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接一张,不像应急,倒是囤货。 一刻钟后。 “观微道观”外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凌乱的脚步与皮甲相互摩擦“嘎吱嘎吱”的声响,只见外围已然被一群部曲包围了起来。 这杀意凛然的阵仗,完全就是奔着灭门惨案的规模来的。 一个身形彪悍的男子大力拍门,仿佛要将那扇门震碎。 “徐山山,你这个欺世盗名的神棍,赶紧滚出来,否则别怕我等不客气,直接砸了你这间道观——“ 徐山山耳聪目明,她落下最后一笔后,便对外聆听,毛毛盘翅窝在她脑袋上,红眼珠子竖成一条线:“山,好大的杀气,来者不善!“ “不过是债主找上门了。”她神色淡定。 道观外。 “不肯出来是吧,拿斧头来,给我劈门!” 可不等他们动手,道观紧闭的朱漆阙门被人打开了,一道简朴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步调悠慢,双手插袖,一身浆洗破旧的宽大道袍,长长的袍袖垂于脚尖,身姿端正,从脚后跟到颈部垂直呈一条直线。 那一刻俯瞰众生的仪态,仿若端庄于云端的神明莅临。 凶狠叫门的魏梁,动作一僵,打量半晌都有些不敢认人。 谁? 这是徐山山……吧? 如此朴素神性的徐山山,却很难让人跟数月前那个寡廉鲜耻、花枝招展的女人联想到一块儿去。 “够胆量啊徐山山,竟然没有逃。” 宝马雕车内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惊叹声音。 他似在笑,但忍怒的声线却像刀子:“也是,你胆子如果不够大,又怎敢将你那一套骗术施展到我柳时祐的头上!”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听到这一番话后会感到心虚害怕,再跪地求饶,但偏偏她站在那里,眸中倒映着朝阳清辉,却比在场所有人都镇定从容。 听到对方自报名号,徐山山才想起这是哪一个被原主骗了的倒霉蛋“债主”。 柳时祐,江陵城豪门富绅柳家的二子,因为家中接连不断发生祸事,便打算请一个风水师来看看。 恰好原主缺钱便找上了他,她假意调整风水布局,不仅骗着他买了不少辟邪吉祥物,以驱邪化煞,还信誓旦旦说从此柳家定会否极泰来。 但假的就是假的,如今见宝马雕车上黑气罩顶,还有一缕血色红光,便知柳家的情况愈发严重了。 她问道::“柳时祐,如果只有一个选择,你是想杀我,还是想要救你们柳家?” 这一句话,不在他们意料之中,一下就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舆车内的人愣了许久,简直被她气笑了:“徐山山,你休得再故弄玄虚来糊弄老子了,我早就打听过了,你屁本事没有也敢跑出来招摇撞骗,如今神算子已死,你也再无依仗了,今日就换我来给你批命,你徐山山今日——必死。” 柳家部曲面露寒霜般的杀气,抽出长刀,光线下寒意逼人。 显然废话不多话,直取她狗命。 毛毛的鸟毛炸起,徐山山则将手从拢袖中抽出,符咒在袖袍内刺刺闪动,她神色诚恳道:“你不妨再信我一次,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已经学好了本事。” 柳时祐:“……” 这女人究竟是傻还是当他傻啊?才几个月时间,她就能从神棍变神仙? 徐山山抬起头,道袍猎猎,又道:“巳时一刻,天狗食日,日月无光,乃通阴阳、测命数的最佳时刻,你若不愿信,仍执意要杀我,那么你们柳家气绝之数也自当命该如此了。” 哈?! 气绝之数! 命该如此! 她这个骗子,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不知悔改,她还敢诅咒他们柳家! 柳时祐脑子都快气炸了,他能信她吗? 他信她个鬼! 他一手紧攥窗橼,朝魏梁怒吼道:“叫她闭嘴,杀了她!” “快,动手!” 魏梁一挥,就在柳家的部曲就拿着锋利大刀步步上前时,徐山山无视这迫在眉睫的危险,清浅平和的眼皮反倒朝下望去—— 只见道观前蜿蜒的山道上,又来了一拨人,一名青袍的老者扶着一口竖立的棺材在前,后方重兵相拥,铁戟利器乌泱泱,甲光朔寒林欲摧,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气势。
第3章 英魂 什么人啊? 好大的气场! 魏梁跟柳家部曲动作一顿,惊疑不定。 他们一到,原本并不逼仄的道观大门前,却是一下人满为患了。 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得出来两方队伍的区别,一边是拿钱买装备凑出来的雇佣兵,另一边甲衣朔冷,如尺整齐,十有八九是上过战场的正规军队。 柳时祐听到了动静,撩开车帷小心看去,当下心惊。 不必说,这位不怒而威的老者定是一方人物。 老者眼神漠然,似乎并不在意眼下的紧张氛围,他挥退了左右,亲自上前询问:“请问,神算子可在道观?” 来找神算子的? 那是来算命问卦还是寻亲探友? 魏梁舔了下嘴唇,不敢造次,只试探性回答:“老人家,你来晚了,神算子在数月前便死了。” 老者一听,如遭雷殆,顿时脸色煞白。