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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面不大，点餐和出餐都在吧台进行，沿着吧台是一条长长的桌子，可以坐下四个人。 因此，在艾丽三人坐下后，其他人都选择了外带。 【我们看起来像是砸场子的】 艾丽抽空写下一句，将预言之书装了回去。 三个汉堡很快上来了，实物与外面墙上贴的海报一样——黑色的外皮下，连鸡肉都是黑色的，上面挤着粉色的酱。 这能好吃吗？艾丽脑子里闪过这问题。 但杜林已经吃完了半个汉堡，法雷尔更是一口咬了下去。 所以它应该没那么难吃……艾丽这么想着，也拿起了汉堡。 就在她咬下去的瞬间，艾丽只觉得有酸涩还未成熟的草莓在她的脑子里爆炸，顺带着一只鸡在喊“我死的好惨”，就连小麦也在尖叫——“我罪不至此”。 艾丽艰难地咀嚼，臼齿与臼齿生锈齿轮般摩擦，直到那令人难以下咽的食物困难地被咽下。 她沉默两秒，觉得钱已经花了，那就没必要再多付精神货币了。 于是，属于艾丽的那块汉堡只是咬了一口，就被扔到了垃圾桶里。 但这毕竟是吃不惯的问题，艾丽也没打算到处发火，只是一边给龙吐槽，一边等法雷尔和杜林吃完。 【你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吃】 【有多难吃？】 【草莓和小麦和牛奶，都在我嘴里大喊——我死的好惨、我死得好冤、还我命来】 【那很难吃了】 【果然世界上只有土豆是最好吃的】 【所以你吃到薯条了吗】 【没】 艾丽抬头，看到店铺的牌子上的确有“薯条”这东西，但她又怕土豆也死不瞑目——于是放弃了点薯条的想法。 【下次换一家店点吧，他俩吃完了，一会儿说】 艾丽将书放回包里，见法雷尔已经擦着嘴，看向她这边：“预言之书又说什么了吗？” “没有。”艾丽诚实摇头。 预言是预言，闲聊是闲聊。 法雷尔没继续问，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预言中的内容正在一点点实现……可为什么他一点长进都没有，法雷尔不甘地想。 艾丽松口气，吓死了，她还以为法雷尔要问她一直在写什么呢。 毕竟刚见到法雷尔的时候，他嘴里一口一个“预言”、“命运”、“勇者”……还好他没有纠缠下去。 …… 当天晚上 简单地就着盐，与玛丽一同吃过烤土豆后，艾丽打算和龙再聊一会儿就睡觉，但就在这时，法雷尔敲响了房间的门。 艾丽对法雷尔这个人类印象不错——起码他是真诚的，不像是杜林，好像总在计算着什么。 “有什么事吗？”艾丽开门问道。 法雷尔拍了拍剑柄，“晚上有铸火大会，杜林托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看？” 看，即使在这，他都如此坦诚——“杜林托我问问你”，似乎没有一点自私的想法。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艾丽推开门，让法雷尔在屋里等她，她穿一件外套再背个包后再出门。 法雷尔只是走进门，像一只呆呆的鸭子一样站在门边，也没在梳妆镜前的椅子上坐下。 艾丽一边装包，一边扭头说：“站在那干什么，坐下啊。” “不用了，我的衣服是脏的。”法雷尔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艾丽顺口问：“那你是怎么休息的？” “我……”法雷尔移开视线，犹豫道：“我都是穿着衣服，不怕脏的。” 其实是因为没钱租更好的房间了，法雷尔在心中补充，但觉得没必要告诉艾丽，她能和他们同行，他就已经满足了。 艾丽手上动作一顿。 对法雷尔和杜林两还被蒙在鼓里的人来说，他们可是要历尽艰险屠龙的——不像她，只是去邻居家取一百年份的土豆收割机的——这是他们必须吃的苦。 艾丽随口说：“多享受享受生活吧，人类的寿命就那么短。” 收拾好东西，艾丽跟在法雷尔身后下楼，在路过二层时，她向走廊里看了一眼——与住在达米尔镇的旅店时一样，艾丽住在二人往上一层——走廊黑黢黢的，偌长的走廊只有两盏壁灯，甚至还能闻到酸臭的酒气。 二楼的环境怎么这么差，也没有人叫客房服务吗……艾丽没多想，与法雷尔一起下了楼，和杜林碰面。 杜林见到二人，挥了挥手：“快、快走吧，再晚、晚一点，就没有什么好位置了。” 艾丽这才发现，他换上了与早晨不同的斗篷，里面套着棕色的马甲……发现这一点后，艾丽又将视线投向法雷尔。 好吧，还是那件脏脏的外套，就连袖口都磨的反光。 艾丽心中对法雷尔的好感一下减少了，反而对杜林的好感增加了——她，讨厌脏兮兮的小鬼！
