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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一走下楼梯就看到了金发的杜林，他那根几乎和人一样高的法杖斜靠在圆桌边，桌上摆着啤酒杯。 但是法雷尔不在附近。 艾丽走到杜林身旁坐下，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法雷尔去哪了？” “他、他说要去镇上看看。”杜林用最简单的话回答。 啊，果然是这样，身为勇者，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应该凭借自己的社交能力，去打听消息……这是身为勇者的基本素质。 艾丽对这件事不意外，随意地坐在了杜林身边，又指指他手中的酒说：“我也要，一样的。” 这个魔女丝毫不考虑我是一个结巴吗……果然是残忍的魔女啊……杜林小声吐槽一句，还是乖乖听话，去吧台要了一杯一样的啤酒。 与啤酒一起被送上来的还有一盘烤肉，与一些黑麦面包。 艾丽的视线扫过盘子，露出显而易见的遗憾。 她一定是在想没有土豆，真是一个好看透的魔女……杜林低下头，勾了勾嘴角。 艾丽心不在焉地切开面包，抹上果酱，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果然，土豆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食物。 杜林学着她的样子，也抹了点果酱，一口咬下去，心里却暗暗念叨：她为什么还不问我玛丽的事情。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事，他们很快就追上了野豹，将玛丽救了下来——尽管野豹没有战斗的欲望，但二人还是受伤了，等他们回到营地时，发现艾丽已经启程了，所以他们也开始赶路了……他只是想让魔女感觉她欠了他们一个人情而已。 可是魔女没主动问，他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否则就显得太刻意了。 杜林默默叹口气，唉，想要和魔女打好关系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果然就像传言中的一样残忍，就连使魔差点被吃了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魔女是最好接近的非人类种族之一，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非人类呢。 虽然魔女拥有人型，但和人类也不怎么亲近……杜林默想，毕竟人类太弱小了，在他们眼里就和一只小狗一样。 /：. 艾丽完全不知道就在她吃了一块面包的时间里，杜林想了这么多。在吃完晚饭后，她坐在大厅又听了一会儿吟游诗人唱歌，才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艾丽翻了两圈，终于想起来今天还没向龙汇报进度。 艾丽翻开预言之书，尽管书上空无一字，她还是清楚地记得他们的上一次对话——对面发了密密麻麻，诸如【睡了吗】、【在吗】、【晚安】的话，她没有回复。 平心而论，龙“邀请”很多人去它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魔女的“契约精神”让她很不爽罢了。 ——只是她单方面的不爽罢了，龙没有做错什么。 艾丽深吸一口气，提起笔写：【我们到达米尔镇了】 但等了半天，她没等到龙的回复。 艾丽叹了一口气，将书合上，塞到枕头下……这样就很好，屠龙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她只是为了一百年份的土豆工作罢了。 算了，睡觉吧。 …… 杜林在楼下等了半天，直到大厅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法雷尔才回来——毕竟勇者的责任就是保护队员。 法雷尔一屁股坐在艾丽之前的位置上，将她没喝完的一口喝下肚子，才气喘吁吁说：“我去了我们白天路过的那个广场。” 艾丽是从小镇东边的路来的，白橡木旅馆也位于小镇东半部分，他口中的广场则位于小镇北部，是艾丽为踏足的地方。而法雷尔与杜林则是从北部的路来的，因此也就看到了那座正在搭建的广场。 “那、那里在干什么？” “在为五年一度的锻造大赛做准备，”法雷尔言简意赅回答，“作为小镇建立的纪念，这里每过五年就会举办一场锻造大赛。” 杜林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暗暗祈祷这个预感不要实现，也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 法雷尔则是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现在又饿又渴，挥手叫来穿梭在客人之间的服务生，又要了一盘烤肉和一杯啤酒。 “魔……艾丽呢？”法雷尔将最后一口烤肉咽下去，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杜林伸手向上指指：“今、今天太累了，已、已经上、上去休息了。” “哦。”法雷尔摸摸后脑勺，一副不怎么意外的样子。“那她说什么了吗？比如接下来要做什么事。” 杜林以摇头作为回答。 好吧，不过魔……艾丽今天确实走了很多路，他和杜林原本估计她会在一天后到达，今天能到达的确是出他意外了。 唔，那就好好休息吧。 既是注定之事，那便毋须担忧，命运自有安排。 法雷尔又拍了拍别在腰上的剑柄，然后摸了摸下巴，叫来了第二盘烤肉。 