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认命了?”阎岳猜测。 南山:“……他看起来不像是轻易认命的人。” 阎岳也是这么觉得,但还是安慰道:“放心吧,我的儿子我最了解,看起来脾气坏,却最是心软,做不出什么混账事的。” ……你了解什么?你连他抬抬手指就能杀掉一只怪物都不知道!南山心里咯噔咯噔的,最后问一句:“你确定他不会杀我?” 阎岳顿了顿,认真道:“确定。” 南山:“……”要不是看见他犹豫了一下,自己真就相信了。 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南山步履沉重地回到先前待过的寝房,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她愣了一下,看到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美食后眼睛都亮了。 “这些是冥主……” “啊!” 南山惊叫着跳开,刚抓住右手上的珠串,就对上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和两只硕大的牛角。 来人浑然不觉自己这张脸有多吓人,仍然幽幽说话:“这些是冥主特意叫人准备的凡间吃食,孙姑娘请尽情享用。” 说罢,就游魂一样飘出去了。 南山默默咽了下口水,确定那人走远了才低头,小心把珠串藏到袖子里,确定看不出来了,才跑到摆满美食的桌子前。 大肘子,大鸡腿,红烧肉,还有好几样从来没见过的菜,南山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一时间没了节制,直到吃撑也没舍得放下筷子。 长着牛角的人再次飘进来时,她正艰难地往嘴里送最后一口红烧肉,一边送一边嘀咕:“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吐了……” 那人嘴角抽了抽:“姑娘吃饱了?” 南山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表示已经吃饱了。 “那剩下这些我就扔了。”那人表示。 南山一愣:“扔了?” “扔了,”那人重复一遍,大概是南山的神情太不可置信,他又多解释一句,“这是凡间的吃食,除了少主,就只有姑娘一人需要。” 言外之意,总不能让他家少主吃剩饭吧。 “太浪费了……”南山倒没有多想,只是很想要几张油纸给阿爹阿娘打包回去,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现在连自己都回不了家,又怎么可能把这些吃的送回去。 她叹了声气,继续打商量,“要不这样,你别扔了,我明天热热再吃怎么样?” 那人一顿:“明天还有新的吃食……” “不用不用,”南山摆手,“我吃这些就行,都是没动过的。” 那人似乎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歪了歪头看向桌子,发现所有菜被动过的地方都吃完了,没动过的地方依然齐齐整整地码着。 “那就明日给姑娘热了吃。”那人打个响指,桌上的菜就凭空消失了。 “我其实可以自己……” 没等她把话说完,那人已经飘出去了,南山摸了摸鼻子,开始打量眼前的寝房。 先前她一直惦记逃走的事,也没仔细观察过这里,此刻再看,才发现真是好大好漂亮的一间屋子,桌椅衣柜都是崭新的,上面的漆是她从没见过的华贵,还有地上铺的砖、床上挂的纱帐,全都漂亮又精致。 “不愧是仙人的宅子,连客房都这么漂亮。”村头二胖和县里的师爷是亲戚,之前跟着师爷去过一次县太爷家里,回来就整天吹嘘县太爷家多好多好,南山摸着铜铸的烛台,心想等她回去之后,她一定要跟二胖炫耀。 跟仙人住的地方比,县太爷家又算得了什么!想到二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南山突然有点兴奋,结果下一瞬就撞上了一堵墙。 屋子中央哪来的墙?她疑惑回头,三步之外,灵晔神色森冷地盯着她。 “……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民女也好早点迎接。”南山干笑,下意识摸了一下袖子。 灵晔面无表情,锐利的视线仍然稳稳落在她身上,当看到她衣领上的油星时,顿时眉头轻蹙。 太脏了。 南山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好苦着脸往地上一跪:“仙人英明,我不是故意说话不算话的!” 灵晔回神,一开口声音薄凉:“是吗?” “真的真的,我是有苦衷的。”南山赶紧解释,除了五根姻缘绳的事没说,其他的全都说了。 说完,屋里便静了下来。 ……她都说这么多了,他不说点啥?南山抬头偷瞄,恰好撞进灵晔视线里。 她顿时绷紧了后背,干笑:“仙人伯伯说,只要我嫁给你,就是什么少主夫人,到时候谁都不敢再找我阿爹阿娘的麻烦。” 阎岳的原话是,冥界主生死,三界之内,五行之中,但凡有魂灵者,终有过桥之日,天生灵骨固然难得,但若为此得罪冥界,就多少有些得不偿失了。 南山没听太懂,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有答应这门婚事,我才能保护阿爹和阿娘。”南山重申。 灵晔语气淡淡:“你去退婚,我会护着他们。” “不行。” 仙人伯伯都告诉她了,眼前这人很多年前受过一次重伤,导致他现在虽然比凡人厉害很多,但在仙人里是非常弱的,更何况他又不能每天守在阿爹阿娘身边,要想阿爹阿娘无恙,还是得靠冥界之主这块招牌震慑。 灵晔听到她的拒绝,似乎有些生气,但神情仍然克制:“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他们。” “……仙人伯伯说了,你要是敢这么做,他就生气了。”南山语气虚浮地搬出阎岳。 