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自此大白,胥国朝廷将所有能找到的芙蓉梦的制作方式、蛊虫统统销毁,逮捕那些被芙蓉梦控制后帮助血影教、吴家为非作歹的人。 “和帝尊不同,他混在戏班里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上台唱《夜奔》,那是他的招牌,他唱了一遍又一遍,每回都有人叫好,我的《夜奔》只唱了一回,无人叫好,被我吓到的人却不少,如今回忆起来,那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 秦归燕洒脱地拿起桂花糕塞嘴里:“反正我是不后悔自己干过的事情啦。” 夜奔也好,折剑也罢,她在十二年前燃着一条命做了所有她想做的事情,想到这,秦归燕很是得意。 别看她这辈子命短,可她活得精彩呀! 临瞳看着她,终于,他缓缓鼓起掌来。 莫语、雪不在、黄安安跟着鼓掌。 “小秦,做得好。” “你这书说得可比萧蚌好多了。” “这处《夜奔羲京》已超过我见过的所有戏台表演,哎呀,只可惜我十二年前没在羲京,不能一睹你的风采。” 秦归燕站起来,对着驿站的伙伴们拱手:“谢谢,谢谢,在此还要多谢莫语借我小倩的画,没那幅画的助力,我还做不了那么大的事呢,对了,给我把折扇。” 莫语不明所以,递给她一把扇子,秦归燕展开折扇,单脚踩上长凳,一手叉腰,姿势十分潇洒。 “从今日起,大家就重新认识我了,没错,我就是七尊之下第一强者,暗探司编外暗探,整个胥国业绩最强的退隐卧底,秦归燕是也~” 第42章 在要送海以澜离开的时候,海以澜看秦归燕的目光已是十分柔和,连她身边的侍女小珊都没再朝她别别扭扭地翻白眼。 秦归燕知道是自己书说得好,她俩才改了态度,可她也没乱编乱造自己的过去,实话实说罢了,因而只淡然将二位大姥送出驿站大门。 她一抖肩头的白毛巾,抬手恭送:“您二位慢走,祝差事顺利。” 走吧走吧,她回去还得收拾上房的被子枕套呢,下午打包各类包裹,再将打包好的东西送到下一个驿站,一堆活儿忙着处理呢。 海以澜看着她,踟蹰片刻,小声问:“诶,我问你一件事,你答了我才能安心走,我保证,这事你告诉我,我绝不告诉别人。” 秦归燕不明所以:“嘛事呀?” 海以澜左右看看,屏退侍女小珊,压低嗓门:“就是当年帝尊让我去牢里取你一根头发走,是不是要测你们之间的血缘?” 秦归燕眨了眨眼:“是啊,我不是把头发给你了吗?” 给是给了,而且当时秦归燕是很主动的把手从牢里伸出去,将一根黑亮的头发递给海以澜的,之后帝尊以那根头发施展秘术,然后吧,结果大家也见着了。 秦归燕被押到邢鉴下面受审,邢鉴是世间至公的灵器,极为神异,它判定秦归燕犯了罪,一是朝至尊挥剑,冒犯尊上,二是闯星绝城时不慎伤到了无辜百姓。 她被判了七十二道天雷刑罚,还有十年森罗狱。 而帝尊并未以《同亲恕免法》帮助秦归燕免罪,让这个身负幽寒血、本就剩不下多少寿命的人在牢里扎扎实实地度过了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的十年,对很多人来说,这十年也恰好是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血杀客受雷刑那天,很多人都去看了,她还是那身血袍,靠着一根铜柱站着,没个正形,只是家中有中了芙蓉梦的人,此刻看她的心情都格外复杂。 秦归燕单枪匹马灭了世家最后的辉煌——三大世家,作为血影教四大护法里最知名也最强横的那位,她覆灭了血影教,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她恐怕不是血影教的人,而是帝尊那一边的人。 算起来她是功臣,而且凭她的修为,若她不想受刑,跑就跑了,恐怕连帝尊都不会派人去追,任她逍遥便是了。 可秦归燕认下了邢鉴的判罚,扎扎实实受完了刑,那天雷震震,携天地之威落在她身上,只一击就让她单膝跪在地上,唇角溢血。 海以澜看到辰钟几次欲言又止,想要上前又被身后人拉住,还有些人握紧手中武器,不知是要上前砍秦归燕一下,还是想替她挡雷,那时包括海以澜在内,所有人的心情都复杂极了。 那时秦归燕背上的伤没好,挨完雷劈,她走路摇摇晃晃,硬是走出个大摇大摆,离开时挑衅似的对所有人扬起下巴,戴着枷锁的手比出个大拇指对准自己。 我,最牛! 性子那么牛气的小姑娘,如今在黑山驿里做驿卒做得有滋有味,听说还学会了哭丧,让海以澜觉得她还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乐意去尝试,打渔要会,英歌舞也要跳。 海以澜扯了秦归燕一下:“你老实交代,你给我的那根头发到底是谁的?” 秦归燕装傻:“什么谁的?” 海以澜:“我都看到了,你当初被逮住的时候用力揪了辰钟头发!你薅了他起码二十根头发吧?你给我的头发是不是你自己的?你到底是不是帝尊的后人?”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呢?”秦归燕感到好笑,“无论是不是,我都不会接受他以《同亲恕免法》帮我免罪,《胥律》自胥国建国来只在平民百姓身上好使,在修士身上向来不怎么好使,说难听点,这门律法直到十二年前,在修士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 直到罪恶滔天的血杀客认罪伏法,朝廷抓捕犯罪修士的力度又严了好几个档次,因而在胥国的刑法史上,秦归燕大小也是个标志性的人物。 