说实话，他觉得出门打听消息都是没有必要的，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有的即使强求也无法拥有，就像他只是出门买盐，就成为了“勇者”一样。 就像魔女最开始无论多么抗加入他们，最后也还是成为了勇者小队的一员一样。 ——都是命运的安排，毋须担忧，毋须抗拒，毋须改变。 …… 【我们到达米尔镇了】 ……是一样的字。 龙几乎把嘴筒子戳进书里，瞪大眼睛观察了半天，才确认这件事。 也就是说，对面的人还是那个人。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为什么现在才回复他？ 无法接受、不能接受、不可接受！ 龙甩甩尾巴，整座洞穴都在颤抖。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和那些人一样对他说话，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龙犹豫许久，想问魔女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她态度的改变，却又觉得这样又太殷勤了……龙的尊严不允许它这样做。 但它又实在想念那一句【龙来！】那种活泼的新奇。 ……它思考了很久，终于提笔写下一个符号：【？】 啊，完美！即表现了他的妥协，又不失尊严！ 哼哼，龙趴在书上，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上，期盼魔女的回复。
第8章 杜林八 /：. “那只长着翅膀的大蜥蜴是在挑衅我吧？” 一大早，艾丽看着书上的【？】，彻底清醒。 它什么意思？ 它到底想干什么？ 它知道挑衅一位魔女的后果吗？ 先是挑衅“契约精神”，接着是挑衅她本人。 下一步呢，它下一步想干什么，挖了她家门口的土豆吗？ 真是一大早就让人心情不好……艾丽的气消了后，才去房间内的盥洗室洗漱，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 不出意外，法雷尔和杜林已经坐在楼下等她了。 刚坐下来，艾丽就皮笑肉不笑道：“今天没有任何启示。” 唔，杜林放下手中盛着牛奶的杯子，抬头奇怪地看了艾丽一眼。 总觉得魔女不怎么高兴，就连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也是怪怪的……算了，既然魔女说没有的得到启示，那就是没有得到启示吧。 “那、那我们今天做、做什么呢？” 气还在头上，艾丽冷笑一声：“当然是观光了。你短暂的人生难道只有屠龙吗？” 她早就看出来了，法师是一个狡猾的小子，才不想外表看起来这么单纯呢，指不定他的心坏着呢。 她只是宅，又不是没脑子……当然能看出来他总是算计着什么，但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搭伙屠龙的。 至于说人类的一生短暂……这不是当然的吗？ 仅仅不过百年的时间，吃到毒蘑菇会让他们死亡，被野兽抓伤会让他们死亡，就算只是下个雨，也可能让他们死亡。 他们的生命如此短暂，为什么要去追求那些假大空而虚无的目的，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度过一生，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正是因为她有无比漫长的岁月，所以屠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后，杜林与法雷尔都陷入了沉默。 艾丽这才发觉是她的话有些伤人，对她这样的长生种来说，彼此之间开一个有关寿命的玩笑无关紧要，但对他们这样的生物来说…… “你说的没错，是时候放松一下了。”法雷尔绽开灿烂的微笑，仿佛刚刚艾丽只是说类似于“今后我们顿顿都吃烤土豆吧”这样的笑话。他又扭头看向杜林：“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该放松一下了——从离开村子后，我们就一直紧绷着。” 毕竟他是勇者，调节队内的气氛可是他的责任。 更何况，魔女又说的没错，人类的寿命本来就短。 杜林顺从道：“当、当然，我没、没意见。” 法雷尔回忆他在小镇中看到的设施，拍拍脑袋：“我记得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黑乌鸦甜品’，据说是一位黑魔女开的，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那里排队。” “要、要去看看吗？”杜林问艾丽。 尽管什么黑魔女肯定是噱头……但要是能借此拉进和魔女之间的距离，那也不是不可以。 艾丽顺势下了台阶：“好吧，去看看……不过话说在前，我和那家伙没什么好话。” 那个该死的黑魔女，在她家门前的地上撒了病，让那片土地在五十年的时间里都没办法生长作物……那可是五十年的土豆！ 好在所谓的“黑魔女”并不在那里，只有一只长着乌鸦脑袋的店员。 法雷尔和杜林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是除了魔女之外，他们见到的第二个非人类！ “嘎，要点什么？”乌鸦脑袋问。 艾丽指指放在玻璃橱柜里的布朗尼：“我想要这个。” 乌鸦黑黢黢的眼睛望向艾丽，直到艾丽几乎忍不住想要开口重复刚刚的话，它才微微点头：“好的，稍等。” 法雷尔付了钱，找到坐在角落的艾丽和杜林，随后坐了下来。 艾丽还在看那只……位店员，她觉得那只乌鸦脑袋有点眼熟。 但还没想到那只乌鸦究竟在何时见过时，艾丽随身背着的挎包微微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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