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还不知道会怎样度过。 快雨低低垂眼,指尖互相绞着,不时搓捏衣角。乍一看,她似乎在紧张。 其实,她不过是把菜单栏藏在桌子底下,静静调整而已。 嗯,痛感已经设置到最小……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五十弦手肘抵桌,手掌撑脸,歪着脑袋:“快雨?” “……啊?” 五十弦并没有因为与对方无话可说而尴尬,他反倒疑惑:“你一直低头,是在看什么吗?” “我没……”快雨正想否认,可转念一想,这又是个验证设定的绝好机会。 这个游戏界面,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能看到吗? 快雨顿时改口:“好吧,我在看这个。” 她抬起手掌,把光屏转移至明面上,直接完完整整摊开于五十弦面前。 快雨一眨不眨观察五十弦的反应。 ……呼,令人忐忑。 五十弦先是皱起眉,朝她的手心盯了好一会儿,随即释然地笑了:“这样啊,想看手相直接找我啦!我可以给你削价哦!” “……哈哈。”快雨干笑两声,重新坐正,“这就不必了。” 五十弦耸耸肩,对快雨的拒绝不甚在意。 说罢,两人竟双双陷入沉默。五十弦坐姿随意,叆叇被他拉至鼻尖,他撑起懒散的眼神,向一旁敞开的窗户投去注视。 外面昏黑,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快雨问:“你就不好奇吗?” 五十弦这时已经无聊到开始把玩鬓发了。他的手指真像精致的玉器,缠绕发丝时,能清楚窥见修长分明的轮廓。 快雨也是这才看到,五十弦留着很长的头发,编成三股辫扎了两束置于脑后,一直垂到他坐着的木椅上。 方才都没怎么注意,光看正面,快雨还以为他是短发。 毕竟这里是完全不同的时代呢。 五十弦纳闷:“好奇什么?” 快雨指了指自己一身卫衣短裙的现代休闲装:“我的装束一看就不像浮金州本地人吧?你就不好奇我的来处?” “你也算我的雇主嘛,对于雇主,给钱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了解太多。” 五十弦那张漂亮面容上的表情忽而淡漠,他一本正经道,“而且,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的过去……但你们的未来,我一清二楚。” 他声如击玉,冽而清澈,却隐隐刺出细密诡异的恶劣:“反正全都是,无法逃离的死局哦。” 第3章 死局…… 快雨捏紧泛白的指节,只觉后背一阵恶寒。 五十弦倒是提醒自己了。 虽说有存读档系统,她不再那么害怕死亡……但如果某天,一无所知的她走入一个必死的结局,无论怎样读档都躲避不了,又该如何? 这就相当于〈死档〉了吧? 冷意顺着冰凉的手脚肆意钻入,快雨咬住下唇。 五十弦唤她:“嗯……快雨?” 快雨眨眨眼。 她总是……习惯性向着最坏的事态做打算。 快雨再次在桌底调出菜单,暗暗提醒自己。 存档界面的七个空白档位已经占了三个。 为了不陷入穷途末路,至少需留有转圜的余地……要多多注意,不能让第一个存档被覆盖掉! 思考的同时,快雨意识到五十弦还看着自己,于是她不得不强笑道:“真是的,不要拿你的江湖话术来骗人啊?我可是会很容易相信的……” “啊……”五十弦眼眸微睁,随即轻快道,“哇,这你都能猜到?” 快雨秒抬头:……?! 还有这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他在模仿自己?绝对是吧?! “啊哈哈……抱歉,看样子,好像吓到你了?” 五十弦干笑两声,转而道歉,态度十分诚恳,“其实本来在〈死局〉后,我应该跟一句‘但是不用担心,既然是我的雇主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快雨:…… 五十弦目移:“结果没想到你突然更紧张更害怕了,肩膀也在颤抖……然后那一瞬间,我把我要说的话忘了。” 快雨觉得,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难看得精彩! 不然五十弦也不会一脸追悔莫及,夸张得就差在桌上给快雨磕两个响头:“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主人!” 快雨恼羞成怒:“滚。” …… “那我真滚咯?” 五十弦对着坐在桌边的快雨挥挥手,又笑嘻嘻补充,“其实就是下去弄点夜宵啦,毕竟都和你一起坐到了后半夜,一会儿还会回来……” 快雨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死鱼眼盯在五十弦悻悻下垂的手上。 五十弦试探问了句:“你还会让我回来的吧,雇主?” “……给你讲个故事。” 快雨深吸口气,绽开灿烂的笑容,“从前有个人很喜欢说话,中间忘了,最后他的老板觉得他太啰嗦,把他的钱扣完。于是,他打了半年白工。” 