提前占据了最佳的位置,就连往日沉寂的东巷,都星星点点地亮起灯火。 谢泠坐在房间内运转灵力,蓝色的灵气从指尖溢出,仔细看去上面竟然还有丝丝缕缕的紫金色痕迹。 魔气,到底是剔除不干净。 谢泠握拳,将手中的仙魔两气聚合,凝成一个珠子,蓝紫色的玻璃球“当啷”一声掉落在桌子上,顺着桌子滚落,“嘭”一声,炸出一道火花,烟雾热气很快消散在空中。 谢泠自嘲一笑,这世间修炼之术甚多,天赋卓绝的天灵根能修成大能,杂驳的五灵根亦能得成正果,魔道更是不拘天赋,但如同太阳东升,有些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依托小说而存在的世界,灵魔之气势不两立,是镶刻在作者大纲上的铁律,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 若是她拿不回自己的东西,延缓体内两股力量的融合,最后也会像这颗珠子一样爆体而亡。 谢泠端起茶,站在窗边望向窗外,月光倾泻,洒在她苍白的掌心,她望向东巷的方向,杯中茶水微凉,她一饮而尽,将白瓷杯放在窗边,转过身靠在窗台上,指尖轻扣窗沿,发出笃笃声。 谢泠眉头紧锁,片刻,起身朝着屋内走去,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天机镜,用灵力凝出一行字。 对面那个凤凰头像突然亮起。 飞凰:【你真的想好了?裴霁呢?你摆脱得了他?】 谢泠斜了一眼窗外,低头回复道:【已经摆脱了。】 对面的“正在输入”停了好久,才道;【既如此,按原计划进行?】 谢泠:【嗯。】 头像熄灭,谢泠收起天机镜,飞凰是她的左护法,胆大心细,这些事情交给她更为稳妥,她正欲关上窗户,恰巧看到对面那人支起窗,半张脸盖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只余那只无辜的眼睛露在光外。 直勾勾地,毫无避讳。 “谢道友,你还没睡呢!”窗边的羊角半妖探出半个身子,“我也激动得紧,明日就是大比了,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这半妖是几日前同她一起加入散修盟的修士,身份不详,筑基期,也不知道怎么拿到的宗门大比的资格,不过散修身份本就混杂,谢泠无意窥探别人的秘密,也无意招惹更多是非,她直接关上窗户,灯烛熄灭,一切归于平静。 杨英叡摸了摸鼻子,暗道:这散修盟的人果然难接近,不过这个谢道友气度不凡,衣着低调却华贵,眉目间透着倨傲,不像散修,更像是哪家的贵族小姐闹了别扭偷跑出来。 简而言之,看起来很好骗。 散修盟有约定,必须结伴而行,他得抓住这个桀骜的“同伴”,方便自己在秘境中行事。 他心思百转,关上窗户,默默等待次日。 太阳照常升起,仙门大比如期开幕。 镜城中央广场聚集着不少等待参加大比的弟子,谢泠默默混在散修中间,毫不起眼。 “谢道友!你怎么窝在这!”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杨英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手里的桂花糖袋子塞到了谢泠身上,“刚出炉的,热乎着呢,很好吃。” “我不吃。”谢泠皱眉拒绝,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杨英叡也没矫情,接过了谢泠丢回来的袋子,又贴近她撞了一下肩膀:“谢道友,你有队友了吗?” 谢泠疑惑:“什么队友?” 杨英叡瞪大眼睛:“你居然不知道,咱们加入散修盟那天,长老说了,镜湖秘境不得单独行动,你能不能和我搭伙啊,我也是刚加入散修盟,一个人也不认识。”说罢,他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谢泠。 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谢泠冷漠道:“我不需要队友。” 独自行动有些惹眼,镜湖秘境留影石不计其数,她也许多年未曾来过,无法确定数量,但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半妖同路更是下下策。 她索性挪动了脚步,站得距离杨英叡远了些。 不过,谢泠显然低估了这个妖的自来熟,不一会儿他就招呼过来了十几个散修,结成了一个小队,还热心地拉自己入伙。 谢泠嘴角微抽,散修今年这么强? 不只是谢泠腹诽,在看灵网直播的不少修士也疑惑。 【这些人居然都不是散修盟的?】 【自打裴昭成为盟主,散修日子好过多了,他们日益壮大一点不奇怪。】 【可这也太多了,往年散修总数加起来也不过十个人,还都是散修盟的人,这……】 【小道消息,散修里混入了很多宗门弟子。】 【阴谋论一下,他们不会是抢了散修弟子的名额腰牌吧!】 【细思极恐!】 灵网消息层出不穷,随着舆论走向越来越奇怪,仙门大比开幕终于开始。 高台上,四大宗门的宗主分立两侧,玄天宗和万剑宗站在左右两侧,最中间的c位却是一身黑衣戴着兜帽冒着黑气的奇怪家伙。 站在广场上的少年们嘀嘀咕咕议论,其中不少得到消息的宗门弟子,一脸愤恨地盯着高台上的人。 【据说今年大比和魔族联合了。】 【什么意思?】 【裴昭叛变了!】 【不是,是要和魔族修好。】 【茹毛饮血的家伙,谁要和他们修好!】 这条弹幕后,屏幕却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条弹幕弱弱飘过: 【这是……魔尊?】 “这是……魔尊?”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宗门弟子露出了错愕的眼神。 整个修真界除了裴昭,无人见过魔尊真容。 此刻她站在高台正中央,摘下兜帽,褪下黑色的披风,露出一身蓝黑相间的衣裙。 女子约莫着二三十岁,发饰简单地系成个马尾,但发饰却珠珠串串带了不少跟在马尾辫后头,面容干净,完全没有戏文里妖怪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看上去也血色不足,只有眸子里闪着淡淡的红光,勉强能看出邪祟之气。 但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普通女子,看上去还体弱多病的样子,哪里像是个活了五百多岁的老怪物! “这是魔族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迷惑我们吧!魔尊怎么可能长这样!青面獠牙呢!快给我变出来!” “我现在只觉得魔尊长得很正常,完全记不住魔尊的脸……你能记住魔尊的脸吗?” “障眼法,咱们修为低微,估计也就只有高台上的几位能记住。” 高台上的几位,也记不住。 他们料想魔尊不会以真容示人,甚至找个替身来,但如今魔尊居然大大方方的来了,就是用障眼法遮蔽了容貌,他们看不透魔尊只能说明修为不够,若是问出口,就坐实了这件事,真是活吃个哑巴亏。 但四大宗门的人都是人精儿,七星阁阁主骆霜没从谢暝身上下手,而是看向裴昭,旁敲侧击道:“裴昭见过魔尊阁下,想来十分熟悉吧?” 裴昭点头:“嗯。” 骆霜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就得来了一个“嗯”?她闭着眼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内心只希望自己测算的红鸾星动结果最好是假的,不然修真界真的要完。 “诸位安静,我身侧乃魔族之尊谢暝,今次大比特地邀请魔尊莅临指导,诸位不必大惊小怪。” 裹挟着灵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广场上,知晓仙魔修好之事的人不在少数,但知晓魔尊会出席仙门大比的人却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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