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川哭笑不得,“唐兄,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一心修炼不理俗事,秦姑娘千金之躯,家里定是不会放任在外磕磕碰碰的。” 唐向丰看了她们一眼,“可惜。” 秦语阑以前不会懂他在可惜什么,甚至会生气被人用这种态度谈论,她过去认为自己人生上好,不须苦累,远胜过需以修为实力争上下的修士。 但现在她不是原先的身份,竟然什么也做不成,活也活不好了。 说话间,鼎沸的人声如一层层波浪几乎掀开茶楼的屋顶,敲锣打鼓的队伍由远及近,为首的人拉长着声音—— “五日午时,平乱大会,抽签比武,胜者入选——” “胜者入选?我先前听说报名就可以参加啊!” “你傻,抽签相当于报名,入选相当于过了海选,人家没必要安排那么多人,肯定要滤掉凑数的。” “不要啊!一来就比武!我没准备好伤药啊!” “瞧你怂的,还没比就想着输。” “不是输,是受伤!打打杀杀肯定要受伤!” “唉,我还以为比抓妖魔和破案呢,枉我专门找了各种话本研究破案方法,这下惨了。” “你努力方向歪得离谱!” 三个身穿布衣短打的青年人打闹着离开了茶馆,跟着锣鼓队伍的后面看热闹去了。秦语阑仍然有些口渴,却发现自己面前摆放着一碗略微凉掉的茶水,还是满的。 咦?她明明喝完还没来得及续上啊? 却见一旁宋谷风面前摆着空碗。 原来他把自己的那碗换给她了,人还怪好的咧,但是…… 秦语阑抬起眼,装作没看见——和他还没熟到能称姐妹推杯换盏的份上。 太安宗弟子到来,徐晋川茶楼等到同伴,便也与两人告辞。 宋谷风听完茶馆,又去了回听雨阁,剩下的时间则去了集市,采购回一些修炼的东西,比如符纸符笔朱砂青黛等画符原料——应秦语阑的要求,也采买了不少伤药等物。 这些东西都涨价不少,甚至好多商家都已断货,等到此行目的达成,秦语阑已经累得不想走路。 “呼……下次出来一定要叫马车。” “等你修为提升,体力自然会上去,我们行事不宜让旁人知晓。” “什么我们行事,明明就是你行事见不得光。”秦语阑反驳道,又好奇他买符箓材料做什么,“你会画符?” “略会一点。” 她听见这话想到了一个主意,“那你能不能给我画一个轻身符,这样我走回去没那么累。” 本以为他还要推辞几番,说没准备好没有桌台什么的,没想到他拿出符纸几笔就勾勒好线条,不过几息之间,就画好一张递给她。 秦语阑惊得张了张口,“你不会……是乱画的吧。”但是轻身符线条简单,她也看得出来真假优劣,这一张符箓完美无缺,堪称极品。 “略会一点?”他这叫略会一点? “嗯。目前修为受限,很多都画不了。”宋谷风谦虚地说。 秦语阑忍不住猜测更多,“精通符术,离魂境界,你难道是……”她说了几个名字,但宋谷风都一一否认。 秦语阑冥思苦想,就是没有猜出宋谷风的名字。 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和盘托出,见她越猜越离谱,甚至开始乱编名号,心弦已然放松,没有被窥探的不悦,反而生出几分逗弄的余裕。 “不是,世间没有这号人物。” “不是,脚丫真人?你觉得有谁会认这名号?” “不是,臭豆腐仙人,亏你想得出来!” 最后,秦语阑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好吧,好吧,我不猜了,你愿意说再说给我听吧。” 她手心一滑,旁人看不见的镜子便落入袖袋。 ◎最新评论: 第八章 ◎她终于摔坏脑子了?◎ 回到秦府时秦语阑还十分担心,害怕身份木牌无法顺利激活,让他们暴露身份。不过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秦语阑拿着木牌,宋谷风随手一搭,结界就这样敞开放行,顺利得仿佛做梦。 两人面无表情、顺畅无比地通过了守卫,尤其是秦语阑,没有把心里的做贼心虚显露分毫,就这样无波无澜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这一日经历颇多,此刻已经日头西沉,光线昏暗,房檐下已经陆陆续续点亮灯笼,蜡油混入昂贵的鱼脂,整片土地飘散着世家大族特有的奢靡与腥风。微风拂过养了红鲤的池水,层层涟漪散开,兰草幽香隐约,淡黄轻绿的花朵隐藏在茂密的叶丛间。 这个时节花朵多已凋谢,更多只有浓绿的树木,但精心布置的景致并不至于单调,秦语阑的目光在路旁园景里逡巡着,忽然在深深浅浅的绿意中捉到一抹浅紫。 “啊!这里有一朵花!”秦语阑一瞬兴奋,仿佛被触发了灵魂天赋,跑过去捡起花朵,端详片刻,却又不满意地噘嘴——这是一朵压断了的花,恹恹的失水模样让它失去了娇艳,变得乏善可陈。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顺手就丢了,不过谁让它遇上的是爱捡破烂的秦语阑。 “回去在书里压干了,放到百宝箱里吧。”所谓百宝箱,也就是她堆放那些小玩意的檀木箱。 宋谷风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在身后人没有跟来时停下脚步等了等,却等到一句问话。 “我一直忘了问,你之后又什么打算?” 宋谷风安静片刻,说道:“离府、修炼、还身。” “离府?”秦语阑不解,也从来没想过这一点,“离开之后就没有秦家发给子弟的灵石和法器了呀,那要怎么修炼?” “外界比你想的宽阔,资源宝物无数,就看你有没有能力得到。况且……越是修炼到高阶,这些份例越不足够。” 