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瞳找着机会小声问秦归燕:“你对蛊很熟?” 秦归燕同样小声回道:“年轻的时候在制作蛊虫的黑心作坊里干过一阵卧底,当时是给那个黑心作坊当打手,帮朝廷把黑心作坊端了。” 临瞳听懂了:“原来如此,你以前是朝廷的人。” 秦归燕解释:“我不是,我娘是,我爹为了我娘投诚了,结果死了,我接父母的班继续干,顺带给爹复仇,复完仇我就转行了,卧底那活干着太心累,还是做驿卒适合我。” 临瞳赞同她的话:“在驿丞手底下干活是挺好的。” 雪不在凑过来:“吃穿不愁,零嘴不断,重要的是环境好,上司亲切,同僚友爱。” 秦归燕接道:“那是,方圆几百里没有比我们黑山驿更和谐的驿站了。” 临瞳:…… 黄安安很快拉着神农谷的修士们过来了。 打头的是青尧、青尧的师父白桴子,二十多个神农谷的修士跟着黄安安浩浩荡荡地过来,全是给秦归燕的铁盘上放过灵石的人。 他们见到屯里情形,被吓了一跳。 秦归燕迎上前去:“新鲜羊血我都备好了,各位神农谷的大夫,你们有带百年灵芝吗?” “带了带了,都是上品,咱们神农谷滴人呀,别的没有,药材管够。”白桴子老头认出这位头顶白花的孝女,打开自己的小世界。 老头是这队神农谷修士中修为最高者,一听到兔毛屯遭难,便立刻带人赶到这里。 他说:“蚕丝蛊嘛,我们可是老熟了,早些年血影教没倒的时候,用这种蛊害了好多人,我们神农谷能勉力解蛊,只是耗时漫长,好不容易治好,病人的肺也让蚕丝蛊弄坏了,多亏我一位师弟拼死弄来如今的解法,这才能做到对蚕丝蛊药到蛊除啊。” 白桴子口中的师弟,正是青尧所说与秦归燕决战身亡的那名剑客,青尧冷眼打量秦归燕的神色,见她似是思索什么,随即露出恍然的神情,知道她总算是想起来了。 多年之前,曾有一个身穿道袍、浑身鲜血的修士跪在秦归燕前方,身子摇摇欲坠,双手拄剑,倔强地不肯晕过去。 【血杀客,蚕丝蛊到底如何解!】 “为神农谷带回蚕丝蛊解法的人,正是我小师叔,他的死因是被摧毁了心脉。” 青尧冰冷的声音让秦归燕回过神来。 她和青尧对视一眼,用神识传音:“我没有伤到他的要害,他并非我杀。” 青尧转过头去,轻哼一声,大概是不信秦归燕的话。 白桴子则带着众人忙碌起来,老头撸起袖子,提着装羊血的桶,要当场搓出足够羊毛屯所有人用的蚕丝蛊解药。 秦归燕凑到他边上问:“白桴子大夫,蚕丝蛊能解 ,黑角蝮的毒怎么办?” 她只会解蛊,不会解毒,毕竟身为幽寒血,秦归燕百毒不侵,火灵蝶的蝶粉都只能让她迷糊一阵子,她根本不需要懂解毒。 白桴子闻言,苍老的面上露出呆滞之色,他发着呆,让秦归燕险些以为这老头是痴呆了。 却见他突然深吸一口气,吓得秦归燕往旁边挪了一步,临瞳顺手扶着她,免得这丫头一脚踩地上的空桶里摔跤。 老头颤巍巍道:“据古籍记载,此毒,用蛇胆汁可解,用我神农谷的香林丹也可解。” 青尧将羊血往药鼎里倒,随口解释:“兔毛屯最严重的问题不是给人解毒,而是此地水土被蚕丝蛊和黑角蝮的毒污染了,治好了人,这田地种不了东西,怎么办?” 农人以田地饱腹,田地没了产出,不过是让屯里的人换一种更加漫长痛苦的死法,若为了求活背井离乡,便是心头的残酷。 牛七七在一旁听他们说了许久话,听到这里,双目通红,愤恨道:“要是当年我们把两条黑角蝮都杀了就好了,就没有现在的事了,带累整个兔毛屯的乡亲,损失这么大!” 她的同袍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劝了几句。 临瞳看秦归燕一眼,用神识传音,清泉冲白玉似的温润声调。 “小秦,你和我来。” 秦归燕眨眨眼,起身:“兔毛屯这么多人,各处都要用水,我去用水灵法术接些干净水。” 她和临瞳到屋外的井边,黄安安和雪不在也在,四个人聚在井口,四个脑袋并在一处打量里边的井水,露出一模一样的发愁表情。 兔毛屯真惨,整个屯所有的水源都不能用了。 秦归燕站直,对临瞳说:“有什么事?” 临瞳直接问道:“你见过黑角蝮?” 秦归燕走到院中水缸,掐了个诀,缸中便积蓄起水珠,那水珠越来越多,很快攒了大半缸。 “黑角蝮稀罕,唯有七大至尊中的恶尊养了两条,此人来历不明,行踪隐秘,喜爱怨憎魂魄,常做恶事造冤孽,是胥国第一要犯,他多年前与血影教教主做过交易,以大量蛇毒换走了一批蚕丝蛊,他养的那两条黑角蝮是一对姐弟,姐姐叫玉馥姬,弟弟叫玉生香。” 黄安安问:“大眼,你见过玉馥姬和玉生香?” 秦归燕道:“不是大眼,是小秦,玉生香以前往我吃的糖葫芦上面喷过口水,我把他打了一顿。” “人喷口水是恶心你,蛇喷口水那叫下|毒!”雪不在面露庆幸,“好在你不怕毒,才能反手把对方打一顿。” 某种意义上,秦归燕是天底下所有毒物成精的妖修的克星,但这百毒不侵的能力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小秦拿命换的。 黄安安道:“大眼,牛七七他们说要报官,我琢磨着是要报,待会就护送他们去铁岭官衙,你这些情报相当关键,还是得告诉别人,你不想暴露在血影教的过往的话,我就说是驿丞大人和我提过这些事,反正她活得久,有什么锅往她头上扔,她都接得住。” 