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怎么瞧着你们俩这上下级关系不明显啊!”叶虚谷调侃道。 “我打不过她。”李泽说完,又郑重地向着叶虚谷拱手,“多谢。” 叶虚谷瞧着他,笑了。 次日,乞丐的身份还没查清楚,赵青尽倒是先回来了。 他满面迷茫地坐在沈慕琼面前,一连喝了一大壶温茶水。 “绝了。”他从怀中拿出两张宣纸,“我去查任玄言和他那师弟,结果查了个闹心。” 他摊开纸张,指着上面的字:“任玄言确实是青云山弟子,只是早就因为死亡消了户。他那师弟,叫「汉明」那个,整个青云山扒拉遍了,没有记录。” 说到这,赵青尽咂嘴:“这一扒拉,没找到那「汉明」,倒是瞧见了另一个名字:陈木生!”
第19章 共同点 “陈木生?”沈慕琼有些迷茫,“第一个被害者,死在客栈的书生?” “嗯。”赵青尽点了下头,将纸面掀开一页,手指戳着木桌,打得邦邦的响,“瞧瞧,这陈木生是乡绅不假,但他也曾去过青云山,想要拜进青云山门下,结果因为自身条件太差,根本进不去。” 他坐下又倒了一杯水,补充道:“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陈木生最多也就十岁出头。 “青云山收弟子,应该不会是谁都要的吧。”沈慕琼思量道,“一个半大的小子、书生,就算有个修仙的梦想,也不会贸然去这种地方。” 仙门收徒讲究出身和实力,若是两样都没有,就算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出身他肯定没有,祖上都是书生,哪里来的出身。”赵青尽肃然道,“这么想想,他该不会是带着点灵力吧……” 灵力是驱动术法的力量。 “虽然这东西基本被各个大家族联姻垄断,但每过几年总有普通人家冒出天降奇才。”他望向沈慕琼,“他该不会也带点吧?” 沈慕琼没吭声,脑海里想着赵青尽的话。 他说得有道理。 虽然修士里平凡人家天降奇才的几率不高。但若是只带着一点点的话,还是很常见的。 “若真如此,这案子可能要换个角度来看。”她郑重道,“你想想,陈木生有些微薄的灵力,「汉明」是修士,我们昨日发现死在桥下的乞丐,身上也有练过的痕迹。” “大胆地推测一下。”沈慕琼道,“他们三个人,身上都有灵力。” 屋内安静了许久,赵青尽难得郑重:“若真如此,那可是出了大事了。” 不论是从案件的性质上,还是从嫌疑人的特征上,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我一会儿去找秦玉然。”沈慕琼道,“案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能再只靠我们两个人……” “是我们三个人。”话音传来,李泽倚门而立,逆光看不清表情。 他突然开口,把正在喝茶的赵青尽吓了一跳,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咳咳地咳嗽了半天:“你这人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啊!?” 李泽望着他,笑盈盈地直接跳过了他的抱怨:“只靠我们三个人这样查下去不行,需要咒禁院发动一下青州籍的妖怪协助。”他说,“那乞丐的身份查到了,他不是修士。” 他迈过门槛,走到沈慕琼和赵青尽的中间。原本还算宽敞距离,一下就拥挤了起来。 沈慕琼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李泽却往她身旁又挪了半步:“乞丐外号烂根,年轻的时候当过强盗,后来做过几年的算命先生。因为给一大户人家画错了符,据说当天出了点邪门事儿,差点闹出人命,就被赶出了老家,一路流浪到了青州。” “出了点邪门事儿?”沈慕琼反问,“哪种邪门?” 李泽微微笑起,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把赵青尽挡了个严实:“还能是哪种邪门,一定是普通衙门管不了的事儿。” “也就是说,这个乞丐烂根,很有可能也有灵力?” “可能性很大。” 沈慕琼支着下颚,思量片刻:“我知道了。” 她说完,李泽从怀中拿出一小包点心:“冰豆糕,尝尝?” “哪来的冰豆糕?我也要。”赵青尽探出个脑袋,看着李泽的手掌心,伸手就要去拿。 李泽却灵活地左右侧身,一边笑盈盈地举着,一边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没你的。” 赵青尽语塞:“哎李大人,你这区别对待,可是不够团结同僚啊!” 听到这话,李泽挑眉。 他先扯过沈慕琼的手,将冰豆糕塞进她手里,然后转过身道:“赵大人说的是,我若如赵大人这般圆滑,懂得官场人情世故该多好,也不至于处处给慕琼添麻烦。” 沈慕琼愣了。 却见李泽没停,带着一副稍显委屈的神情回头看了她一眼,“赵大人真的很懂,不像我,只会拖后腿,没了沈大人都办不了案子。” 这下,赵青尽也懵了,他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谜一样沉默了许久,赵青尽这才磕磕巴巴应声道:“这……您这么夸我,我怎么好意思啊。”他干笑两声,“哎!来了青州都是兄弟,李大人不怕,日后我也能罩着你!” 这种直男发言,李泽显然也没想到。 他面露震惊,眉毛扬得老高,一句「不需要」眼瞅就要溢出嘴边,却被沈慕琼实在憋不住的一声笑给打断了。 绝了! 