五十弦大惊失色:“好恐怖的故事!” “而且他的老板居然还不按时按月发俸禄,简直骇人听闻!” “……”这家伙,还真陪自己演上了。 快雨额角青筋都在跳,无奈至极,“好了好了,故事讲完了,快去快回。” “记得关好门。”五十弦轻手轻脚离去,声音消失在外。 快雨从内侧搭上木栓,又坐回,打了个哈欠。 她知道五十弦装模作样地耍宝,是为了活跃气氛,缓解自己的紧张。 确实是非常有用的……与这样自来熟的人一唱一和地玩笑,快雨松弛了不少。 困意上涌,她闭上眼睛。 就这样度过一个平安的夜晚…… 也挺好的。 快雨感觉自己似乎小睡了好一段时间,只是坐着打瞌睡太难受,老是不住上下点头。 正当她迷迷糊糊想着是不是能去床上小憩一会儿时,门口那边传来敲击。 “咚咚!” 快雨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回复:“五十弦?” “是我。”门外那人答得理所当然,语带引诱,“能进来嘛?” 那是分明就是熟悉的声线,可其中含混太多若有似无的絮语杂音,愈集中精神只会愈发磨损。 “好,等会儿。”忍无可忍的快雨支起身,挪动木椅。椅子腿划过地板,擦出刺耳尖叫。 快雨打了个激灵,困意全散了。 她皱着眉心停在空寂的房间中央,犹豫半晌:“你刚刚……特地出去确认了吧,我们今晚的赌局,是谁赢了?” 对方已然迫不及待:“当然。我正想,和你说说呢,先让我进去!” 快雨手下用力,直接拆穿:“骗子!你连你出去干什么都忘了吗?” “……我,没有骗你!”那人不断叩门,辅以执着地口头劝说,“我知道,你一个人,很害怕,我会陪你呀!” 然而,注意到快雨根本无动于衷,那头低沉的声线便一下子拉得锐利而愤怒:“我说,放我进去!放我进去!!难道,你以为,这扇门,拦得住我?!” 快雨吞咽唾沫,浑身僵硬。 这绝对就是上一次击杀自己的女鬼,她不会听错的。 脆弱的木门随震悚的力道几度扭曲,不知道哪一刻就是它彻底破碎之时。 快雨颤巍巍将窗户开得更大,她想就这么从二楼一跃而下。 反正又摔不死,没事的。总比被女鬼挖眼睛好! 快雨好容易哄着自己将一只脚放上窗沿,刚准备一狠心一咬牙时,底下那片暗黑色的雾霾中,竟亮起对对贪婪的血光。 丑陋的恶鬼们一时间竟都被楼上的快雨吸引了注意,纷纷伸出长毛的手臂,高举利爪亮出獠牙。 像在为快雨的英勇献身而欢呼雀跃。 快雨可就一点儿都不开心了。 她额角冒汗,顿时缩回来,还反手取下支撑用的叉杆,把窗户牢牢关死。 “咔咔!”木门处,传来阵阵崩裂。 已经没时间了! 快雨环视一圈,破罐子破摔拖来木椅。 天杀的,跟你拼了!! “砰!!!” 门被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一袭素白的女子顶着遮脸的长发,轻飘飘迈进房间。 快雨抓住椅子腿,在女鬼俯身伸头的档口,卯足劲儿扔过去。 女鬼衣服颜色在黑夜里分外亮眼,令她瞄得很准;对女鬼怀在心头的恨意,让她下手极狠;迫切逃离此地的渴望,推她如风行动。 快雨三步并作两步,再抄起叉杆,急急朝女鬼的脸刺去。 女鬼才挡下椅子,木块残屑飞溅。 下一息,叉杆正正好捅入左边眼窝。 皮肉下沉,反斥的阻力不断加大,铁锈的腥臭味道抚过脸颊,快雨不禁心如擂鼓。 但很快,她咬着牙继续用力,加深了这个出其不意的进攻。 游戏可以输,但你必须死! “唔啊啊啊啊啊!” 女鬼的指甲撕扯过来,野兽般凶光毕露,“我要,剥下,你的皮!!” 快雨火速避开,又一把抡起叉杆,给晕头转向的女鬼结结实实来了一棍子,紧接着一脚踢在腰腹,直接给对方踹了出去。 快雨硬着头皮紧跟而上。 然而,穿行于走廊上,许许多多的声音涌入耳朵——尖啸、哀嚎、还有木块与血肉撕裂的杂乱无章,瓢泼大雨般兜头淋了个透。 明明她在屋中听得……外面万籁俱寂。 究竟为什么……? 快雨站在走廊上眺望下去。 略一低头,就能看见拥挤喧嚣的一楼厅堂正中立着个鲜艳的人影—— 那被快雨赞叹的漂亮手指,此刻紧扣着一个浸血的脑袋。那长而光泽的发辫,轻俏扫过两具尸体的上空。 成群结队的恶鬼围堵三面,伏在墙边,仍不甘心地将他团团包围。 快雨睁大眼睛。 现在她实实在在踩在吱呀作响的木板上,却有种如坠云雾的错觉。 叆叇当啷一声砸落。 那张夺人心魄的面容居然还有闲心转向这里,看到快雨的惊愕,冷冰冰的杀意顿时转为明媚的亲切。 “我都布下了隔音咒,没想到还是吵到你了?” 他眼尾下颌沾染了粘稠的赭色,悚然的温柔随之不断攀升,“好吧,我坦白,我其实是想偷偷把鬼处理了,赚赌约金来着,哈哈……” 快雨打了个哆嗦。 可又发现他杀的全是非人外貌的可怖鬼怪,于是快雨结结巴巴打算解释目前自己的困境:“……五、五十弦,我……!” 蓦地,浑浊的气流竟从身后席卷而来,直戳脊骨。 快雨屏住呼吸,喉头一哽。 完蛋,光顾着五十弦,忘记补刀了! 五十弦却已了然:“哦,原来是有漏网之鱼,跑去打扰我的雇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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