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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枝垂眼看着他，眼前这个人的头盔被他调成半透明模式，她的视线从那张脸上扫过，记忆里搜寻无果。 她可以确定，在这次侦查行动之前，她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对，我是杨华枝。”她说道。 “瞿导的学生，应该有证吧？”他拿起箱子的遥控显示屏，递给她。 这个人认识她，并且认识她的身份并不是管理局的杨华枝，而是中联科大的杨华枝，翟青瑶的学生。 杨华枝反应过来。也是，能源局和绿洲科技一向关系紧密，有着众多联合项目，他从绿洲口中听说过她，倒也不奇怪。 杨华枝接过他手中的飞行器遥控显示屏：“对，我确实有飞行器驾驶员资格证。”当年她还在学校的时候，为了项目，顺手考了一个A类飞行器驾驶员资格证。这也是她导师想要留下她的原因。据说，她还是第一个在短短一个月内零基础上手飞行器就能考下资格证的人。 舒安说道：“我们要控制飞行器，扫描整个勘州的地形和街道，将建筑图像备份，方便后期制作3D地图。你负责1到3号区域，我负责4到6号，行吧？” 杨华枝点头：“没问题。” 飞行器发出蜂翅震动一样的嗡鸣，带着风，卷起落叶，擦过树间的缝隙向天际飞去。杨华枝按下头盔侧的按键，伴随着熟悉的提示音，飞行器里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她按照自己的习惯，将四个镜头拆分开来，排列在显示屏上。 四个角度的城市俯视图出现在她眼前，若换别的人来，看到这个画面，只怕会觉得头晕目眩，但她没有。 她的眼球快速转动着，将一寸寸画面收入眼中，视神经将画面传入她的大脑皮层，她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正在不断地分解、重构。城市的结构在她的脑中拔地而起，成立，再分解，下一刻，化成了一片流淌的数据。她的大脑开始飞速模拟，一个完整的建模过程随之诞生。 舒安留意到，杨华枝减缓了飞行器扫描的速度，他忍不住偏过头去看。 只见杨华枝就地坐了下来，她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鼠标一甩，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软件。 他瞪大了眼：“你已经开始建模了？” “雏形。”杨华枝分神回复道。她的分心能力一向很强，但一边调整飞行器的路线，一边建模，已经是她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她要将自己的所有的灵感记下来，若是迟了，她怕自己会忘记。 听见她的话，舒安不住咋舌。他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这个人能站在绿洲科技的暴风中心，成为他们争相抢夺的对象。她一个人，便抵得上整个项目组。 …… 陈佳佳带人沿着山路走上去。山路逐渐变窄，然后消失。陈佳佳看着前方被乱石堆堵的道路，挑了挑眉。 意料之中。 他从乱石堆里拿起一块石头，看了一眼，又将它随手丢在一旁：“这条路是人为封起来的，不过它封了好几年，不是最近的事情。”他偏过头去看向一旁陡峭的山坡。这里的山坡虽陡峭，杂草丛生，但露出了一条小道，这是人走过的痕迹。 陈佳佳蹲下身子，拨开被踩扁的草丛，在凌乱的杂草中捻起一朵花。粉色十字星一样的花，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混进草丛里，仿佛就是一朵普通的野花。 但陈佳佳知道，这朵花是园林观赏植物，不可能长在野外。而且这种花他见过，在翡翠府的过道上，长得茂盛。 陈佳佳发出指令：“沿着这里上去，走山。” 其余侦查员齐声应答，脚踩着石块顺着山坡向上爬去。 越往上，这条人为踩出的道路逐渐被乱生的杂草和灌木淹没，像是迷魂阵一样，扰乱他们的方向。 陈佳佳朝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看见他的指令，孙行舟点头，向左前方潜行过去，李大海和李小山带着其他人向两侧散开，呈包抄姿势分散搜寻山上的痕迹。陈佳佳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回过头向下看去，墨绿色的山谷向深渊一样，一眼望不到底。 他将头转回来，直直向着山上走去。 在飞梭的帮助下，他走了个捷径，用不了多久，他便走上山头，踩上了水泥地铺成的平台上。 信号塔高耸入云，年久失修的外壳早就布满了污渍和锈斑。 信号塔之下是一间控制室。玻璃窗上早就布满了厚厚的灰尘，看不见屋内的情况。他走了过去，捻起了挂在控制室门上的铁锁。锁头上也落满了灰，就连锁芯处也长满了锈。他从腰间的挎包里拿出一把开锁工具，熟练地开始挑锁芯。 即使锁芯落满了锈，他挑起来也很轻松，随着锁舌发出清脆的响声，锁开了，他摘下铁锁，丢在地上。控制室只剩下最后一道锁，也就是门本身的锁。这种带天地锁的门开起来需要费点时间，但也不难。 叮叮当当的开锁声响起，混杂着风声里。 突然，常年培养出来的危机雷达此刻在他脑中响起。陈佳佳的身子向旁边一偏，一根棒球棒擦过他的脑袋，砸在门上。他旋身飞踢，踢中身后那人的肚子。偷袭的人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快，生生吃下了这一脚，向后倒退几步。 陈佳佳看清了那个人的外貌。 长年在外晒出的黄褐色皮肤，结实的肌肉，毛糙但是干净的衣服，这些特征无一不在彰显着这个人的身份。 原住民，又或者说，是高危区自发形成的组织势力的一员。 他要找的人，出现了。 陈佳佳勾起嘴角。 那个人见偷袭失败，举着手里的铁棒，警惕看着陈佳佳。 陈佳佳抽出别在腰间的双截棍，棍舞成风，发出极具震慑力的声音，让人眼花缭乱。 