第11章 杜林十一 所谓铸火大会，只是将广场上最大的火炉点燃，通过地下的热量传输通道，整座小镇都会像点燃的煤一样，染上金橙色。 远比人高的熔炉迸发出绚烂的火花，白昼般点亮黢黑的小镇，地下以及遍布小镇的通道宛如巨人的血管，随着呼吸一闪一闪。 艾丽在二百年前就看过这铸火大会，倒不觉得新奇。一旁的法雷尔与杜林满眼都是绚烂的火花，时不时发出感叹。 趁着没人注意她，艾丽翻开了预言之书：【你在哪？】 【？当然在家】 【不是，我问你家在哪。】 【现在告诉你不就没意思了吗？】 哼，她早就知道他住在哪了！蠢龙！ 好吧，还是给它一点面子吧。 【你能看到阿兰达镇吗？】 过了半天——艾丽猜它一定是去寻找一个视野开口的地方去了——龙回答：【能】 【是不是亮亮的？】 【嗯，就像我一口气点燃一座火山】 【这个玩笑有点吓人】艾丽回复。 即使是魔女，也只是寿命比人类长了很多，而不像龙这种生物，可以轻而易举烧掉整个王国。 龙已经掌握了道歉要趁早的原则：【好吧，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 【呃，没关系，这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玩笑……不过你能考虑到我的情绪实在是太好了】艾丽思考几秒，有些犹豫地写【谢谢你，好朋友】 希望这个好朋友不是她自己这么以为的。 但龙没再说话了，艾丽等了半天，最后将预言之书放回包里。 好了，现在她也没有看铸火的心思了。 可恶的龙，“好朋友”是什么很稀少的东西吗……？她和杜林法雷尔两人都能称之为“朋友”，叫它一句“好朋友”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艾丽有点不高兴，然而就在这时，她嗅到了淡淡的霉味。 是那种洗了衣服后没晒干的气味，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这味道也格外刺鼻。 她转动眼珠，视线最后落在杜林身上——原来是他洗了衣服没干，甚至还穿在身上！ 就算是没干也要穿新的衣服，哼，看来他想要得到她的好感是如此迫切……艾丽忍不住皱皱眉，她讨厌这样的小鬼！ 人类就是这样，总喜欢隐藏自己的想法，无论好坏。 她不喜欢这样，友善就是友善，巴结就是巴结……想要结交高位之人，人之常情，但当这被隐藏于名为“友善”的伪装下，那就值得令人皱眉。 于是等人散开后，艾丽也不像往常一样，而是走在了法雷尔身边。 这又是什么了……杜林注意到了魔女显然的疏远，只觉得她莫名其妙。 可能这就是魔女吧。 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要、要不要许愿？” 法雷尔问：“什么许愿？” 杜林指指远处广场上那座最大的熔炉说：“只要许愿，将、将写着愿望的纸条投进去，据说愿、愿望就能成真。” 身为魔女，艾丽当然不信这些，但一想到会旅馆之后，只有给龙发消息能打发时间——于是她转身就像大火炉走去。 她才不要和龙说话！ 排队拿了三张纸，艾丽将它一一分发给杜林和法雷尔。 说实话，她没有什么愿望，这种东西……年轻的时候还有，随着年龄的增长，想要的越来越少了。 思考了一会儿后，艾丽还是不情不愿地写：「和龙成为好朋友（如果是最好的朋友就好了）」 另一半，杜林倒是很快写好了自己的愿望，然后扭头看向法雷尔：“我、我以为你会很、很快写好。” “我没什么愿望。”法雷尔答道。 “屠、屠龙呢？” 法雷尔盯着纸条：“屠龙，既然是命中注定之事，何必……” 杜林将头扭过去，不想去听他那打油诗。 艾丽将纸条都扔进去了，见法雷尔和杜林二人还没写完，于是来到他们身边：“还没写好吗？” “没什么可写的。”法雷尔答道：“我没什么愿望。” 艾丽问出和杜林一样的问题：“屠龙不算吗？” “屠龙是命运中的事情，不能算是愿望。”法雷尔答道。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艾丽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最终，杜林将写着愿望的纸条，与法雷尔的空纸条一同扔进了熔炉中。 …… 【好朋友】？ 【好朋友】！ 龙用鼻子戳着小小的书。 他讨厌这三个字！ 因为好朋友可以有很多很多很多，门口的树精可以是好朋友，洞外的松鼠可以是好朋友，就连天上的斑鸠都可以是好朋友！！ 可他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龙一想到魔女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在她心中和他一样的存在——他就烦得直拍尾巴。 【我们不仅仅是好朋友】……是不是太直接了？ 【我想是独一无二的朋友】……这句话更奇怪。 【你有多少好朋友】……他有什么资格去问这句话呢？魔女小姐一定会感到冒犯的！ 啊啊啊啊！烦死了！ 龙暴躁地甩甩尾巴，过了好久，直到视线出现天际中黑与白的交界线，才回复：【作为好朋友，我当然应该考虑你的情绪】 …… 法雷尔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 “还、还不错？”杜林小声说完这句话，等着艾丽评价。 显然是批量生产的铠甲穿在法雷尔身上竟正好合身，不大也不小，真有一副“命中注定”的铠甲的样子。 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收到了每一位参赛选手都能领到的参与奖——一副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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