秦归燕点头说行,黄安安转身就走,秦归燕冲他的背影喊:“大黄,你能不能别老是叫我大眼?” 大黄潇洒地挥了挥手,狗不回头,狗有他自己的想法。 秦归燕一跺脚:“叫我燕子都行的嘛,谁家姑娘叫大眼啊?” 临瞳公正地说了一句:“我们妖修和你们人族不一样,比起记名字,更喜欢记你们身上显著的特征和气味。” 秦归燕愤愤:“然后给我取绰号!” 雪不在解释着:“没办法,我们妖修对文字和语言不敏感,脑子里好像缺了这块天赋似的,好多妖修化形后,学认字要学几十年,才能脱离文盲的身份。” 秦归燕一顿,面露同情:“那你们也不容易。” 和化形后得苦学几十年才能不做文盲的妖修计较称呼似乎太斤斤计较,秦归燕转身:“得嘞,我也忙去了,那些中毒的人需要照顾。” “小秦。”临瞳再次喊住她。 秦归燕回头,用眼神表达疑问,临大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临瞳看着她:“青尧道友说他的小师叔拼死带着解了蚕丝蛊的方子回神农谷,那方子是你给的吧?” “嗯,是我给的。”秦归燕双手背负身后,“那年我十六岁,那个叫白溪子的修士找上门来,要讨教我的剑,我只出了三剑,那老小子就跪了,只是在我出第四剑前,我自己先晕了过去。” 听到这,临瞳面上浮现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担忧之色。 雪不在关切道:“为何会晕?” “幽寒血。”谈起在年轻时的那段往事,秦归燕的语气总有股冷静:“我在年幼时只是畏寒,到了十五六岁上下,幽寒血才开始发作,尤其是动用真气与人比斗越多,发作越频繁,那是我第一次在敌人面前倒下。” 当时秦归燕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醒来以后,身上却是暖洋洋的,经脉里有热流涌动。 她的对手,神农谷白溪子坐在不远处药鼎旁,闭目掐诀,燃起灵火,下颌长须无风自动,真气鼓荡着他一身宽袍大袖。 “醒了?”白溪子看向她,“你的幽寒血很严重,你又不断催动体内真气与人比斗,真气运转时,便来不及压制体内幽寒血,使其在你体内越发壮大,在这么下去,你活不到四十岁。” 秦归燕坐起,掀开身上盖着的披风:“多谢道友此次饶我一命。” 白溪子看着那神情冰寒冷漠的少女,试探着问:“血杀客,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见少女看来,白溪子露出微笑:“我想要蚕丝蛊的解法,这也是我挑战你的缘故,你是血影教的四大护法,那些奇诡莫测的蛊,别人不知道怎么解,你一定知道。” 蚕丝蛊是血影教最害人的蛊,因其无孔不入,被视为暗杀利器,自这种蛊面世一年,修真界便死伤无数,民间百姓也有中招的,只是百姓中了蚕丝蛊,大多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三日内便因肺部受损,窒息而亡。 秦归燕看他一眼,身为胥国朝廷放在血影教内最隐秘的卧底,秦归燕不能暴露身份,因此不能立刻答应。 她只问:“你要用什么和我做交易?” 白溪子闻言大喜,他道:“我方才是用九阳丹为你缓解幽寒血,若无意外,近三年内,你的幽寒血不会再发作,只是九阳丹为我神农谷至高秘药,炼制极难,药材罕见,我这么多年只成了一炉,一共九颗,由我在内的神农谷九大长老持有。” “若你肯给我蚕丝蛊的解法,我回去后必定倾尽一生积蓄为你再炼一炉九阳丹!若是炼不出来,我就找师兄师姐他们将送出去的九阳丹讨回来,这么一来,你往后至少能活到三十二岁!” 在白溪子眼里,那女孩面上没什么表情,因而心中忐忑。 血杀客是修真界著名的疯子,似乎一心沉浸在与高手决斗中,修为高绝,性情残忍,脾气上来了连自己的属下都能随手杀了。 这样一个人,会有做交易这么正常的能力吗? 秦归燕沉默一阵,轻轻点头:“可以,你我立灵契,你给我九颗九阳丹,我给你蚕丝蛊解法。” 两人订下灵契,秦归燕抛下一句“用生羊血和百年灵芝放在中蛊的人嘴边,就能将蚕丝蛊吸引出来,将蛊虫烧掉就没事了。” 若非潜伏在血影教多时,谁能想到,解蚕丝蛊的方法居然那么简单。 秦归燕那时手头还有别的事情,还要回返血影教总部,便匆匆离去。 谁知没过多久,就感到她与白溪子签订的灵契消散了,而灵契彻底消散,往往只说明一件事,便是契约的其中一方死了。 “我原本以为九阳丹特别珍贵,让白溪子不惜以死赖我的账,今日见了青尧,我才知道他是因心脉碎裂而死,也就是说,他在回神农谷的路上,遇到了其他大敌,让他受了重伤,拼命将蚕丝蛊解法送回神农谷,就咽了气。” 秦归燕轻笑一声:“好在我后 来潜伏任务结束,闲了十年没和人动手,只专注压制体内幽寒血,没有九阳丹,我也活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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