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观其面色失望居多,魏梁面露欣喜,当即判定对方是来求卦问事的。 既然对方跟神算子非亲非故,也定然是不会管徐山山这桩闲事了。 然而当徐山山的视线从那一口特殊的黑棺中挪开后,她的声音却出奇不意破空而来。 “并不晚,你若愿护我周全一刻,我便替你算出黑棺之人死亡的真相。” 老者蓦地抬头。 她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只这一句,却仿佛有着能够触摸灵魂的力量。 老者神色凌厉异常,一股金戈铁马的气势当即散发出来:“你在说些什 么,你可知骗老夫的下场?” 不等徐山山再开腔,魏梁就慌了,他急忙上前拆穿。 “老人家,你千万别信她这个骗子,她虽然是神算子的徒弟,但只会骗钱,我柳家就是被她给坑害惨了,这才上却邪山来寻她的仇。” 老者眉宇间的“川”字纹褶皱得更深几分,他审视地盯着徐山山不放。 “你是神算子的弟子?你知道什么真相?” 魏梁见他还是不信,只能朝徐山山骂道:“徐山山,你说我柳家的衰败乃被人借运,所以才会接二连三出事,可我们按照你的法子去做,但柳家没有任何好转,反倒死的人更多了!” 这话不假。 原主自私凉薄,敛了财便拍拍屁股走人,却不知这事造成的罪孽非同小可。 徐山山暂且对此事不予评价。 她迎上老者的眼睛:“不过就是一刻钟罢了,你连半年的时间都等得,想必也不会吝啬这点时间吧。” 此话一出,却是直击老者的内心,他眼中惊疑不定。 她怎么知道自己耗时了半年来查明真相? 若非实在查不到,他不会走偏门,寻上却邪山。 老者明眼慧心,他知自己一身铁血悍气,寻常人见了他只会躲避生畏,但此女却能与他平视交谈,不卑不亢。 他思忖,如此内心强大之人,若是一个骗子,那想必也是一个极有本事的骗子。 他当下有了决定:“好,老夫便等这一刻钟!” 他一声令下,虎贲之军“唰”一下便拔刀护于徐山山周围,形成一层阻断,而柳家那边的杀意畏其威煞,瞬间萎缩不振。 现在情势大逆转,柳家部曲只能犹豫不决地看向车内。 魏梁也吓得赶紧躲开,狠盯着徐山山愤而跺脚,而柳时祐气得快要将窗帷给一把揪下来。 “老人家,你当真要护她?” 老者负手道:“老夫一言,驷马难追。” 徐山山这个骗子的运气可真好,但她不可能会一直这么好运! 柳时祐两眼冒火:“徐山山!好,既然别人能等一刻钟,那我柳时祐也能等得!” 虽不知她为何非要这一刻钟,但等就等,反正一刻钟后她编不出个什么正当由头来,不必他出手,凭这老者一身凶悍之气就能撕了她。 此时,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地算着时间流逝,只等一刻钟过去,揭晓结果。 快到了吧? 应该要到了。 时间在缓慢流逝着,不知不觉中,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微妙的气息在悄然改变。 咦? 周围的景色在一瞬间好像变得黯淡了起来,众人茫然抬起头来,只见风起云涌,天空突生异相,明明白日,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黑暗…… 当黑暗无端笼罩大地,所有人都感到了无比的恐怖。 巳时一刻——天地变色,天狗食日。 当真有天狗食日啊! 他们在心中震动狂叫,天呐,还竟真叫徐山山给说准了?! 而柳时祐惊起的身子又重重跌坐下去,目瞪口呆。 徐山山不久前的一番话一下就闪现在他脑中。 天狗闭日,日月无光,乃通阴阳、堪命数的最佳时刻,你若不愿信,仍执意要杀我,那么你们柳家气绝之数也自当命该如此了。 她还说,如果只有一个选择,你是想杀我,还是想要救你们柳家? 他浑身剧烈颤抖,脑子里两股情感相互斗争,天狗食日的时间有限,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最终,他崩坏大喊:“徐山山,你特么的这一次再敢骗老子,老子就跟你同归于尽!” 杀她还是救柳家,这还用得着选吗? 老者此时也是一脸震惊,他耳力惊人,方才两人的对话他虽不在意,但却也是听进了耳中,如今他却是有几分庆幸自己这一次赌对了。 柳时祐急不可耐地跳下了马车,两人四目相对。 柳时祐面容俊华沉郁,眸色不甚清明,性情暴躁,但却无血印煞气,表示他虽净干混不吝的事,但却没有伤天害理。 但他周身却笼罩着一股不详的黑气,紫运被血煞吞噬,顶上之气运正被剥夺,日渐消殆。 此时日食还在持续,徐山山道:“我话有些难听,便不说太详细了,就一句话,你们柳家不出三个月,轻则抄家流放,重则灭族断根。” 柳时祐瞳孔一窒,然后咬牙切齿。 这特么的已经够难听了好吧! “少爷,千万别信她的,神算子根本就没传授她衣钵,小的查过了,她一直被寄养在徐家,却不知感恩,还因嫉妒徐家嫡女,干了不少腌臜事,徐家也早与她断绝的关系,如此品性之人,嘴里哪有真话。” 魏梁拉着柳时祐苦口婆心。 “这天狗食日,估计也就是她误打误撞,要不……要不就是神算子临死前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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