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男子好似天君下凡,女子好似天女下凡,二人走过都带起一股仙气呢!” “他们不会就是咱们古庙邪灵等来的救世主吧?” “今年庙前的杏花都没开呢,春天都要过去了。” 孟渡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重重的、微微颤抖的叹息。 她不用睁眼也能想象江一木此次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一木咬了咬她的鼻尖。 “还笑。” “怎 么办呢。”孟渡睁开了眼,食指在他软软的面颊上戳了戳,“住着人家的客栈,总不好一声招呼也不打吧。” 江一木舔了舔唇,啧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了。 孟渡蓦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稍用了点力气,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江一木浑身没骨头似的倒在了她的身边,落下时脆弱的床榻发出吱的一声响。 江一木侧身躺着,一只手臂压在孟渡身上,将她箍在怀中,头埋在她颈侧,无赖的蹭了两下。 “没那么快恢复啊。” 孟渡被他的头发蹭得痒得不行,一边推开他,一边笑道:“我陪你装睡会儿。” 江一木无可奈何的哼了一声。 待他们终于收拾好出门时,门外围观的村民更多了。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到村里,听闻有新鲜事,都赶来瞧一瞧。 二人一走出,人群中一阵唏嘘,多是赞不绝口,听得孟渡脸直发烫,不知是害羞的还是夕晖晒的。 有一中年男人走上前,大家纷纷让开了道。 孟渡一眼认出了村长。 村长问他们:“你们是来拜古庙的吗?” 江一木不好上来就提邪灵的事,于是点点头道:“是的。” 村长得意一笑,说道:“我们这座庙,别的不怎么显灵,但拜姻缘的,都能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呢。” 江一木笑道:“那太好了。” 这时,远处突然有人大喊:“古庙的杏花开了!古庙的杏花开了!” 村民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村长对二人解释道:“古庙门前有一棵老杏树,每年雷打不动的正月末尾开花,可今年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开花呢。”村长说完,又对喊话的那人道,“真的假的?你搞搞清楚,这可是咱们全村的大事!” 村民回道:“真的!方才一个小童子路过村口,手里抓着一朵杏花,方圆十里,只有咱们古庙门前这一棵杏花树!” 村长问:“小童子呢?” 村民挠挠头:“没注意,好像跑掉了……” 村长面向身后的村民们,扬声道:“杏花开了,是我们全村的喜事,大家随我一起去古庙拜一拜!” 孟渡看向江一木:“我们也一起吧。” 江一木牵住她的手:“当然。” 路上,村民七嘴八舌的给他们讲述着古庙的传说。 起初,并没有古庙,只是一座茅草棚,作为村民下山途径的歇脚处。 后来,有一名郎中路过此地,在草棚前的杏花树下打坐,一坐就是七天七夜。七日后,郎中醒来了,告诉村民邪灵被镇压在了杏花树下,但他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所以还要在村中居住一段时日。 郎中白日在山中铸刀,夜晚在棚屋中挑灯作画。 无人知道郎中是如何铸刀、作画的,因为郎中两只眼睛都瞎了,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郎中画的是什么?”有一个孩子好奇道,显然他没有听过这一段故事。 村民摇了摇头,可惜道:“无人知道他画了什么,画好后就将绢帛卷了起来,或许是留在了山中,或许是被人偷了,总之后来再没人看见过。” 村长不知何时走近了,说道:“据我祖辈们说,郎中去世的那天,春和景明,云淡风轻。郎中没有上山,将一把短刀插在杏花树下。他对村民们说,这把刀能够封印邪灵,他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要走了。” 村长突然学起那郎中的口气,道:“吾这一生,曾生邪念,上天待吾不薄,将吾之恶业化为骨肉之痛。吾之善报,得以留存。” “吾愿将善报留在此处,凡是路过此地,有缘人终成眷属。” 村长说完,看向江一木和孟渡,笑了笑:“有缘人终成眷属,我看你们二位便是这有缘人,杏花都替你们开好了,待会儿一定要好生拜一拜才是。” 正说着,古庙出现在了山脚下。 竟与梦中毫无二致。 “花开了!杏花真的开了!”打头的村民激动得大喊。 大家纷纷围了上去,双手合十在胸前,对着杏花树祭拜。待所有村民拜完一轮,村长对大家说道:“这里有一对新人,大家让一让,让新人拜一拜咱们的神树吧。” 江一木回过身,朝孟渡郑重的伸出手。 孟渡一抬头,坠入了那双即使看过无数回仍会心动不已的眼眸。 时过境迁,澄澈好似初见,不同的是那眸底的温柔,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永远不会结冰,永远春风和煦。 