从这位仅次于至尊的至强者对邢鉴低下头颅,接受一切她应当承担的因果开始,胥国的司法被灌注了更多的威严和决心。 海以澜最终还是没能从秦归燕口中问出她到底和帝尊有没有关系,秦归燕也没说帝尊后来亲自到牢里拔了她一根头发走的事。 梵朱那个老混球,一边给她糖葫芦吃,一边突然往她头上一扯,疼得秦归燕一拳头打对方膝盖上,还被对方的波棱盖硌了手。 可惜那时光顾着欣赏帝尊提着糖葫芦和头发,怒气冲冲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了,都没让他把糖葫芦留下来让小秦吃完。 至于她和帝尊有没有血缘,嗨,梵朱也没告诉她,只说让秦归燕在牢里避避风头也好,血杀客在修真界的仇家太多,她没了邪剑,已经不再是那个打不死的血杀客了。 在秦归燕坐牢的十年里,梵朱常遣林总管给她送些书本玉简,秦归燕只当梵朱是个待下属还行的前上司,坐牢坐得并不无聊。 至于那不知是否存在的、隔了十八辈的血缘……也没什么可以在意的,秦归燕今年就要死了,她没心情追根究底,只想死前多吃点好的。 海以澜与侍女离开黑水县,见侍女小珊面色纠结,温声问道:“怎么了?” 小珊犹豫着说:“幽寒血都是不长寿的。” 海以澜看着侍女,遗憾道:“是啊,否则她不是下一纪的帝尊,也该是武尊,说不得到时候我作为龙族至尊,要和她签下结盟灵契,延续如今的人族和龙族的盟约。” 可惜这位天纵奇才是活不到那一日了。 见小珊还是不乐,海以澜也面露惆怅:“觉得她不该是这么个下场,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主仆俩都有些乐不起来,连小秦从厨房里摸出来的、塞她们手里的热腾腾的火烧都让两个龙族吃不出滋味来。 海以澜带着小珊要去渡黑水河,前往下一州巡查治安,自然,她们过河的方式是飞。 一深蓝长粗的庞大苍龙、一浅青色的小龙划过天际。 小珊在飞行时往下一望,还能看见龙宫里的虾兵划着桦木船送人过河。 那一叶小小的船,在高空望下去可爱极了,上面的人变成个小黑点,正一蹦一跳的,捶胸顿足叽叽呱呱。 小珊想,黑沙洲倒是民风淳朴,龙宫的虾兵蟹将闲着没事还驾船送人过河,又有黑山驿一众高手镇在此处,想来百姓们日子是很好过的吧。 如此想着,她到底心中释然一些,随自家大太女离开了这美丽而淳朴的县城。 黑水河上,一群人大声喊着。 “不好啦!漏水啦!” “船要沉啦!” 持桨的虾兵将头往河水里一埋,大喊:“我船要沉啦!来只龟!把人都驼岸上去!人族可弱啦,掉河里会冻病哒!” 而船上的人族们大多惊慌失措,有人双手合十,有人大喊:“龙王救命啊!我不会游水啊!” 此时平静的乘客只有两位。 一个身穿破烂衣衫、满脸土灰、如同乞丐的女孩抱膝坐着,不介意河水已没过鞋面,她悲伤地问旅伴:“苟子,是不是我太倒霉了,才连累了老家的乡亲过河都沉船?” 她的旅伴是个身材高大、同样穿得破破烂烂、满面是灰的青年男子,他拍着女孩的背:“不怪你,你运气用完了就这样。” 女孩呱呱大哭:“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回,可我真的好想家——我想主人姐姐,想家里的狗,家里的蛇,家里的人——” 有大河龟游来,见船上热闹得和过年一样,大河龟说:“行了行了,别怕了,有我王大瓜子在,谁也沉不了。” 女孩抽抽搭搭地和旅伴互相搀扶着上了河龟的背,俨然是两个逃难逃到没力气行路的可怜包。 河龟和虾兵看了他们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上回见到这样的可怜娃还是百来年前,好过关内灾民闯关东那会儿呢。 等到了岸边,那苟子和女孩说:“我留下帮他们把船修好,顺带在这附近找份工,你先回 家。” 女孩连连点头:“谢谢苟儿,那我回去了。”她变出一根竹杖,一瘸一拐地往黑水县边缘走去。 越靠近家里,她的步伐就越快,直到看到黑山驿站门前挂着的绣有“黑山驿”三个大字的旗帜,她激动地快走几步,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狠狠摔在了地上。 “啊!” 秦归燕正在驿站里给货物打包,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站起来,手在乌香纱上抹了几下,往门外走:“怎么了?” 走到一半,秦归燕顿住,随即快跑到门口:“小贵!我还以为我感觉错了,真的是你!” 地上趴着的女孩子一咕噜爬起来,如同冲锋的野猪一般撞入秦归燕的怀里:“燕子!” “小贵!” “燕子!” “小贵!” 她们互相喊了好几声,秦归燕捧着女孩的脸:“我的十八辈祖姥姥啊,贵儿,你咋成这样的?” 小贵抬起头,悲凉道:“一路辛酸苦楚难以言说,燕子,我想死你了!” 莫语和临瞳感觉到外边的动静,匆匆赶了出来。 临瞳原先在切菜,提着菜刀过来,就看到莫语将一个小乞丐搂怀里,大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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