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溪渊有事。南山再次开始偷偷祈祷。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不夜阁,一进庭院便看到止参正一脸晦气地垒石头。 “你这样做不对,应该先和泥巴,”南山对着他指指点点,“你连个石头都垒不好,还想学凡人烤红薯呢。” “谁想学……”止参对上灵晔警告的视线,一瞬改口,“我想学,我可太想学了,南山姐姐教我?” 南山矜持表示:“让开。” 止参立刻腾地儿,顺便邀请灵晔去水榭里喝一杯,灵晔不理,只是蹲在地上给南山递石块。 止参:“……”真是疯了。 南山在不夜阁一直待到天黑才回去,白天有多开心,晚上就有多提心吊胆,好在溪渊今晚也没出现。 也许是真的出事了,南山看着渐亮的窗子,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婚期一天天临近,溪渊始终没有再出现,阎岳在闭关三日后,神色如常地出现在宫里,即便是灵晔也无法发觉他曾经受过伤,好似一夜之间,所有事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而当沧澜宫挂上红绸,大红的嫁衣送进小院,南山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成婚了。 要成婚了啊,虽然只是为了活下去才成婚,虽然灵晔娶她的目的也不单纯,虽然她已经二十岁了,见证过不少小伙伴嫁娶,但她还是有种没落到实处的飘浮感。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铺在床上的嫁衣,发现上面竟然没有针脚痕迹,却绣出了大片大片的祥云,祥云之上,点缀着一颗颗指头大的圆圆的珍珠,还有一种泛着火彩的好看琉璃…… “那些琉璃,是我烧的。” 身后突然传来灵晔的声音,南山抚着嫁衣的手猛地抽回,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少爷,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门?” “敲了,你没应声。”灵晔眸色平静。 南山斜了他一眼:“不应声说明没听到,你不会再敲?” “万一你睡了,岂不是打扰?”灵晔反问。 “……所以就直接进来是吧。”南山没脾气了,“都已经亥时了,你怎么还没睡?” 本以为他会说一些‘闲着没事来看看你’、‘怕你紧张所以来开导开导’之类的自以为是的屁话,谁知灵晔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睡不着。” 南山反而有点懵了:“什么?” 灵晔沉默片刻,屈膝单跪在地上,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四目相对,南山呼吸一慢,第一次发现他的瞳孔很亮,干净清澈,像天上的星星。 “我一想到明天成婚,就睡不着。”星星的主人轻声道。 南山也学着他放轻了声音:“为什么?” “高兴,”灵晔突然笑了一声,总是冷淡的眼眸透着几分认真,“高兴得睡不着。” 南山的心跳又一次乱了,她几次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脸颊微热地别开视线:“我、我其实也挺高兴的……” 灵晔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便往外走,似乎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听她这句话 。 “喂……” 南山忍不住叫住他。 灵晔停下脚步,无声地看过来。 南山抠了抠脸,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没事……” 灵晔顿了顿,道:“明天见。” “嗯,明天见。” 南山目送灵晔出门,又看着他将房门关上,这才顶着一张泛红的脸继续摆弄嫁衣。 止参将嫁衣送来时特意说过,这衣裳是灵晔找凡间皇帝的尚服局赶制的,几百人轮替着绣了整整两个月才绣好……两个月,算起来,差不多就是他答应与她成婚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南山戳了戳嫁衣上的琉璃片,突发奇想把衣裳换上了。嫁衣复杂,她穿了半天才穿好,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突然想起沉悦珠还没戴,赶紧去翻找妆匣,正找得认真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响,她顿时有些窘迫地回头:“你不是走了……” 看到来人,话音戛然而止。 “多日未见,未婚妻可想我了?” 溪渊噙着笑靠在门柱上,一身红衣妖冶漂亮:“玩了这么久,也该跟我走了吧?” 南山脑子里莫名闪过阿爹以前同她讲过的一个志怪故事—— 狐狸娶妻。 第26章 没想到溪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成婚前一日来了……这样也好,早点解决,也省得她的心一直悬着。 南山抿了抿发干的唇,默默整理一下裙摆朝他走去。 她穿着华丽的嫁衣,面上却不施粉黛,两条麻花辫更是毛躁,溪渊这次却没有挑剔,只是轻巧地扫了她一眼,屋内烛光在他瞳孔中颤动。 南山一步步走近,直到还剩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离得太近,火红的衣角交叠,像是一对新人。 溪渊静静与南山对视,狐狸一样的眼眸淡漠冰冷,像在打量猎物,也像在看一个死人。 良久,他突然勾起唇角:“你不会觉得,一把小小的匕首便能对付得了我吧?” 精心准备的计划被他一句话拆穿,南山也不意外,毕竟匕首开刃需要注入灵力,他一个能只身闯过护宫大阵的人,又怎会发现不了她那点三脚猫灵力的动静。 