秦语阑忽然想到什么,“那你打算去大宗门吗,比如那个太安宗,正好城内在开办平乱会,你该不会也想争一争那十个弟子名额吧?” “不会。”大宗门里高阶修士多,保不齐谁就能识别出夺舍者,而太安宗认识他的人多,暴露的可能性也大,而他并未培植自己的势力,一旦暴露便不能寄希望于有谁念旧情保他——毕竟夺舍可是天下大不韪。 秦语阑语气激动,“那你是想去当散修?”他去当散修,她可怎么办呀? 府里没有人保她,而出门在外她就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那种小绵羊,实力跟不上来,经验又不足,在府里还能仗着自己知道规矩和他交换条件,出门就任他宰割了。 要不,干脆就把他告了吧…… 秦语阑痛苦扶额,忽而转念一想,他还不知道那件事,想离府可能还离不开呢。 一回到院子,又看见熟悉的一幕。 秦语珍坐在秋千上等她,旁边依旧是丫鬟春竹,不过这次她没有笑着迎接,耷拉着脸不开心的样子。 宋谷风觉得自己应该在院子外加个结界。 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天天往里头跑,搅人清静。 “语阑,你不是又病了吗?”秦语珍幽幽地问,“怎么我等你一整天你都不见人影。” “一时想通,病又好了。”宋谷风波澜不惊地回答。 “上次说的金簪会的事,你什么时候来帮我布置一下?”她也学聪明了,直接道出来意,不再拐弯抹角。 “我不……”宋谷风正要毫不留情地拒绝,却感觉到袖口被拉了一下,回过头撞见一双明澈的眼,眼里有淡淡的焦急和不满。 “抱歉,我有其他事情,可能帮不了你。”他神奇地了解了她的意图,改口委婉了一点。 两人又来来回回拉扯了几句,无非是一个苦苦地劝说一个想尽办法地拒绝,秦语阑已经无聊得拿出路上捡的花朵,开始用两只手指掐着花茎转圈玩,一旁的春竹看着她暗中自娱自乐的样子,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一脸兴致。 秦语阑玩得更卖力了。 最后两“姐妹”不欢而散——当然这个“不欢”指的是秦语珍,另一个人依然平静,因为回绝掉一桩麻烦事反而心情通畅。 见人走后,秦语阑对他说:“过几天可以领这个月的灵石了,到时候你用多少?” “可以都给你。” “这么大方?”秦语阑惊讶了一下。 “本就是你的东西。”宋谷风并不在意这一点东西,虽然灵石可以帮他修炼得更快,但既然原主需要,那就让给她用。 “那好。”秦语阑渐渐有点习惯这个非但不穷凶极恶,反而很好说话的夺舍者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专心修炼,所以准备搬出卧房外间,我原本的东西也要拿出来。” “原本的东西?”宋谷风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衣服首饰,“不如你住回原处,我另寻地方。” “这怎么可以。”秦语阑一脸你在说笑的表情,“你忘了?这几天有多少人直接闯进你的房间?他们都不打声招呼的。” 宋谷风看着她,用眼神表示这不是他的问题。 秦语阑躲过他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走进自己无比熟悉的房间,从床底拖出一个黑檀木箱,指着它道:“我的东西,我要带走。” “那些你也可以带上。”宋谷风指了指妆台里的首饰。 秦语阑觉得他为了避开女子之物脑子傻了,幽幽地说:“然后被人发现,说我偷了你的东西。” “你可以说是我赏赐给你的。”宋谷风回答。 他在秦语阑动手之前贴了一张轻身符上去,随即轻而易举地抬起这一台本来十分沉重的木箱,问:“你住哪一间?” 秦语阑指了指最近一间偏房。 虽然家具陈设远不及主屋精致,但胜在能够有自己的小空间。 宋谷风没有问箱子里是什么东西,秦语阑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不拿珠宝首饰要拿这台箱子的原因,除了自己那点不好出口的爱好以外,更因为其中物品大多不值钱,所以即使被发现了也能解释。 等放下箱子,他忽然问了一句:“你打算参加平乱大会?” “嗯?”秦语阑愣了愣,“也不能说不想,但我修为太低了。”所以才想搬出来专心修炼,只是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 “太安宗是个好去处,加紧修炼,未必不能成。” 他竟然知道自己想去太安宗! 其实知道他想离开秦家以后,她就在思考自己的去处,如果跟着他做散修自己又不放心,怕没有看清他的为人反而被害,但留在秦家就真的只是一个任人处置的下人了,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加入太安宗,一切都能解决。就算一时无法换回身体,她也能好好过下去。 但实际情况摆在眼前,她现在都还没有炼气一阶…… “你是不是对我太有信心了?”秦语阑问道,“难道是发现我有什么特异之处,或者我其实是天才?”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畅想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得道登仙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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