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已经出发去寻找肯尼希了,半个月之内大概都不会回来。至于狱寺君那边,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到时候也会加入到你这里的。所以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死掉的人不够多吗?” 蓝波硬邦邦地说,对沢田纲吉展露出的这份耐心显然毫不买账。 他将手揣进了裤子口袋里,平日里懒散弯着的背脊在此刻挺的笔直,乍看之下宛如一棵挺立的小白杨。 “迪诺那家伙不是一直都很认可你吗?那不如就让他来做好了。反正这些不屈服于你主宰的小家族就像是路边经过的蚂蚁一样,轻松地踩上去就可以捻灭了不是吗?” 蓝波大声地说着,话语的内容几乎可以称得上有些刻薄:“要我说的话,你能忍到现在才来找我也真是不容易,毕竟我可是除了雾以外最不听话的那一个了。如果之前的事被传出去的话,外面又要称赞你这个首领好宽容了吧?”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完全像是在单纯的发脾气了,如果换个人在这里,说不定就已经爆发了争吵。 我有点被惊到,一时间握着杯子僵在那里,有些进退不能,拿不准是不是该找个借口先躲出去。 而作为被发火的对象,沢田纲吉的表现却始终都很平静。 他坐在那里没有动,因此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用和刚才一样平稳的声音,就这样不急不缓地说道:“这种事交给迪诺先生不合适,他毕竟是其他家族的首领。况且他也和我一样,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我去就是合理的吗?” 蓝波说着,掀开衬衫的袖口,露出了下面之前还在打绷带的手臂。 这处伤我还有印象,当时他刚接受看管我的任务时,手臂上就带着这样的一处伤。只可惜后来我并没有在这上面打探出什么,而蓝波也没有想说的欲/望,因此便被忘到了脑后。 现在看来,似乎和他们正在说的事情有关系? “之前只是被那种奇怪的火焰擦到一下,整块皮肤就全都溶解了欸,我养了整整半个多月才好!” 蓝波怒气冲冲地说,又很快将袖子放了下去,抱起手臂道:“总之这种危险的差事谁爱做谁做去,别再来找蓝波大人了!” “可你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而且当时的情况我也问过夏马尔,并不算很严重吧。” “那是因为蓝波大人躲得快,不然被溶掉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脑子了!” 蓝波气的拔高了声音,恶狠狠地丢出了像是在赌气一样的话:“还是说都是我的错,没能让你成功换掉我这个不成器的雷守还真是对不起啊,十代目大人?” “所以,这不是很有能力的吗?” 沢田纲吉轻声说着,无视掉他所有具有攻击性的语言,就这样不容置喙地道:“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 平心而论,这并不算是什么逼迫性质的话语。 可这样的话从沢田纲吉的嘴里说出来,即使是我这种旁观者听着也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蓝波了。 我有些担心地向蓝波投去眼神,通过仅朝着我的半张侧脸,看到了他几乎在一瞬间便冷淡了下来的神色。 他停止了走动,站在房间中央看了沢田纲吉一会儿,冷冷地说:“知道了,我会去的。这样你满意了吗?” 僵持不下的谈话似乎就这样到达了尾声。 在说出了这句话以后,蓝波头顶的黑化度也发生了改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2%,变成了72%。 嘶—— 我暗自吸了一口气,心道糟糕。 只可惜这样的场合我似乎不太能插得上话,很快沢田纲吉便给出了反应。 “那就快点出发吧,具体的计划我会让狱寺君那边来通知你的,你只要按照上面的指示来做就好了。” 沢田纲吉简洁地说:“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可以先离开了。” 竟然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 蓝波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垂在两侧的手攥了攥。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黑着脸离开了。 *** 咚—— 首领室厚重的门板被摔得震天响。 只留下房间里的两名成年人面面相觑。 空气里还回荡着摔门的余音,我有些尴尬地对沢田纲吉说:“你们现在……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这问题也太大了吧? 明明沢田纲吉对狱寺和山本都不是这样的,怎么偏偏到了蓝波这里变化就这么大?? “因为让他去做了不想做的事,所以在闹别扭吧。” 沢田纲吉如此回答。他似乎并没有将刚才的闹剧放在心上,轻描淡写的便把这件事给揭过了。 我抬起眼睛,看到棕发的青年从宽大的桌案后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臂,便走到了明亮的落地窗前。 午后温暖的阳光打落在那头毛绒绒的棕发上,雪白的衬衫也因为透光的缘故而有些刺眼起来。 我下意识虚了虚眼睛,想要看清这道沐浴在阳光里的身影。 