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先生抬爪挠了挠脑壳,问山神。 然后他们几乎同时陷入了沉默。 “她还是人类的孩子,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成长。”山神咳嗽了一声。 对于山神而言,就算是村子里那位活了快一百岁的最长寿的爷爷,在他的眼中也是个孩子。 “是……吧,她姑且还算个幼崽吧。”兔子先生的眼神飘忽不定。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样被他们回避了过去,两位长辈方才交流的适当时放手,让孩子直面恐惧的斯巴达式教育,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在与山神缔结了信仰链接,又每时每刻被兔子先生保护的密不透风的小鹿,身上还施加了一层鬼神标记的小鹿,就很少见到那些长相可怖的鬼怪。 因为那些东西大多都被拦在了山村的结界之外。 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她也不用被吓到每天哇哇哭了。 除去她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无害的,甚至有些可爱的精怪——譬如在清晨时,飘荡穿梭在山涧的巴掌大的莹绿色小人,小人们没有脸,胖乎乎的很可爱,围着小鹿绕了一圈,又很快飘远了。 小鹿在小人们的指引下采到了很多新鲜的野生菌子,菌子藏在树荫下,藏在潮湿的泥土里,就算只把它们洗干净,除了盐什么调料都不加,一股脑的全部下锅咕噜咕噜煮一通,都能够变成一锅鲜的能把舌头咽下去的美味。 “兔子先生,你说这个有毒还是没有毒哇。” 小鹿的手上举着一朵新摘的菌子,东瞧西看,没有见到兔子先生的身影。 唔,这可真奇怪。 明明兔子先生刚刚还跟在她屁股后面喊红伞伞白杆杆的不能采,赶紧丢掉把手洗干净,不然吃完就等着躺板板吧。 兔子先生去哪里了呢? 小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回过头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像小小的猫咪看到了一汪池塘,那个池塘里全都是小鱼在里面游荡。 采蘑菇的小姑娘丢掉了手中的小竹筐,她开心的冲上前,迎着那个人喊:“大哥哥!” 是那天的大哥哥。 帮她打跑了差点吃掉她的坏妖怪,把她背回家,还给她煮了好吃的饭。 今天的大哥哥没有穿着那天的像古代的白衣服,也没有戴高高的帽子,他穿着一身很寻常的白衬衫,长长的黑发在发尾简单的束了起来,含笑望着她。 大哥哥答应她会再来,他真的再来了。 小鹿好开心。 所以她蹦蹦跳跳的冲上前,将面前的大哥哥一把抱住了。 谢必安的笑容渐渐凝固。 强大的鬼神先生,因为这个没有让他预料到的温暖的,小小的拥抱,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瑟瑟发抖怂巴巴的藏身在灌木丛里的兔子先生,看到了这一幕,干脆利落的嗝一下昏了过去。 好家伙,这丫头,四舍五入等于在摸老虎的屁股。 之前叮嘱过她的话,统统都白瞎了! 兔子先生要吓哭啦。 “我好想你呀。” 小鹿如是宣布道,然后从埋身的怀抱里仰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着光:“你真的又来了,大哥哥。” 谢必安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小鹿好开心!”她的心里藏着满心的欢喜,欣悦的笑着对他说。 哦?因为又见到他了,所以很开心吗? 真奇怪,这个世界上,几乎不会有任何的人,妖,鬼,邪祟,甚至与他一同工作的同事,会因为见到他而开心。 他们只会摆出或惊恐,或欲哭无泪,或厌恶,或敢怒不敢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表情。 会因为见到他而真情实感的笑出来的人,没有半点畏惧之人,早在几百或者几千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是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孩子,正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满脸认真的对他说,自己很开心。 “为什么见到我,会开心呢。”他摸了摸面前灵动的小脑袋瓜,轻声问道。 “嗯……因为大哥哥会给我做好吃的饭?” “这次我不打算做饭了。”谢必安笑眯眯的逗她:“做饭很累喔。” “那好吧,因为大哥哥会陪我玩?” “不行呢,我已经是大人了,不想玩小孩子的游戏。” “因为大哥哥会背我回家?” “那样也很累哦。” “那,大哥哥帮我赶跑了很可怕的坏妖怪?” “嗯?今天周围好像一只可怕的妖怪都没有呢,不需要我帮你赶跑。” “但是就是很开心嘛。”一连说了好几句话都被他怼了回去,小鹿气呼呼的把脸鼓成包子:“因为又见到了大哥哥,所以很开心。” 见到一个人所以开心,是没有理由的。 谢必安想,曾经似乎也有某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他又笑了笑,戳了戳面前的孩子鼓成包子的脸颊,又俯下身来,非常自然的示意她趴到自己的背上,甚至没忘记帮这个采蘑菇的小姑娘,拾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竹筐。 “晚上吃菌子锅?” “好呀好呀!” “油鸡枞?” “好呀,也想吃!” 等到那极其富有压迫感的骇人气息渐渐远去了,兔子先生才打着哆嗦,缓缓的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位大人背着小女孩的背影,它的下巴掉到了地上,甚至忘记合起来。 天啊。 那就是传说中强大的鬼神,可怖的阴差白无常大人? 它看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是不是要毁灭了? 作者有话说: 兔子先生:我太难了。