青州衙门冷清了这么久,看来以后是要热闹起来了。 她一边笑,一边打开手里的油纸包,捏着冰豆糕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冰冰凉凉,豆香宜人。 “嗯,好吃。”沈慕琼笑眯眯地捧给两人,“一人一块,多了没有。”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李泽,瞧着他的表情,笑得更大声了。 活了这么久,本以为岁月平淡的早就不起波澜,却被这新来的青州通判,给了个大惊喜。 沈慕琼隐隐觉得李泽与众不同。 不仅仅是断案思路缜密,很多计划都与她不谋而合。 更重要的是这称得上「诡谲」的心性。 他明明知道赵青尽的真实身份,却丝毫不畏惧,不谄媚,竟还有阴阳怪气地给他穿个小鞋的胆量,在凡人里绝对是个奇葩的存在。 沈慕琼一边吃着冰豆糕,一边听着身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拌嘴,忽然觉得在凡世这死气沉沉的日子,终于多了点颜色。 那天下午,她终究是拗不过李泽,带着他一起往秦玉然暂时落脚的院子里去。 “秦玉然背了三百年「王煌之妻」的污名,不一定会愿意帮这个忙。”路上,李泽坐在马车里说,“死的毕竟是杀夫之人的师弟,若是我,我绝不会伸手帮忙的。” 沈慕琼想了想说:“只能试试看。”她叹口气,“有些消息只有她这样艰难生存的小妖怪才会听得到。” “这件事我确实好奇。”李泽忽然问,“为什么青州咒禁院只有你和赵青尽两个人,连个帮忙的线人都没有?” “不是青州咒禁院没有。”沈慕琼坦言,“是整个大梁的咒禁院都没有。” 她微微一笑:“没有人相信妖怪会知恩图报,也没有小妖怪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为咒禁院通风报信。与凡人慕强的心态不同,对妖族来说,实力是一把双刃剑。它能让一个妖怪在登上巅峰的同时,变得一无所有。” “并不是心境上的那种一无所有。”沈慕琼叹息,“就像天子有威严,平民见之惧怕。妖怪太强,妖力就会不自觉地倾泄,会无法控制地杀死很多小妖怪。” 她望向自己的掌心,沉沉道:“大妖拥有的,是孤身一人的寂寞。”
第20章 爱憎分明,生死看淡 马车里,李泽望着她沉思的面颊,想起曾经初见。 那算起来当是距今八年之后。 中间经历了很多李泽不知道的事情,让沈慕琼失去了如今的从容与淡然。 八年后,青州结界已经崩塌,整个大梁有半壁江山被妖魔吞没,而她只身一人在京城守护最后的净土。 因强大被同族忌惮,也因强大被凡人驱赶。 在皇族里除了拥有最强灵力,其余什么也没有的世子李泽,成了唯一敢去接近她的人。 也许是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沈慕琼破例收他为徒,教他术法,还将整个咒禁院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若我死了,京城的结界就靠你了。” 一语成谶。 如今再想起这句话,李泽仍然胸口一痛。 “你没事吧?”马车里,沈慕琼看他面颊苍白,歪着头问,“不舒服?” 李泽摇头:“没有。”他话里有话,“高处不胜寒,但两个人一起的话,也没那么难过。” 沈慕琼有些诧异,恍惚了片刻才想起他是在回应自己方才的话。 “嗯。”她没想多,“确实多亏青尽在,好多了。” 说完,马车里的气氛就莫名沉了下来。 李泽无语又无奈,只得双手抱胸,目光别向车窗外,看起来不太开心。 沈慕琼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马车出了青州城门,行半个时辰,人烟渐少。 沈慕琼为了保护无处可去的秦玉然,将她安顿在距离青州城十里,一处山清水秀的小院子中。 那里居住着百余户人家,家家户户养蚕纺纱,冷不丁多个会纺纱织布的女子安家落户,看起来并不突兀。 门口,沈慕琼将帽兜戴好,遮挡了半张面颊。 “有人在么?”她抬手轻叩两下门扉,“我想买些纱线。” 开门的是秦玉然的丫鬟,一眼就认出了沈慕琼,赶忙恭敬行礼,侧身让出一条路。 与初见不同,她瞧着秦玉然的气色好了不少,正在偏房里摆弄匾筐。 但院子里就太规整了,她望了一整圈,总觉少了些烟火气。 大约是刚搬来不久的缘故,多少显得冰冷。 “新环境是要适应些时日,慢慢来。”沈慕琼摘下帽兜,拿出一只小盒子,“妖医虚谷的「神仙膏」,给你带了两盒。” 听到她的声音,秦玉然赶忙停下了手里的活。 她两手在身上粗暴地抹了两下,福身行礼:“原是沈大人,玉然怠慢了。” “不必客套。”沈慕琼将手举得更高,“拿着。” 却见秦玉然犹豫了。 她毕竟逃亡流浪了那么久,见过的陷阱、亲身体会过的利用,罄竹难书。 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沈慕琼:“实在太贵重了。妖医的神仙膏一盒千金难求,这我不能收。” 这下,轮到沈慕琼惊讶了。 她瞧着自己手里的盒子。 千金难求?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难道不是叶虚谷忽悠人的,根本卖不出去的玩意? 沈慕琼诧异望向李泽,却见他笑而不语,那样子仿佛是早就知道一般,沉稳得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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