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扯远了,师兄师弟们去了祭典后,偌大的司宫,除了几个看门小童,只剩我和慕容昭了。 我赌气说自己不是小家伙,他眉眼含着温柔的笑,伸手去揉我的脑袋,揉了那么一下又放下了手,感叹了句:「是啊,长成大姑娘了。」 那日,他送给我一件颜色鲜艳的大襟窄袖襦裙。 那一年不止是钟离公主的及笄,也是我的及笄。 我还记得那件衣服是芙蓉色的,很漂亮。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穿女装,激动又紧张,慕容昭很认真地为我梳头发。 我幼时长得浓眉大眼,男孩气十足,穿了那芙蓉色的襦裙,添了几分色彩,铜镜里的女子眉眼英气,鼻子秀挺,竟然也是好看的。 慕容昭修长手指抚过我的长发,在我鬓间插入一支海棠花簪。 我难得地羞涩了那么一下,期期艾艾地问他:「师父,好看吗?」 他看着铜镜中的我,眼中波光流转,含着摄人心魄的笑。 他说:「我们连姜,自然是好看的。」 我这一生,活了很久很久,经历了无数朝代更迭,时代变迁,然而在我内心深处,仍旧觉得大秦的大襟窄袖襦裙,是世上最好看的衣服。 那日襦裙之外,他还给我披了狐裘,带我去了尸水河。 宽阔无际的河面,掀起阵阵寒风,黑浪滚滚,我们站在河边,渺小如蝼蚁。 慕容昭从背后为我敛紧了狐裘,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在咫尺。 我微微侧目抬头,看到他干净清晰的轮廓,棱角分明,神情却有些清冷,眉眼幽暗不明。 他望着尸水河,问我:「连姜,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离开胤都?」 我「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想。」 他愣了下:「为何不想?」 「因为师父在这儿,连姜要永远跟师父在一起。」 慕容昭于是「唔」了一声,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脑袋:「算你有良心。」 我自幼来到他身边,生活安定衣食无忧,从来不知我热爱的胤都,对他来说是枷锁和束缚,是他一直努力想摆脱的桎梏。 我后来才知,其实我是不太了解我师父的。 2 婳婳得知我是女儿身时,笑得花枝乱颤,回想往事,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十岁时,懂得「思慕」一词;我十岁时,懂得「公蛐蛐不如母蛐蛐好」。 她十六岁时,懂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十六岁时,懂得「卧槽原来我也是个妞」。 她总是比我成熟比我懂事,比我思考得多。 虽然在她面前我像个二傻子一样,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友谊。 我很喜欢婳婳,她美丽、聪明、善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我对她说:「等你成为我师母了,咱们俩天天好。」 她「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又感觉这样失态的笑影响公主形象,很快神态如常。 但她顿了顿,还是眼睛亮晶晶地说:「连姜,我们要好一辈子。」 婳婳一直是我生命中无与伦比的美丽,我们俩的手握在一起,异常坚定。 直到我的老猫豆子生命走到了尽头,悄悄地离开了我。 那晚为了寻它,我去了胤都王宫与司宫中间的那片宫槐林。 那里有一处废旧的祭祀庙,是从前王室宗族用来祭神的,后来嫌不上档次,又挑好地方重新建了个新的。 我寻猫寻到了这里,听到庙里有动静,还以为是我的豆子在里面,正想进去看看,又觉得声音不对。 那是一对男女交合的喘息声。 我那时不懂人事,只觉得那女子的声音隐忍、克制,像是极其痛苦。 声音隐约有些熟悉,于是我灭了手里的灯笼,借着月光偷偷探出头去。 这一看,令我当头一棒,呆若木鸡。 是婳婳,和她的王叔钟离岄。 二人衣衫不整,婳婳趴在他肩头,神智迷离地叫他:「九王叔,九王叔......」 我握紧了拳头准备冲进去救她。 在此关头慕容昭出现了,捂住了我的嘴将我带了回去。 路上我含着哭腔说:「师父,婳婳被欺负了,你为什么不救她!」 慕容昭当时应该是挺无语的,他跟我解释:「她没有被欺负,她是自愿的。」 我不解:「自愿干嘛,她们在做什么,婳婳叫得那么痛苦。」 他没有回答我,月光之下,我被他背着,趴在他后背看不清他的表情,因而探头到侧面又问:「师父,你说话呀。」 半晌,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你还小,以后自然会懂的。」 可见,慕容昭虽然养大了我,但是教育方面总是跟不上,当我明白男女差异时,婳婳已经懂得了生命的起源,并且积极地在探索。 虽然这是一桩王室丑闻。 后来我缠着慕容昭问了几次,他都不肯说,于是自己领悟到婳婳是跟钟离岄「好」了,一种愤怒涌上心头,我对慕容昭说:「婳婳这个骗子,说了要一辈子跟我好,就算不跟我好,也要跟师父好,怎么能跟她叔叔好呢。」 又过了一个月,我又有了新的领悟,半夜溜进了慕容昭的寝殿,晃醒了他。 「师父,婳婳这是罔顾人伦道德,背叛了我们。」 慕容昭抚额:「知道了,回去睡吧。」 