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去厄就这一点遮掩没有直接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也实在是……是她的性子。 周光耀忍不住摇头:“既是如此,你何必答应?你既对我无意,就不该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出想要嫁我的话来。” 去厄瞪大眼睛:“谁说我对你无意?” 周光耀直直看她。 在这样的目光下,去厄面上涨得通红,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可片刻之后,她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又换成满满的倔强:“只要你效忠小姐,我就喜欢你,你忠心一辈子,我就喜欢你一辈子,为你生儿育女,死了都和你埋在一块!” 去厄说这话时,手心紧握,眼角通红,满心里都是不甘与难过。 小姐当初怀着身孕,为了给大将军报仇,打算与刘景天同归于尽,谋划时,只带着初一等人,却连哄带骗,要她戴着贵妃轻雪送回苏家。 这样的安排与去厄来说,简直与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没什么区别。 她才是跟随了小姐十几年的奴婢,是大将军亲自挑出来,放在小姐的身边的丫鬟护卫,却连刚来的初一那些人都不如,成了与贵妃一般的负担与累赘! 虽然回来之后,去厄表面没有多说什么,仍旧如往常一般当差服侍,甚至苏允棠主动提起这事,她都是满面带笑,只说感激,一点没有介意。 但实际上,这件事却像是刀劈斧凿一般,刻下的痕迹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去厄的心里,只是不肯表露,还要小姐再多为她操心罢了。 如今正好遇上周光耀喜欢她,有了能帮到小姐的机会,去厄如何会置身事外? 莫说周光耀这个大老粗独身一人,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只要能对自家小姐需要,便是做奴做妾,只怕去厄冲动之下,都是肯的。 去厄这样明白的心思,周光耀又怎会瞧不出来? 此刻听着去厄这生同裘死同穴的话,他虽然心动,但是看向抱厦内的天子,周光耀却仍旧放不下自己多年的忠义。 他的目光也看向苏允棠面前的酒盏,忽然问:“娘娘那酒里放了什么?总不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吧?” 皇后才刚刚产子,隐隐听闻还在亲自喂养皇嗣,不可能饮酒,那摆着的这酒自然只能是为陛下准备的。 就更别提娘娘的目光都已经盯了许久,任谁都能看出有问题。 去厄立即反驳:“怎么会,就是迷药而已!” 周光耀心下一沉,如今陛下在朝臣面前露了面,也表露出了对皇后与皇嗣的亲近在意,算是为娘娘洗刷了京中皇后谋逆的风言,这次陛下若是再被迷晕囚禁,境遇只怕要比上次还要更艰难。 周光耀试探的看向去厄:“下药之后呢,娘娘还想干什么?” 去厄这一次却顿了顿:“能……能干什么呢?就是迷晕了嘛,上次陛下不还迷晕了娘娘一回,不就是你亲眼瞧着的,娘娘气不过,要还回去,这就是陛下与娘娘夫妻间的事,你原本也不用插手!” 去厄忍不住的眨眼抿唇。 小姐的打算当然不止这么简单,在刚刚听到时,她都吓得心惊胆战。 可是小姐的话却也有道理。大将军生前最后的日子,病的双足都溃烂不堪,小姐在这宫里,也顶着膝上的暗伤,生生遭了这么久的罪,凭什么他刘景天的腿就不能废? 更重要的,是只要是小姐的意愿,她就要尽心为小姐达成。 她必须拦住周光耀,只要周光耀这一次没有阻拦,往后便是不想效忠,也只能效忠娘娘了。 周光耀看着去厄眼神里的飘忽,心下便也立即判断出迷药或许是真,但迷晕之后,皇后娘娘的打断,绝对不止夫妻报仇赌气这样简单。 其实不必问去厄也能猜到,若当真就这样简单,皇后娘娘也不必费这么大力气收服他。 周光耀思量间,抱厦内的皇子们已被抱了下去,钦天监与宗室府今日的该干的事也都干罢。 苏允棠没有多留这些朝臣,见状便已陛下仍需静养的名义将人都送了出去。 等抱厦重新平静,苏允棠也没有迟疑,亲手在面前的酒盏内倒下了一杯浊酒,起身行到了刘景天的面前。 周光耀见状,立即立即大步,行至了台上。 去厄也紧紧跟在他的身侧,一步不落。 苏允棠的眸光冰冷,直直看向面前的天子,径直道:“这一盏桂花酒,臣妾敬陛下。” 桂花酒,上次陛下迷晕娘娘的,就是唐黄下了迷药的桂花酒,皇后还当真是一点没有遮掩。 周光耀一时简直不该说出什么好,他的手中握着刀柄,刀鞘上却还按着去厄柔软而倔强的手心。 明知酒内有药,按理说,他该尽忠职守,立即上前拦下的,但是或许是那刀鞘上的分量太重,周光耀却不知为何,没有立即拔刀。 周光耀咬着牙关为自己的迟疑寻了理由。陛下与娘娘情形与旁人不同,上次皇后明白着行刺,陛下都不许声张,之后被困大明宫,也颇有几分愿打愿挨的意思。 此刻也是一般,皇后娘娘已经明示酒中有问题,若是陛下吩咐,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可若是,万一陛下没有唤他…… 在周光耀的复杂中,刘景天也有些怔愣。 他伸手接过酒盏,有些犹豫看向苏允棠:“阿棠,这是什么?” 