第8章 冥府街溜子黑无常少年 “不对劲。” 黑衣黑发的少年板着张脸,翘着二郎腿,抱着手满脸严肃的自言自语道: “小白他最近很不对劲。” “小白他可是我最引以为傲,最重要的兄弟,我很担心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复。 他戳了戳身边的男性:“喂,你怎么不问我,小白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 坐在他身边正在伏案奋笔疾书的男性认命一般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他:“小……白先生他哪里不对劲?” “他都不愿意跟我一道工作了。”黑衣少年一本正经的这样说道,然后换了一条腿继续翘二郎腿。 “他平时本来就不愿意跟你一道工作吧。”眼镜男小声喵喵。 察觉到黑衣少年一秒变脸,他瞬间改口:“对对对,是是是,白先生不愿意和你一道工作,很不对劲。” “他还会把应该轮到他的工作抛给我。”黑衣少年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可恶,他以为我很闲吗!” 眼镜男面前的文件也跟着这一巴掌一起蹦了蹦。 他停下抄写的动作,满脸痛苦的捏住自己的眉心一通狂揉。 您大爷确实挺闲的。 不然怎么会现在这么闲的杵在这里折磨我! 白先生,白大人,白姥爷,谢大哥,求求您老赶紧多给他分点活干,把这家伙从我旁边赶走吧。 黑衣少年仿佛听到了眼镜男心中的碎碎念,又伸手戳了戳他:“那你不好奇为什么小白最近变得不对劲吗?” “为什么他最近变得不对劲了呢?”眼镜男叹了口气,继续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好脾气的问道。 “这种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黑衣少年两手一摊:“我也正奇怪着呢。” 眼镜男:“……不是你刚刚要我问你的吗?” 黑衣少年:“我这叫营造氛围,激发你对我的聊天欲,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迸发一点聊天欲?” 眼镜男:“……” 他手中的动作一个大力,笔头刷的一下划破纸张,吧唧折断半截。 “范.无.咎。”他一字一句的念出后者的名字,再也没有半点方才的好脾气,额角青筋暴起:“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我的办公桌上下来!” 被称作范无咎的黑衣少年满脸无辜,老老实实的放下二郎腿,从办公桌上挪了下来。 嘴里还不忘记叭叭:“……你吼那么凶干嘛,不就是坐你下桌子吗,真是的,又不会少块魂。” “看来你最近是很闲。”眼镜男推了推眼镜,镜片一阵诡异的反光:“白先生做的很对,我也得向他学习,多给你委派一点新任务。” “对不起判官大人我错了您慢慢工作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拜拜了您嘞!” 范无咎道歉认怂一气呵成,几乎是用瞬移的动作闪现出了办公室大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里屋的判官先生揉起了太阳穴。 哦,我的阎王大人,什么时候快点来收了他的神通吧。 这家伙简直是我们地府里的哈士奇精! — 哈士奇精悠哉悠哉的踱步出了门,来到了现世,大摇大摆的脚步宛若冥界街溜子。 但是站在第三人的视觉来看,虽然动作挺像街溜子,但是这确实是一位实打实的年轻俊朗少年。 唇红齿白,眼神妖异,眼尾不仅自带一抹红晕,在右眼的眼角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泪痣。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过来的坏习惯,笑的时候喜欢扯着一边嘴角笑,并且自认为这是传说中自带气势的邪笑。 笑的时候,还会展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 天知道冥界的下属们早已经悄悄咪咪针对范无咎的这个笑容做了表情包,在没有上司的大群中广为流传,并且命名为——歪嘴龙王.JPG。 现世与地下的魑魅魍魉口口相传,黑无常乃如今世间最凶恶的鬼差,凡事被他盯上的魂魄,暂且别说有没有逃脱的,就算被拖去地府,浑身上下也得没几块好地方。 然而,只有与范无咎相熟的人……不,鬼,能清楚的知道他的本性。 他的表面是个与白无常大人的清冷挂走不同的路子,是个妖冶到过份的年轻少年,自带眼尾红妆面,这张脸此前也不知道骗过了多少女性阴差没有死透的少女心。 实际切开之后,内里的本性嘛…… 阴鸷?浑身戾气?一言不合暴怒?残酷冷血无比? 都不是。 实际内里的本性,是个奶牛猫+哈士奇。 没有谁能知道黑无常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就像没有谁能知道白无常笑盈盈的望过的鬼最后都失踪去哪了一个道理。 当然,在他平时工作(勾魂)的时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足足的,比如习惯性的扯着一边嘴角狞笑,又比如说得装作很正经很凶的样子,气势得到位。 此刻,范无咎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条类似项链装饰的纤细锁链,他哼着不怎么成调的小曲,一边甩着锁链一边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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