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少爷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一眨眼功夫,他肩膀就被啃掉一块肉,露出森森白骨。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从他喉咙钻出,也是此时,他看到了我,被折磨得布满血丝的双眼在看到我时猛然睁大,我看见他蠕动双唇,颤抖地吐出我的名字,每一个字音都会令他嘴角渗血。 我感到冷,毛骨悚然的冷,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往后退去,又被直哉少爷扯回来。 我的后颈被掐住。 直哉少爷笑意浮在嘴角,刀子裹在眼睛里:“毕竟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像折磨他一样折磨你,无论如何我都有些不忍心。要不这样吧?佐藤断气的瞬间,我把你掐死?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死了也能作伴。哎——谁让我真的是个很好心肠的人呢?” 见我被如此对待,咒灵房内的佐藤少爷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又很快被无形的东西压回地面,没过几秒,他又再次爬起来,摇摇晃晃的,随时会倒。 他靠着墙勉强维持住自己不倒地,断掉三根手指的双手颤巍巍交叉,然后猛吐了一口血。 没有直哉少爷出声,没人敢去阻拦。 我虽看不见,但能感到有强劲的风刮来。负责开关门的那两名炳成员重重砸向身后的墙,倒地抽搐一会没动静了。 与此同时,我的后颈也被松开了。 但不像是因为佐藤少爷的术式,而是直哉少爷主动松开的,因为他始终气定神闲。 混乱中,我的手被佐藤少爷抓住,抓得很紧。 他跌跌撞撞地带我逃。 眼看就要逃离咒灵房这片,佐藤少爷忽然将我推开。 我摔在地上,转头的那一刻,有滚热的鲜血溅上我的脸颊。佐藤少爷的左腿被炸飞了,血肉模糊,他趴伏在地上,再如何努力都爬不起来了。 “佐、佐藤少爷……?” 我大脑有些麻麻的,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我一点点爬向他,手足无措压根不敢碰他的身体,怕弄疼他。我无法分辨我此刻的心情,面对眼前的一幕,我甚至感觉不到太多的悲伤,但我的眼泪好多好多,不停地往下掉,灌进我的嘴里,从我的下巴滴下去、砸在佐藤少爷的脸上。 他的手颤巍巍往上抬。 我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握住他的手,放置在我脸颊。 佐藤少爷原本总如一汪温柔湖水、清澈明亮的眼睛,已经灰蒙蒙了,布了厚重一层死气。他颤抖着张开嘴,但喉咙里堵了一团血,他一震动声带,相比较听见他的话,更能听见的是从他嗓子里发出的‘嗬嗬嗬’声。 我压抑住哭声,努力低下头去,尽力让自己听清楚。 “不、不要哭,为我这种人掉眼泪不值得。我…我可不是个好人。之前那次,我本来是想骗你的。”说了这些,他好像感到轻松不少,脸上又透露出些过往的温柔缱绻的笑来,他替我擦眼泪,但更多的是在我脸上留下鲜红的血,“但夸奈穗子很可爱,给…奈穗子米糕,说我喜欢奈穗子,这些都是……” “砰。” 佐藤少爷的脑袋,变成了一团血浆。 我呆愣愣的。 “哎——”我身侧有人蹲下来,“就这么死了吗?” 我依旧抓着佐藤少爷的手摁在自己脸颊上,盯着佐藤少爷只剩下一团烂泥的脑袋。几乎是没反应过来的,喃喃:“佐藤少爷……” 我的下巴被人捏住,往左掰,强迫我的视线从佐藤少爷身上转移。脸颊传来不轻不重被拍了几下的疼痛,直哉少爷的脸上带着恶劣的、幸灾乐祸的笑,他看乐子般:“奈穗子啊奈穗子,我真是搞不清楚,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依旧木木的,只是茫然地,反复重复:“佐藤少爷……” 直哉少爷笑容加大:“怎么?已经被吓傻了吗?” “佐藤少爷……” 直哉少爷脸上的笑一点点沉下去,变得阴冷。他将佐藤少爷的手从我手里抽离,狠狠甩到地上。 我的目光随着那只手转移。 但我的脸颊被更用力的抓住,直哉少爷的眼睛淬着毒般瞪我:“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只能在被我欺负的时候哭。” 我眼泪掉得更狠了,像豆子般大小,一颗颗往下掉,砸在我的手背上,很痛很痛,像心脏被刺穿后,鲜血以流泪的方式渗出来了。 但我不是因为直哉少爷捏我脸颊时太痛哭的,也不是因为畏惧直哉少爷而哭。 我只是一字一句乏味的重复那个名字,一遍遍回想在逃亡的日子里,与佐藤少爷相处的点点滴滴。 明明都受伤了,却总说是小伤,没必要去买药。将节省下来的钱,花费在给我买衣服上。 在听说我只吃过一次鸡蛋牛肉卷后,他便借用旅馆的厨房,给我做了很多次。 会把床让给我,他一个人蜷在小小的椅子上。 明明在躲避追查,但我只是随口说了句很想念那晚吃的章鱼小丸子,便冒着风险去了人很多的地方替我买来。 每一次搭乘货车,购买物资时他最先购买的一定是米糕。 我逐渐哭出声来。 这是我经历那么多委屈的事情,第一次哭出声。 直哉少爷从紧闭的牙关里挤出一声冷笑,他拽住我,将我大力从佐藤少爷的尸体旁扯起来。 他走得很快。 将我推倒在走廊上,便居高临下地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开嘴,他的手指刺进我嘴里,反复抠挖。 “让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被他玩坏,如果身体也被碰过,那你也可以去死了!” 之后又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回忆起那晚被拓人少爷他们堵在暗巷里的记忆,开始大力挣扎,想抢回自己的衣服,躲开直哉少爷的手。但他更用力地控制住了我,随即压下来,啃咬上我的唇,很痛很痛,湿热的舌不容拒绝地钻进来,胡乱舔吻。 “啪——” 空气安静。 我呆愣愣地躺在走廊地板上,无措、不容置信地看着直哉少爷脸上的那一抹巴掌印。 我哆哆嗦嗦转移视线,看向自己不停颤抖的手。 我赶忙将手藏起来。 直哉少爷的脸色阴暗得吓人,但他还是很努力地扬起一抹微笑。 像要吃人。 寒意从我的脚底升起,窜到我的头顶。我转头就逃,站不起来,我就用爬的方式逃跑,但往前爬了几步,我的脚踝就被扯住了。 直哉少爷抓住我,将我拖拽到咒灵房,推进去。 我狠狠摔到地上。 高高的台阶上,直哉少爷站的位置阳光很足,太过刺目,我看不清,但能听见他冰冷的声音: “放十只四级进去。” -- 这是我第二次进咒灵房。 压抑浑浊的空气,黏黏糊糊时不时就爬上我身体的诅咒,我不停地逃,但根本躲不开,不管我藏在哪里,那些诅咒都会爬向我。 即使知道四级咒灵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我还是害怕到崩溃,幼年第一次进咒灵房的经历早已给我烙上恐惧这里的烙印。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因为咒灵房没有窗户,仅有的出口,那扇石门,严丝合缝地将阳光拦在外面。 我深受折磨到手在地上抓出无数道血痕。 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无力地趴在地上,任由那些诅咒爬上我的身体,压在我的肩上,黏糊糊的触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盯着黑漆漆的空气,双眼呆板无神,我的脸颊有些干,是佐藤少爷替我擦眼泪时留在上面的血污干掉了。 可能是痛苦的记忆太多了,我此时此刻回忆更多的居然是能令我感到些许开心的事。 在灌木丛后面,用石头狠狠扎进直哉少爷眼睛里时的快意; 杏花被丢掉,直哉少爷说要带我去找,结果目睹家主大人跟二老爷夫人交合时,他虽咒骂,却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宛如被背叛的痛恨眼神; 和跟佐藤少爷一起逃离禅院家的那段日子。 可为什么就这么一点? 凭什么我承受了那么多的糟糕,可回忆起能让我感到开心的事情,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我居然除了这些,再也想不起别的。 凭什么…… 只是因为,我是个没有咒力的女人吗? 可禅院家外,多得是没有咒力的普通女人,禅院家内如我这般没有咒力的女人也很多,可为什么就我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 病倒的母亲,逐渐走远的喜江阿姨,不再活蹦乱跳的杏花,在烈日下举水桶暴晒的女佣姐姐,血肉模糊的佐藤少爷……为什么凡是我喜欢的、帮助我的,最终都要离开我。 而那些折磨我,冷漠对待我的,我却都怎么都摆脱不掉,就像如影随形的大手,紧紧抓住我,不管我怎么祈求都不放过我。 要死掉吗? 死掉之后就全都解脱了…… 不如就这样结束吧,之后就不会再饿肚子了,不会再挨打了,不用再哭了,可以跟母亲团聚,再次看到杏花,与佐藤少爷碰面…… 我的大脑越来越胀,被阴暗的海水吞没,陷入了毫无意义、无休止尽的循环之中。 【奈穗子要努力活下去哦。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能活下去就都可以,没有人会怪你的。】 “呜……” 直到我一团浆糊的脑袋,逐渐被母亲去世前最后的话充斥,我终于从嗓间发出了一声泣哭,即使只有很短暂微弱的一瞬,但也足以回荡在空空荡荡、阒无一人的咒灵房内。 我最终,还是想活着。 如果我没看过外面的世界,也许我真的会甘心就这么死去。 * 禅院直哉刻意等了七天,才屈尊降贵地去咒灵房。 因为他记得上一次在学校,让她饿肚子十天那次,她也是撑到第七天就任何自尊都不要了。 咒灵房的石门被打开,他视线里,那个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十只四级咒灵几乎将她的身体覆盖住。 他皱皱眉,将咒灵全部祓除掉。 他在门口等了会,始终不见那个女人爬过来舔他的手指求饶,祈求能得到他的一点怜悯。他不快地走过去,踢踢她肩膀,口气生硬:“起来。” 她毫无反应。 但他能看到她胸脯还有起伏,虽然很微弱,但没有死。 禅院直哉控制着力道又踢了踢她的肩膀,不耐烦不断在心底加剧:“我让你起来,听不见吗。” 好半晌,她才费力地抓住他一点袴角。 禅院直哉面色缓和了些,虽然还是冷冷的。他蹲下去,扯扯她身上布料很差的那件衣服,应该是佐藤给她买的,不屑地扯扯嘴角,冷嘲热讽:“只能给得起这种破烂的男人,你真的看上了?老实交代吧,一开始是不是他强行带你走的。如果全都说清楚,你被那个狗东西蛊惑的事情,我可以当做……”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1 首页 上一页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