又过了一个月,我又想到了别的,半夜爬上了慕容昭的床,把他往里面挤。 「师父,婳婳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咱俩好好想想怎么把她夺回来。」 寝殿灯光幽幽,床头案架上的长明灯晃啊晃。 慕容昭被吵醒后,皱眉看我,眼睛漆黑不明,像是隐匿着流淌的暗河,神秘又古怪。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连姜,滚回去。」 那晚我穿着单衣,没有束胸,已然有了女孩子的曼妙身姿,但我浑然不知,也没有看懂他眼中的隐晦。 我觉得他对我态度这么差,应该也是伤心了,毕竟婳婳与他是有婚约的。 我紧挨着他,伸手掖了掖被角:「师父,别难过,婳婳不跟你好,咱们俩好。」 他的睫毛颤了颤,按住我的手腕,制止了我的动作。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像是幽深的漩涡,令人不由得心里一慌。 「连姜,回去。」 「师父,你好奇怪啊,你怎么了?」 慕容昭的异常,让我有些心慌,我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与平日不同,似乎紊乱了些,还有些躁动。 我还看到他的喉结滚动,心慌被好奇取代,作死地伸出手去触碰—— 「师父,你这里为什么在动?」 然后,他身子一颤,握着我的手用力了几分,掌心温度灼人。 他哑着嗓子,答非所问地反问我一句:「连姜,你懂什么叫好?」 我迟疑、不解,瞪着眼睛与他对视,又问出了我一直在探究的问题:「师父,你就告诉我吧,婳婳他们到底是怎么好的?」 这个问题,我问了他无数遍,他从不肯说,终于在这晚,下定了决心似的,哑声道: 「你真想知道?」 「想知道。」 「不后悔?」 「不后悔。」 慕容昭颤动的睫毛下,眸子水光潋滟,俊美面上染着霞色,慢慢将我拉到了他面前。 他取下了我的发笄,长发便如瀑布般散落下来。 天旋地转,床头那盏长明灯变得迷离。 我终于如愿以偿地探索了生命的起源。 事后,我有些羞涩地问他:「师父,你不是告诉我说不可以给人摸?」 他半敞的衣衫下,肌肤硬朗又漂亮,修长手指插入我的发间:「别人当然不可以,师父除外。」 半晌,我又期期艾艾地捂住了脸:「师父,你好坏。」 他顿了顿,道:「嗯,抱歉连姜,是我心急了些……」 话未说完,我已经咂咂回过味来,异常兴奋地拍了下他的后背:「这么顶好的事你怎么藏着掖着现在才让我知道。」 他被我猛拍地咳了两声,脸有些红,抵着我的额,失笑道:「原谅我,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是件顶好的事。」 是的,我的师父三十岁了,还是个身心纯洁的大好青年。 因慕容氏通巫袾之术,清心寡欲,潜心修炼者,普遍长寿,三十岁这个年龄对慕容昭来说,正值青年。 有了经验后,我时常半夜三更偷偷潜入他的寝殿,去找他做「顶好」的事。 慕容昭有次被我扑倒后,面对我的狂热,哭笑不得,扶额长叹:「早知连姜如此勇猛,何苦等到今日。」 我是师父的第六位徒弟,前面有五位师兄,除了我那傻不拉叽的五师兄,其余四位皆是知晓我是女儿身的。 有日清晨,我从师父寝殿出来,刚好被他们几个看到,大家一时都挺尴尬。 大师兄抬头看了眼天:「哎呀,今天日头甚好,忘晒被子了。」 二师兄在地上左顾右盼:「我昨天在这儿丢了半两钱,怎么找不到了呢,肯定是记错了,我回去再找找。」 说完他们俩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施施然走了。 三师兄拍了下脑袋:「大师兄等等我,我昨天尿床了,一起去晒被子啊。」 四师兄笑得十分内涵:「六师弟肯定是又梦魇了,辛苦师父连夜照顾,我去给师父熬十全大补汤。」 最后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五师兄,傻傻地问我:「小六,你这么大了还做噩梦?」 我故作镇定地捶了捶自己的脖子:「别听四师兄瞎说,我没有做噩梦,主要是最近精气神不好,师父的玉床有养元益气之效,在这里睡了一觉,感觉神清气爽,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修为大增,浑身都是劲。」 「师父还肯跟你一起睡?」 他大抵还对幼时我们俩连人带枕头被师父扔出来的经历心有阴影,我冲他神秘一笑:「师父的床只能睡两个人,三个人睡不下,当年我们一起去找他睡觉,他不知道该留谁,所以才会把我们都赶出来。」 说完我就准备走了,结果他拉着我又说:「你今天晚上别去找师父睡觉了,我也想睡一睡师父的床。」 可想而知,当晚五师兄抱着枕头兴高采烈地去了师父寝殿......师父罚他去祭祀台反思一个月,顺便打扫打扫卫生。 五师兄打扫了一个月的祭祀台,快要期满回来的时候,忽有一日大师兄他们又看到我从师父寝殿出来。 那时候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脸皮也变厚了,我那嘴欠的四师兄内涵道:「呦,六师弟,又去糟蹋师父了?」 然后大师兄他们憋着笑,憋崩了,一个个眼泪都飙出来了。 我一生气,转身又进了寝殿找师父去了。 后来,四师兄接了五师兄的班,打扫了两个月的祭祀台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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