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朔光微笑:“司正大人此刻不懂,稍晚些便懂了。” 说完,她看向临川:“我们走吧。” 临川有些诧异,司正看她对临川的态度,亦很震惊。 在回魔宫的路上,朔光一路无言,临川几次看过来,似有话说,却终究没能说出口。待回到公主院中,朔光冲临川摆手,说她倦了,想休息。临川原本已应了,可等她回身,他侧眸望了望水镜院里璀璨的花色,终于决定开口。 “冥君大人怎不问问,今日我去了哪里?” 朔光顿住脚步,但没有回身。 “你是主,我是客,你去何处,我本不该过问。” “那大人就不想知道,为何你循着我的气息而去,最后却到了妖冢?” “可能……是我探错了吧?妖冢的灵力那么混乱,我探错也情有可原。” “那妖兽呢?”临川问,“偌大妖冢,大人在其中一日,可见过一只妖兽?” 朔光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带出一抹笑来,终于回身。 “没见到妖兽,不是好事么?怎么,你请我来,还巴不得我遇险?”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又何必纠缠不休?” 朔光说着,又要往住处去。 “大人就不会觉得,关于妖冢的谎言里,会有阴谋么?” 朔光又一次停住脚步,这一回,连同她脸上的笑,也一起破碎了。 “从大人入魔宫那一日起,司正便总说,妖冢绝美,让大人务必一看,大人问我时,我却又说,妖冢妖兽满布,危机重重,无事不必踏入,如今这妖冢大人去了,它既不似司正所言美轮美奂,又不如我所述凶险非常,大人就不会觉得奇怪么?” “……” “还是,大人已经看到了,那些东西?” ◎最新评论: -完-
第111章 ◎临川知道初陌◎ 朔光如何不知?今日临川失踪, 她被引至妖冢,根本就是司正之计。 司正希望朔光去妖冢,看到某些她本不该看到的东西。为此,他设法支开临川, 然后用术搅扰朔光的判断, 让朔光在慌乱中直奔妖冢, 只要她踏入妖冢,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只要朔光进入妖冢, 她就一定会遇到漓岸。 只要遇到漓岸,他就一定会带她去他寄居的山洞。 只要去那个山洞, 她就能看到那些本该埋于历史, 现在却突然出现的东西。 白日在妖冢,漓岸初见她时,曾说:“你和他, 终于还是见面了。” 朔光知他说的是临川,也知他这一句“终于”,并非是替她高兴。 朔光整理好情绪, 重新又带上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了, 方才又一次回身。 “你说的……是漓岸上神么?我在妖冢,确实看到了漓岸上神,他看起来还很年轻……” “大人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在说什么?” “初陌, 大人, 我说的是初陌。” 朔光的笑塌了, 她已经很努力了, 可只要提到初陌, 她就撑不住。 “妖冢之中,有初陌的一片残影,大人既然看到了,又何苦要装作不知?” “你既知妖冢有初陌,为何屡次阻挠我去?” “我不想让大人看到他。” “为何?” “……” “你早知初陌,你亦早知,你就是初陌?” 这一回,换临川躲躲闪闪不知如何作答了。 “你问我为何要装,那你呢?你又为何要装?” “我……” “你知道从前的事,但你不知,如今要如何面对我?” “大人慧眼如炬,又何必陪着我做戏?” “我并非是要陪着你做戏,我只是……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大人、此话是何意?” 朔光重又带上一抹笑。 “你不想提起前世之事,我便不提,你不想让我探知上古功臣之事,我便不探,你不想让我去妖冢,不想让我看到初陌,我即便真到了那处,明知他就在眼前,我也不会去看。” “大人的意思是……大人不曾见到妖冢中的初陌。” “不曾。” “大人亦不知,王池里的那位功臣,都立下何种大功?” “不知。” 临川的面上染上喜色,然下一瞬,他却忽然退步,向她致以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 临川双手交叠覆于额前,再行大礼。 “临川斗胆,恳请冥君大人搭救水镜。” 朔光的心一颤,恍惚还有些疼。 “你说什么?” “我说,恳请冥君大人,出手搭救水镜。” 临川回得掷地有声,可他越是如此,朔光心里越难受。 “你有没有觉得,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对我、特别残忍?” “我只是觉得,水镜迟早要救,与其……” “可你是初陌!” “……” “你暂时还接受不了自己是初陌,可以,我不逼你,可你让我去救你今生的爱人,我如何能出得了手?” “冥君大人是觉得,水镜是我此生的爱人?” “难道不是么?” “大人既然已知,便该知,我即便真是初陌,心里也不会再有大人您了。” “你……你说什么?” “我爱水镜,我想救她。” “若我不救呢?” “冥帝答应过,只要我经受住了考验,便会将凰石与我救人。” “冥帝是答应过,可凰石是我的。”朔光很冷静,可话却说得很没有道理,这一刻,她俨然是被抛弃的怨妇。