苏允棠也毫不避让:“迷药。” 刘景天便似乎有些无奈:“我如今已经任你摆布了,这又何必?你又想拿朕怎么样?” 苏允棠的眼眸微颤,面上闪过一丝崩溃般的痛苦:“你不必知道,这是你欠我的,是你该受的!” 这样的痛苦叫刘景天一顿,他动容抬手,似乎想要触及苏允棠的面颊,下一刻,却又不敢触碰一般,重新缓缓放下了手。 “好。” 如同方才苏允棠要他坐下一般,刘景天也仍旧如刚才一样低低应一声了好,继而抬起酒盏,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第69章 自伤 ◎你是为了自己,还是大将军?◎ 饮尽桂花酒后,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苏允棠便亲眼看到了刘景天倒在了自己面前。 看到刘景天直到昏倒,都是一派冷静安宁的神色, 苏允棠却只觉心中又泛起一阵不甘的怒意。 他凭什么还能做出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来? 若是送酒之时,提前了告诉刘景天迷晕之后是要废去他的腿,他还能不能撑出这幅模样?脸上会是什么神情? 是被吓得痛哭流涕,还是气急败坏, 破口大骂, 在她面前做些徒劳无功的挣脱? 这样的设想让苏允棠略微平静了几分, 她缓缓吸一口气, 在围上来的宫人禁卫面前,冷冷开了口:“陛下只怕是欢喜狠了, 都忘了病中不胜酒力,来人, 扶陛下回寝殿歇息。” 天子这样的模样, 不是没有跟随的护卫发现不对, 除了周光耀外, 也有几个禁卫面带怀疑近前来, 听了苏允棠的话也未曾全然放心,仍旧手握刀柄,隐隐拦在了初一等人面前。 只是暂且没有动手, 都以目光看向最前的周光耀, 等着上峰吩咐示意。 苏允棠对此也早有准备, 对初一微微颔首, 只等天子亲卫们一旦阻拦便立即动手, 一时间, 抱厦内气氛凝脂, 一触即发。 去厄见状忍不住上前,睁着圆溜溜的眸子,声音中半是提醒,半是期盼:“周光耀!” 处于这争执中心的周光耀,心下却是说不出的无奈。 早在他方才亲眼看着陛下喝下桂花酿,却没有阻止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然做下了决定。 周光耀缓缓松了握着刀柄的手,后退一步,除了嗓子还有些干涩,倒也露出了和往日无二的豪爽笑容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来搭把手,当真等着看姑娘家们抬人不成?” 陛下最信重的周统领都这么说了,几个围上来的禁卫们迟疑片刻,便也都俯首躬身,按着吩咐让开了天子身前这最后一道屏障。 看着迷倒的刘景天在众人的簇拥下抬出春台宫,苏允棠的面色越发冷漠,她起身迈步,上步辇之前,才对去厄沉声吩咐:“去请小林太医来吧。” 去厄闻言顿了顿。 小姐今天打算废了刘景天的双腿,去厄是知道的,她还知道小姐原本打算亲自动手,后来小林太医听闻,劝阻了半天不成,后来又寻了小姐,说是小姐从未干过这样的事,只怕下手失了轻重,非要亲自动手。 不愿让小姐的手里沾染这样腌臜事,去厄是明白的,可她却也实在想不通,小林太医是大夫,又不是刽子手,为什么要掺合进这掉脑袋的事儿里来,陛下的腿反正都是要废的,轻不轻重不重的又有什么妨碍? 不过去厄的性子干脆,虽然不甚明白,但既然自家小姐吩咐了,便也干脆应了一声是,最后瞧了周光耀一眼,便提了裙角利落的转身而去。 ———— 不过传话叫人这样的小事,去厄亲自去办,苏允棠自然是放心的,她坐着步辇,跟在帝王仪仗后,一并进了寝殿,愿意为等不得多久,谁知两刻钟功夫过去,去厄与林芝年却都不见踪影。 就在苏允棠打算再叫人去看看怎么回事时,门口便也刚好传来了初一的通传。 只是回来的,除了去厄与林芝年之外,却还跟着另外一个穿着月青衣、茄花裙,头梳如意髻,沉稳温润的身形。 看见这人,苏允棠沉默了一阵,方才缓缓唤了一声:“无灾姐姐。” 苏无灾进门时似乎有些恼怒,没有接茬,只故意硬邦邦的屈膝请安:“娘娘恕罪,您不肯见我,我也只得自个想法子来觐见了。” 苏允棠并不反驳,只微微低头,似乎任由对方责怨。 看着这幅模样的苏允棠,无灾的恼怒只撑了一瞬,便也立时无奈的散了去。 她上前几步,行到了苏允棠身旁,伸手为她捋了捋鬓角,话中满是温柔与关心:“娘娘这是怎么了?要不是小林太医来寻我,我都不知道娘娘这样想不开。” 苏允棠紧紧抿着唇角,仍旧没有回应。 无灾见状,便也没再遮掩:“娘娘瞒着家里,想要要废陛下双腿,这事,我不能应。” 这话终于验证了苏允棠心下的猜测,她缓缓吸一口气,没有对着无灾姐姐,反而将怒气冲向了一旁的林芝年:“这便是小林太医的本事?自己劝阻不成,便与家里通风报信?本宫诸多小心,连天子亲卫,统领周光耀都收服了,没想到自己身边却出了叛徒!” 打从苏允棠庇护林芝年开始,每次召见,都是和颜悦色,温柔可亲,被这样冷嘲热讽的疾言训斥,还当真是第一次。 林芝年面色一变,眉宇间闪过低落,却也没有分辨,反而轻撩袍角,顺服的双膝跪地,摆出了认罪的姿势来。 “娘娘好大的威风,小林太医忠心耿耿,为了娘娘欺君大逆之事都做下不知多少,却还是这般动辄得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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