孟渡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掌心,江一木微笑着将她握紧,二人一起向前走去。 他们在村民的簇拥下来到杏花树前。 刹那间,山河停摆,万籁无声。 孟渡感到一股难以言明的灵力自天灵注下。她抬起头,无声的风,吹动了一树繁花。须臾,有什么东西顺着面颊滑下。 孟渡抬手一摸,竟是泪水。 她怕江一木瞧见了笑话她,赶忙低下头去,不过江一木似乎在专心致志的闭目祈祷,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 江一木虔诚颔首,闭目合掌,侧脸的轮廓挺括干净,长长的睫毛随着一呼一吸微微颤动。 孟渡望着,一时有些失神。 下一刻,江一木忽然睁开眼,偏过头看向孟渡,笑着问道:“在看我,我有那么好看?” “是啊。”孟渡叹了口气,“有人这辈子看不见自己,真是太可惜了。” 江一木嘴角上扬,小小声道:“我可以从娘子的眼中看见自己呀。” 就在这时,身后不知是谁起了调,村民们纷纷鼓掌打起了拍子,唱起了一首他们所熟悉的山歌。 有风吹来,花瓣似雨,雪白的花瓣透出娇柔的粉色,在霞光的照耀下,展现出一种洁净而又深邃的琉璃之光,美不胜收,令人神往。 回村的路上,二人跟在队伍后边,江一木实在没忍住,问孟渡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许的什么愿?” 孟渡:“问了你也不会说的,干脆不问了。” 江一木叹了口气:“也是,说出来肯定要被你追着打。” 孟渡一惊,望向他,眯了眯眼:“你该不会许愿要十个孩子吧。” 江一木思索着说:“我许的太多了,一时记不清了。嘶……没准真的有,我想想,是八个,还是十个来着?” “你混蛋!”孟渡跳起来掐他后颈,“杏树这么灵,肯定要实现了!” 江一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背后捉住了孟渡的两只手,环在自己腰上。 “娘子别急,我逗你玩的。我可舍不得你生十个宝宝。” “那你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 “说嘛说嘛。” “真不记得了。” 孟渡抽出一只手,往他背上重重一捶:“坏人。” 江一木哈哈大笑道:“我下半辈子就算改道当土匪,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也会用余生好好爱你的。” 其实江一木没有许愿。 相反,他许下了一个承诺。 杏花树下,江一木合目时,眼前出现了梦中那位公子的幻象。于是他对着杏花树,对着那位曾经维系自己二十年生命的魂魄的前世,对着高山流水,一草一木。 在这阴阳交替,天地凝聚的黄昏之时,对着她和自己,许下承诺。 孟渡走到江一木身侧,抱着他的胳膊,半边身子倚在他身上,小脸在他肩上蹭了蹭,说道:“夫君,我会用此生好好爱你的。” 江一木闻言一笑。 巧了,他许下的也是同一个承诺。
第81章 1/ 开成十三年。 藍州, 凤仙坊。 几个龟公休息时凑在一块儿。 “你们见过那个新来的小倌了吗?” “就是那个眼神冷到可以杀人的,嘴巴像被糯米糊上了一句话不说的?” “会不会是哑巴啊?” “ 长得倒是不错……” 其中一人突然噤了声, 用手肘拱了拱身边的人。 几人抬起头,见对面站着方才议论的小倌,一身净色的轻纱衣,眸中透着冷意。 几人悻悻起身散去。 2/ 这天,连鹤独自一人在廊下休憩,忽而听见雀鸟啼鸣,心神一荡, 掏出骨笛吹了起来。 有脚步声来到身后,连鹤放下骨笛,问:“何人?” “原来你不是哑巴……” 连鹤一个回眸,那人立马闭了嘴。 连鹤起身,那人忽然道:“骨笛?” 连鹤收笛子的手一顿, 再次看向那人:中等身材,五官圆润,不笑时还好, 笑起来定是一副憨样。 “你知道?”连鹤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那人憨笑道:“知道,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吹的曲子叫说梦,是我们那的一首小调。” 连鹤眉头轻佻,许久, 回了一声:“哦。” 3/ 这个人叫李哲, 是凤仙坊一个做杂役的龟公。 平时还给藍州城的大户人家做点跑腿的生意。 这天,李哲拿着刘府结给他的沉甸甸的月钱回坊, 途径一条小巷时,被一群混混围堵。 为首的混混提刀上来, 重重拍了两下李哲的肩膀,道:“交钱保命。” 李哲攥紧了手中的钱袋,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混混头子挑起半边眉:“不交?是等着护法来救吗?” 旁边有个五大三粗的走了上来,笑的不怀好意:“哥哥劝你一句,有些保命钱还是不要抠抠搜搜的好,毕竟小命保不住了,要再多的钱也没用。” 混混头子又道:“这城中有人保你还好,若是没人保你,就算是死,也不知去哪伸冤啊……” 李哲心底重叹一口气,刚举起手中的钱袋,耳边嗖的一声,再抬眸去看时,眼前的混混头目一声惨叫还未出口就硬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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