面对似笑非笑的某人,南山直接撩起了裙摆。 她试穿嫁衣时,里头没穿衬裤,长至脚踝的裙子被撩起来,顿时露出白皙修长的腿。溪渊眉头轻挑,却没有别开视线,只是颇为闲适地看着她将裙子越撩越高,最后露出绑在大腿上的匕首。 “藏这么隐蔽,都被你发现了。”南山把匕首抽出来,颇为幽怨。 溪渊嗤了一声:“不会是从约定之日就开始藏了吧?” “可不,这几天我一直带在身上,腿都磨红了,就等着给你致命一击呢,结果你一直没来,”南山说罢,将匕首揣进怀里,感慨,“还是这样放着舒服。” 她眉眼轻松,全然看不出畏惧,溪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走?”溪渊朝她伸出手。 南山顿了顿,心一横将手放进他掌心。 溪渊略一用力,她便跌进了他的怀中,还没等站稳,便有无尽烟雾朝二人涌来,溪渊在烟雾中抬手,被南山藏起来的万生鼎便咻地飞了过来。烟雾消散的瞬间,屋子里空无一人,地面上只剩下一颗灰扑扑的破石头。 不夜阁,正准备入睡的灵晔倏然睁开了眼睛。 同样是御风疾行,灵晔会将她护在怀中、替她挡去狂风,溪渊却是混蛋,不仅不帮她挡风,还拿她当盾牌用,南山张嘴想抗议,却喝了一肚子的风,最后只能闭紧嘴巴。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总算落在地面上,南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噙着泪怒道:“让一个姑娘给你挡风,你还是人吗?!” 溪渊一脸无辜:“我不是啊。” “那你是什么?” “我是……”溪渊倏然断了话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都这种时候了,套话又有什么意义。” 南山假装没听到,挣扎着爬起来观察四周。 是一片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荒野,土地干裂,没有半点生机,夜空也昏沉,只有一颗星点,一眼望过去只觉荒凉孤寂。 这是哪?南山正要问,空气里突然浮现一团薄薄的白雾,慢吞吞朝她涌来。她可太知道这是什么了,当即往后退了一步,颇为惊讶地看向溪渊:“我们还在冥界?” “不傻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溪渊笑道。 南山皱了皱眉:“你抓了冥界少主的未婚妻,不赶紧有多远逃多远,还留在冥界做什么?” “我也不想留啊,”溪渊摊手,“可惜冥界这几日戒备森严,我带个大活人不好从界门离开,只能另辟蹊径找个狗洞钻了。” 南山一怔,没等细问,某人便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后,亲昵地搂着她的腰:“看到那颗星没?” 南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广阔夜空中唯一的星星,她早就看到了。 “那不是星子,是凡间透过来的光亮,”溪渊声音渐低,透着些许蛊惑,“我们现在,就是要从那里离开。” 南山咽了下口水:“……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平日多出来走走,自然什么都能找到了,”溪渊笑得眉眼弯弯,“走吧,等把你交给那位,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南山又一次想起蚯蚓神像。 “那位啊……”溪渊勾了勾唇角,突然笑意一淡,“他怎么追来了?” “谁?!” 溪渊低喃:“还真是有点麻烦啊。” 话音未落,南山只觉一股劲风直冲脑门,接着一切好像都慢了下来,她眼睁睁看着虚空撕开一条黑乎乎的缝隙,灵晔手持长剑,面色冷峻地一跃而出,下一瞬剑身泛蓝,直杀溪渊面门。 溪渊似乎轻笑一声,拎着她的后脖颈倏然后退,灵晔落地之时,他也停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几丈远,还有一条被剑劈出的巨大裂缝。 看到灵晔来了,南山眼睛一亮就要说话,嘴巴却突然张不开了,她努力几次都失败告终,最后只能恨恨看向溪渊。 “冥界少主,好大的火气啊。”溪渊懒洋洋地搭着南山的肩,毫无风度地将身子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全然忽略了她愤怒的眼神。 灵晔眸色森凉:“放开她。” “谁?小南山吗?”溪渊惊讶,似乎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要放开自己的未婚妻?” 荒原上突然起了风,对峙的两人衣角翻飞,露出的手腕上,有相同的红色浅光。 “放开她。”灵晔声音更冷。 溪渊扫了一眼他手上的光痕,再看看南山身上和自己相衬的红衣,突然笑了:“我们正私奔呢,哪能说放就放。” ……谁跟你私奔!南山更气了,恨恨看他一眼后,又赶紧睁大了眼睛冲灵晔摇头,试图让他看出自己的冤情。 “小南山别伤心,溪渊哥哥会保护你的,”溪渊摸摸南山的头,“堂堂冥界少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相信看到我们如此恩爱决绝,定会心软放我们一马,毕竟……” 溪渊抬眸,笑得些许嚣张,“强扭的瓜不甜呢。” “找、死!” 长剑蓝光大盛,直冲溪渊面门而来,溪渊眯起双眸,淡定将南山拖到身前。灵晔眼神微变,当即一个闪身刺偏三寸,南山斜后方顿时炸开一个深坑。 溪渊趁机朝灵晔杀去,衣袖挥舞间,手中出现一条遍布尖刺的软鞭,鞭子与长剑相撞的刹那天地变色恍若白昼,被溪渊控制在怀中的南山直接咳了口血。 “南山!” 灵晔眼尾泛红,一边杀向溪渊一边去夺南山,溪渊眯起眼眸带着南山闪身,南山腰上的裙带飘浮,将将从灵晔手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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