阎岳说了,他要是用父母威胁她,就让她这么说……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一试了。 结果话音刚落,灵晔蹙了蹙眉,还真不提这事儿了。 “仙人……不对,是少主,”南山见状,觉得他也挺好说话的,于是继续好言相劝,“少主,我知道您不喜欢这门婚事,我保证就算成亲了,我也绝不来烦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跟没成亲的时候一样,我呢就努力修炼,以后负责保护你。” 灵晔一顿:“你?保护我?” “嗯,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天生灵骨,是几千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南山挺直身板,“只要我好好修炼,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比所有人都厉害,等你继位冥王后,我来给你当打手,谁不服气我就打谁。” 灵晔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冥王之位七千年一易,下次继任大典就在百年之后,即便你是天生灵骨,百年内也不可能强过所有人。” 南山一愣:“但仙人伯伯说我可以。” 灵晔面无表情地俯身:“知道他为什么说可以吗?” “为什么?”南山看着那张在眼前无限放大的俊脸,下意识问了一句。 灵晔神色冷淡地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你只要再找一个天生灵骨双修,修炼就会事半功倍。” 南山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是双修?” 灵晔眼神愈发冰凉。 南山默默咽了下口水,故作老成地问:“所以我应该去哪找另一个天生灵骨?找到之后应该做什么,人家要是不愿意给我当炉鼎怎么……” 话没说完,她的手突然变成了硬邦邦的石头,南山呼吸一慢,惊恐地看向男人。 “我没耐心和你耗,”灵晔声音森冷,“现在,滚去承天殿,告诉阎岳你要退婚。” “我不……”南山张口拒绝,转眼整条胳膊都石化了,且身体其他部位也开始僵硬。 “退、婚。”灵晔语含威胁。 “我不……”脖颈开始石化,南山呼吸变得困难。 窒息感一阵一阵地涌来,南山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抓挠喉咙。灵晔看着她宁死也不肯退婚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烦躁,正准备再加诸别的手段,南山挣扎间露出莹白的手腕,一串珊瑚珠子挂在上面,红得像血一般。 灵晔倏然停手。 身体恢复正常,大量空气涌入喉间,南山剧烈咳嗽几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耳边隐约传来阎岳怒气冲冲的声音,她艰难睁开眼睛,恰好看到灵晔面无表情地靠在桌前。 “都说她脖子上的伤是她自己抓的 ,你为什么不信?“他冷着脸辩解。 阎岳更生气了:“不是你弄的,难道还是她自己抓的?对一个弱小的凡人动手,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都说不是我了,”灵晔说罢,突然对上她的眼睛,视线顿时变得有压迫感起来,“不信你自己问她。” 阎岳下意识回头,发现南山已经醒了,赶紧问一句:“南山,你没事吧?” 南山摸摸脖颈,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灵晔缓缓开口:“你自己说,颈上伤痕是怎么来的。” “重要的是那点抓痕吗?”阎岳怒问,“重点是你为何要欺凌弱小!” “我没有,”灵晔面色平静,“你不信可以问她。” 说着话,他看向南山,眼底透着淡淡的威胁。 南山觉得眼下的情况有点荒唐,但她现在属于是寄人篱下加有求于人,理智告诉她最好是不要招惹灵晔,但…… “仙人伯伯,他想把我变成石头,还想杀我!”南山飙泪告状。 阎岳怒视灵晔。 灵晔:“……” 第5章 冥界也有日夜之分,最后一缕月光落下,大地落入漆黑夜幕,漂浮在半空的鬼市一瞬亮起灯烛,熙来攘往间透着诡异的热闹。 鬼市的尽头,平日生意最好的酒楼诛月楼今天闭门谢客,楼阁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身着幽森铁甲的鬼兵。 阁楼之内灯火通明,十余个舞姬身姿妖娆,时而化作一缕轻烟,时而化作一阵细雨,挥舞着衣袖在圆台上翩翩起舞。 “二位贵客,这是奴家新酿的酒,名曰忘红尘,饮上一杯再大的忧愁也能忘个干净,还请二位贵客品鉴一二。”花枝乱颤的老板端着托盘,瞄一眼冷淡的灵晔,便识趣地看向了另一人,“止参公子,给个面子?” 被她称为少爷的止参是冥界护法之子,也是冥主阎岳的干儿子,虽然身份也是高贵,但向来吊儿郎当没有架子,跟谁都能聊上几句,老板不敢招惹灵晔,只能来问他了。 止参长了一张娃娃脸,闻言笑了一声:“算了吧,公子我无忧无虑,用不上这种酒,你还是给需要的人吧。” ……满屋子的人,还有谁更需要这个?老板瞄一眼从进门就冷着脸的灵晔,假装没听懂:“得了,奴家将酒放这儿了,二位有兴致的时候再尝吧。” 说罢,便立刻离开了。 止参目送她的身影直至消失,才对着她留下的酒撇了撇嘴:“她的酒可别乱喝,谁知道里头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此刻偌大的酒楼里,只有两个客人和十几个舞姬,圆台和上席之间又有结界阻隔声音,他这话是跟谁说的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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