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任务是调配出解药……艾丽当机立断,起身就往地下的炼金实验室走。 见未来的同伴、伟大的魔女、他们命中注定的预言之子将要离开,锁子甲少年一跃而起,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塞进她怀里。 他大喊:"我是勇者,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看看这本预言之书吧!" 瞧,即使出现幻觉,她也是好学的魔女……艾丽听他的话,翻开手里的书,可里面空无一字。 法袍少年在一边提醒:"笔、笔插那里、里有一只笔,你、你往上面写、写字,就能看到预、预言。" 艾丽拿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一行字:【吃菌子出幻觉了,怎么出现两个人让我去屠龙……】 如在墨滴入海中,黑色的笔迹淡淡消失,几秒后,艾丽原本写字的地方出现一行新的,歪歪扭曲的文字:【什么菌子,这么厉害?让我也尝尝!】 八百五十六岁的魔女曾经狂热于心理学。梦中出现的东西都是潜意识里的东西。 她可以理解会梦到“屠龙”这件事,因为她最近一段时间在沉迷屠龙漫画。 但……艾丽神色古怪,原来她是这么、这么活泼的人? 这行字也如之前一样,墨迹变淡,最后消失。 艾丽接着提笔:【为什么有人这么无聊,现在还相信预言、勇者、屠龙之类的东西?是不是闲的?】 空白的纸张上又显示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我也觉得,到底是什么人在大喊着屠龙啊!龙这么善良,为什么要屠它?】 艾丽盯着这行字,忽然注意到——她的字从来没有这么丑过! 难道这不是幻觉……艾丽用余光快速扫过两个少年,重新看向眼前的书,再次陷入沉默。 就是说,假如——只是假如——这真的是预言之书,那这书它正经吗? 预言之书为什么会说出"菌子,给我也整一个!""龙这么善良,为什么要屠它?"这种话??? 艾丽捏住笔,在锁子甲少年和法袍少年紧张的视线中,严肃而庄重地写下一句话:【你是谁?】 对面迟迟没有回答。 这书有问题……这样的念头刚刚产生,纸张上浮现出它的回答——这次只有一个字:【龙】 艾丽"啪"的一声合上书,丢回锁子甲少年怀中,看向他俩的眼神充满连当事人都觉得毛骨悚然的怜爱。 原来这本书,连带你们只是我的幻想,真可怜……所以我的潜意识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龙指引我去屠龙。 哦,到底是哪一种草药致幻性这么强,把我都迷倒了。
第2章 杜林二 身着锁子甲的法雷尔很欣慰。 没关系,不久前,命运降临在他和杜林身上那一刻,他们也像这样——抓耳挠腮,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仿佛天塌了一样。 啊,这就是命运吧,无常的命运呀~ 对自己的诗很满意,法雷尔正偷偷观察"勇者小队"中的第三人。 她看起来很年轻,似乎才刚成年,头发和睫毛都像是白色大理石一般无瑕,皮肤也白得几近透明……像是长时间没晒过太阳。 法雷尔很难相信,这就是他从小听到大的"疯女人"。 她明明看起来比他还要小! 啊,你看看她那依旧无法相信命运降临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瞧她那月光般的眼睛,那丝绸般的长发……啊,多么完美的人! 这种视线太过强烈,艾丽觉得身上有一千只鲶鱼在爬……甚至还留下了粘液! 但艾丽没空去管他,她眼里只有手中的"预言之书"。 书上的【龙】已经隐去,只留下白白的纸张……艾丽无视二人一鸟的视线,对自己施展了一个净化的魔法。 这是她三百年前,闯进教堂,拎着神父的领子,强迫他教自己的魔法。这些年来,她只用过一次——她误食了发芽的土豆,导致上吐下泻。 魔法施展完,艾丽神清气爽,连作息昼夜颠倒带来的眩晕都消失了,甚至连腰痛都缓解了不少。 但眼前的两个人还没消失,只是看向她的表情更加复杂了,像是同情,又带着几分理解。 那个神父可真该死啊!居然把不完整的魔法交给她。 看来这次出现的问题十分严重了,连这个魔法都解决不了——至少比吃了发芽的土豆还要严重! 可恶!总不能是土豆里长蘑菇了吧! …… 三天过去,幻觉依旧存在。那两个幻觉中出现的人,甚至在她家旁边搭建了简易的小木屋。 一个星期过去,幻觉仍未消失。那两个幻觉中出现的人……她甚至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和脸。 一个月过去,幻觉活泼了许多,甚至已经掌握了种植土豆的技巧。 艾丽欣慰点头,这样下去,她甚至可以在森林里生活一辈子,不去人类的城镇。 等等,幻觉为什么会种土豆?! 仿佛一道雷劈到头顶,艾丽打了一个激灵,从头发到脚趾。幻觉只是幻觉,幻觉是不可以种土豆的……啊,幻觉就是土豆! 盯着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门前的一篮子土豆——什么品种的土豆每天都会成熟一次——艾丽终于确认,这不是她的幻觉。 