偷袭者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见陈佳佳将双节棍夹住，挑衅似地朝他做了一个“来”的手势。 —— 刀起刀落，丧尸的脑袋骨碌一声落在地上，血溅了一地。 唐煜的长刀刀尖挑起头颅，用头盔拍了一张照片，给丧尸存档，录入他的身份。存档之后，他拿出点火器，将尸体用火焚烧起来。黑烟涌起，他转身看向下一个巷子。 金满将长剑背在身后，攀着阳台围栏，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地上：“楼上剿灭丧尸三只，发现幸存者五名。” 唐煜点头：“把幸存者带去巷口的超记杂货。” 金满站在他身旁说道*：“我已经提醒了，他们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她眼神一凛，右手快速抬起，一支袖箭破空而出，带起尖锐的鸣响，直刺入对侧窗口弹出的那支黑色的枪。与此同时，炸膛声响起。 唐煜耳朵一动，旋身后转，飞刀直直擦过一个人的手，在他的惊呼声下，刀尖串起枪把手处的环，直飞而出，钉入身后的墙上，打了个旋。 那个人捂住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被钉死在墙上的枪。他求助似地看向楼上的方向。 一个声音出现在二楼阳台上。 阳光下，他的墨镜反射着光。 “谈谈？”
第29章 这不是天罚，是恩赐。 宽敞的餐厅里,厚木圆桌的两侧，两批人围坐着，以视线为武器，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戴着墨镜的男人靠在软靠背上,搭在桌上的中指挥动两下，身旁的人便熟稔地替他将茶倒上,点上烟,恭敬地放在他的指缝间。 “侦查局。”男人嘴皮一碰,怪腔怪调地问道：“对吧？” 他在说废话,侦查局的作战服上早就印着代表侦查局身份的狼头图腾,只要是见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们。就这，还要问一句“对吧？” 唐煜没有回他，只是从腰间又掏出一把匕首,丢在了桌面上。 唐煜几人在男人的对侧坐成一排，武器全都搁在桌上,一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姿态。23队里,擅长对外交流的就只有陈佳佳和孙行舟,其余人都是闷头打架的料,像这样的谈判桌场合,他们不擅长,就只能靠着自己的武力致胜了。 看见他们的神情，那个男人便知道他们没打算好好说话，他吸了一口指尖的烟,笑了一声：“久仰大名啊。小马，还不去给几位客人倒茶？”身旁叫做小马的点烟小弟闻言,赶紧拿着茶壶窜了出去。 金满制止了他的动作：“你有什么要说的，那就长话短说，我们还有任务，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小马端着茶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墨镜男人见状，弹了弹指尖的烟，把它碾进烟灰缸里：“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吧。” “勘州不需要安全区，勘州现在就很安全，每个人都生活得很好。你们要是想建新的安全区，那就从旁边绕过去，不要打扰我们。” “勘州很安全？”听到他的话，金满嗤笑一声：“这里满地丧尸，这就是你说的‘很好’吗？好在哪里？” 墨镜男人嘴皮一动，还没回答，金满的话便像子弹一样接连着飞出：“你们有能够阻拦病毒的防具吗？你们有足够的医疗系统吗？你们能够保证自己在作战的时候不会受伤吗？万一受伤了呢？万一变成丧尸了呢？这里的居民和丧尸同居，万一感染了呢？你们能够承担这个后果吗？你们是想要人类灭绝吗？” “灭绝？”墨镜男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觉得感染病毒就是让人类灭绝吗？” 他神色一变：“适者生存，这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的道理，如果被丧尸咬了，那就熬下去，能熬下去的人不会被感染，不能熬下去的人就被淘汰，被除掉。这才是大自然的规律。” 他张开手臂说道：“我们这一批人，哪一个不是被丧尸咬过，我们照样活得好好的，我们不需要安全区！” “是吗？” 人群身后，一个提着手提箱的女孩听到他的话站了出来：“那就好办了，让我抽一下你们的血，收集新的抗体吧。” 金满突然想起，这个女孩是隔离中心防疫科的外派员工，徐真真。 “咔咔！” 陈佳佳用手铐将那人的双手拷住，挂在信号塔的铁架上。 “说吧，你属于哪个组织，谁派你来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陈佳佳叉着腰站在他跟前，双截棍的棍子卡住他的下颚：“老实交代，我就放你一马，要不然，你就在这里关上几天几夜吧。” 听见他的话，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些外来者到底要干什么？” “侦查局侦查行动，给你们的城市清除丧尸，我们倒贴钱给你们干活，你还不乐意了？”陈佳佳吊儿郎当地说着。 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冷笑着说道：“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帮忙，你们管理局只会打着为人类好的名号，占领我们的地盘，将我们赶出去。这个城市明明是我们守下来的，你们凭什么坐享其成！” “当年丧尸爆发的时候你们没有出现，那时候死了那么多人，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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