“要不要救人,我说了算。” “大人当真……不愿救水镜?” 临川的表情很受伤,朔光的心却十分地疼。 “冥君大人,是我错了,我向您请罪。”临川落寞着,跪下去,“可水镜是无辜的,她本来应该是魔族高高在上的公主,是因为我,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伤得太重了,司命说,她若再这么躺下去,迟早会魂飞魄散一命去矣,就当我求您,求您救她一命。” 前几日,他与朔光说话,说的还是“你”,可这一刻,却全变成了“您”。 朔光怨念极深:“为什么?” 临川不解。 “为什么你明知自己是初陌,却还要这样伤我?” “我从未想过要伤大人。” “若未想要伤我,为何要与我说这许多?” “因为我要救水镜。”临川的目光,像剑,“我必须要救水镜,只有大人可以救她。” 朔光恍惚想起,还在冥府时,冥帝说要一人护送凰石,他说冥帝可以,云山可离也行,独她是下下之选,她当时以为他是忘了她,如今来看,他根本就是在躲她。 “初陌与我的过往,于你,有这么不堪么?” “并非。” “那你为何不肯想起。” “我有负于大人,却又不忍看大人难过,只好装作不知初陌此人,亦不知初陌之事。” “可你以为,你装作不知,我就能放得下么?” “我知大人难以割舍,但,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大人,今生我是临川,我不再是初陌了,我只想过一段只属于临川的人生。” 朔光有些踉跄,惶惶之间,她似又回到了数千年前的战场。 那时眺目远望,一半是硝烟,一半是空旷,她在其中,渺小得如同一颗沙粒。 “冥君大人。”临川还在说,“我知道,上一世,你我之间有情,我也相信,在我还是初陌的时候,我一定深爱着您,爱得义无反顾,爱得死心塌地,可那个我是初陌,对如今的我来说,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辈子,够长了。” 一辈子,够长了……么? 朔光忽然觉得很讽刺。 “初陌身死时,才将二十岁。” “初陌的一生或许短暂,但,今世的我是临川,临川爱的人,叫做水镜。” “轰——”朔光心里,有一段坚持了千年的信仰,忽然于这一刻分崩离析。 “我不知道以后我会怎样,但现在,我心里有她,我想和她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一起走黄泉路,一起去下一世。我知道魔族没有资格去黄泉,但我……还是抱有这样的愿景,我想和她一起转世。”临川垂下眸,冲朔光叩了一头,“冥君大人,我是个魔族人,我没有资格要求您一定要救她,但我听说,神仙都是悲天悯人的,会对世间所有生灵释放自己的善意,水镜也算这世间的生灵,我请求您,悲悯悲悯她。” 朔光很想忍住,但看着趴跪在地上的临川,她根本就忍不住。 任凭她如何努力,在他话落的一刻,她依然热泪如雨下。 朔光记得,千年以前,初陌对她说,他舍不得她,他想在下一世再遇见她。 她记住了这个承诺,可转世过几回的初陌,却将这份舍不得,遗忘得干干净净。 她在假装,希望到某一日,他能想起她。 他却也在假装,希望到某一日,她能放过他。 ——他知道他是初陌,可他已不愿再做初陌了。 初陌从前,从来没有跪过她。 “好,我答应你,我救她。” 临川大喜,朔光却又说:“但我有个条件。” “大人有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纵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用不着你赴汤蹈火。”朔光捏了诀,用术将眼泪抹去,“我的要求很简单。” “大人请说。” “我要你娶我。” “……” “数千年前,我与初陌,缺少一场婚礼,我不想让这个遗憾延续下去了。” “可是大人,我……” “你不肯应?” 临川沉默一阵:“我听司命说过,明日是个吉日,大人以为,婚期就定在明日,如何?” 临川的话很真诚,可朔光听着,却忽然觉得可笑,她果真笑了出来。 但她却已回转身,不看他了。 “不急,待我救回水镜,你我再好好规划这一场大礼。” 此刻拂过朔光脸颊的风,竟如黄泉一般汹涌。 以至于朔光都听不清,身后的临川,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她自然也看不到,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临川的眼角,也倏然落下了一滴泪,正正好落在他的手背,像一道烫伤的疤。 已说过要救水镜,朔光便不能再拖了。她如约来到水镜栖身的凉亭,下人来报,说司正求见。朔光远在他族,一般不会失礼。但今日她直接让下人回话,说司正大人的好意,她心领了,司正大人不必在她身上再费工夫。 之后不久,君上又派内侍来请,说是有要事,想与朔光一叙。朔光含笑看着水镜的脸,许是因她灵力的缘故,此刻水镜身边,那座寒冰床上,竟然开了一圈的莲。朔光让内侍带话,说她知君上在担心什么,但她已与临川说好了,君上担心的事,她不会让它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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