她急匆匆地跑到餐桌前,将垫桌脚的预言之书拿出来,用力抚平桌子腿留下的印子,随意翻开一页,抽出笔插中的羽毛笔,犹豫片刻后,写下三个字:【有龙吗?】 眨眼间,歪歪扭扭的字浮现在纸上:【在。】 艾丽又思考片刻,郑重写下:【龙,你认为这个世界真实存在吗?】 对面似乎也陷入思考,就当艾丽觉得等不到回答时,纸上又浮现出一段很长的字:【世界是否存在,并不取决于世界本身,而在于你心中的信念。你相信它,它便在你的目光与呼吸间生根发芽;你怀疑它,它便如雾般在指缝间消散。】 艾丽要晕字了,这些歪歪扭扭的字像是虫子一样,在纸上蠕动,她又写:【说人话。】 【我在糊弄你。】 对方的回答十分真诚,真诚到艾丽甚至不想喷回去。 【那你是真是存在的吗?】 这一次,对方回得很快:【当然。】 【你又为什么……】艾丽写一半后,不知道继续写什么了。 你又为什么让人去屠龙?好像不太对……为什么骗人?好像也不太对……到底写什么,既能准确地表示她的意思,又不让对方觉得冒犯呢? 对面像是理解了她的意思,回复道:【因为无聊,想让人自己上门,让我打一顿。】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笔已经落下了。 对面丝毫不觉得冒犯,认真回答:【我是一条文明的龙,和人类的王国签订了协约,所以不能随意殴打人类,也不能出现在人间。但人类上门挑衅我还手,这就算自卫了。】 可恶啊,好有道理!没办法反驳。艾丽暗暗骂了句:"这龙真机智。"又暗暗夸了句:"这龙真卑鄙。" 原来这就是这件事的真相……艾丽莫名觉得有些失望,至少在三十分钟前,她差点真心以为这就是命运了。 正当她将要合上书,准备向门口两个热血的少年讲述真相时,一行字又缓缓浮现:【我也不是白揍人一顿,我会给每一个抵达龙巢前的人奖励。】 作为一个活了五百年的人魔女,艾丽什么没见过?她满不在乎写:【比如让土里只长土豆?】 除草不是难事,就是太麻烦了,精准地控制魔法只作用于杂草是一件很耗费精神力的事情,不如制作魔药——换取人类的货币,再用货币买新鲜的土豆。 艾丽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回答。 看来龙也做不到这种事……艾丽有些失落,思考能把门口两个人赶走的借口。 要不直接把他们赶走吧,送到森林的另外一边,多来两次,他们就不会再来了……正当艾丽这么想时,即将继续垫桌脚,合起来放在桌上的预言之书缓缓悬空,停在她面前。 空白的一页密密麻麻写满像蚯蚓一样,歪歪扭扭看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字: 【想要让土里只长土豆也不是一件难事。我可以给你一片我的鳞,我的鳞可以提供浓郁的魔力,催生土豆苗,只要一天就能成熟。至于你说的杂草,这就更好办了,只要在最初种下的土豆上留下我的标记,鳞上的魔力就会杀死其他生命,土里就会只长土豆了。】 艾丽好不容易看完这些字,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你的鳞片可以提供多久的魔力?】 【一百年。我正好一百年蜕一次鳞。】 意思是她每过一百年就要去拿一次鳞片?艾丽再次陷入纠结,谁知道这龙住在什么地方,如果住在这片大陆的另一头……光来回就要五十年。 艾丽问:【你住在哪?】 【这是个秘密。】对方反问:【你住在哪?】 什么破秘密……即使这样想,艾丽还是写下了自己的住址。 【这不就巧了吗?我就住在这附近。】龙很快回答:【以人类步行的速度来看,只要三个月就能抵达我的住所。】 三个月? 龙一般居住在山脉里,距离这里步行只要三个月的山脉……艾丽很快推断出结论,她想,她知道书对面的龙是哪一条了。 是那个也很爱看漫画和冒险故事的龙……但这也只是推论,尚未得到证实。 【假如我三天内到你家门口……】 话还没写完,纸上已经多了密密麻麻的【不行】、【耍赖】、【作弊】。 【不可以!你必须依照流程来!】 好吧,真是一条麻烦的龙……艾丽问:【什么流程?】 【人类的勇者,必将召集他的同伴;岩浆锻造他的身躯,丧钟锤炼他的精神;他将身披玄铁甲,手握黑晶剑;咏以神曲,祭以地龙,最终……】 艾丽看不下去了,因为这龙的字太丑了。她大大地写下三个字:【说人话!!!!】 原本一个词一个词往出蹦的句子卡在那儿,过了半天,新的句子才浮现:【总之,要过七个关卡,得到一身装备,才能来挑战我。而且不能使用那种转移传送的魔法,必须双腿抵达目的地。】 几秒后,它补充:【是勇者要双腿抵达目的地,当然也可以乘坐交通工具——作为我提供装备的代价。】 总之,就是采用正常方式赶路……艾丽提起笔,又放下笔。她思考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半天,她才写道:【你龙还怪好,还提供装备。】 这样就算是默认了它的要求。 【当然。】它回得很快,像是一直等她回复一样:【只有这样才有意思。】 艾丽无话反驳,毕竟这龙还挺有原则的。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龙又问。【除了得到我的鳞片外,你还可以从我家挑走一件宝贝,比如自动采摘土豆的魔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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