可骤然模糊的视线里,却只听到有什么人似乎极为细微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道立在窗边的身影便已经转了过来,温暖的棕眸落在我身上,就这样带着熟稔而又亲昵的笑意对我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五月。” “通过这段时间的看管,基本可以判定如今的你不存在特殊的异常行为,所以接下来你的禁令会被放宽,从今天起可以自由出入其他地方了,不用只拘在房间里。” 咦。 我有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竟然这么快吗? 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那出入的地方有什么限制吗?”我说,“比如只能在城堡以内、城堡外面不能去之类的。” “这倒是没有。”沢田纲吉说,“不过想要离开总部的话,身边必须要有家族成员陪同才可以,一个人的话暂时还不行。” “这样啊。” “五月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沢田纲吉说着,一只手插在了口袋里,迈开长腿走到我身边。 他离近的时候,一股松木的香气涌动过来,很自然的便跟整个房间的氛围融合为一体。而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他身上香水的味道,馥郁而又内敛,很符合他如今所处的地位。 现在,这个将简简单单的衬衫和西裤都穿的十分好看的青年,就这样坐到了我的面前,随手将单人沙发上的靠枕从背后抽出来,放到了旁边。 “有倒是有,”我老实地说,“但你大概不会同意吧。” 我想去日本见见笹川京子。这是可以说的吗? “只要不是太远的地方都可以。”沢田纲吉温和地说,“像是市区里的这种地方就没问题,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转转。我记得蓝波前几天跟我说过,你好像对巴勒莫这边的天主教堂很感兴趣?” “因为听说那个教堂的地底有好多木乃伊……” 我摸了摸鼻子,对蓝波连这种小事都会告诉沢田而感到有些微的不自在。 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其他重要的事吗?比如我一拖二带着他打游戏一命通关之类的…… 不对,这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因为提到了蓝波,我的记忆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刚才的事。 我拿着水杯捧在手里,低温所生成的水汽浸透了我的指尖。我看了沢田纲吉一眼,有点犹豫地蹙了蹙眉。 “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沢田纲吉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把话说出来,小心翼翼地对他说道:“你对蓝波,是不是有点太严厉了啊?” 这个世界的蓝波在性格上变得有些孤僻,之前我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看到了他跟沢田纲吉的相处。 我不知道蓝波有没有对沢田纲吉透露过自己的心声,但实际上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将沢田当作哥哥来看待的,心里有着也许连自己都不知晓的喜爱与濡慕。 可沢田纲吉现在对他却是这种方式…… 说实话,我有些不太能理解。 “你们之间明明不仅仅是伙伴,还是家人的关系,不是吗?”我踌躇着说,“而且他还这么小,如果是想让他接手家族里事物的话……感觉再等一等会比较好吧?” 明明沢田纲吉自己都是过了成年礼以后才正式继承的家族。 他明知道蓝波那么抗拒。 为什么要视而不见呢? “可能我的方法在你看来的确会有一点激进吧。”沢田纲吉淡淡地说,“但这是他身为守护者必须要承担起来的东西,可不是随便像以前一样哭一哭、撒撒娇就可以任性躲过的。” “可是——” “这也是初代曾经使用过的方法,在我看来很适合现在的蓝波。”沢田纲吉说,交叠起双腿,一只手臂支在扶手上,轻轻捻了捻手指说,“五月是觉得我这样做有问题吗?” ……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你最大的问题了吧。 我张了张嘴,看着面前明明没有任何改变、却又好像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彭格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再拿以前那一套去对待他,最后只会让你伤心。」 这是蓝波曾经说过的话。 而我在这一刻,才终于理解了他话语后的含义。 ——我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当对上那双棕色的眼眸时,我无比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 加粗的黑化度依然定格在99%。 我想改变这一切,可真正的改变,却不是仅凭几句话就可以做到的。 我需要了解,要切切实实的掌握所有前因后果,站在与他们相同的角度,知晓他们如此做的动机。否则说什么都是空谈。 “……你说得对。”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弃与他进行无意义的争执,手指摩挲着水杯的杯壁,只觉得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冷静过:“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匣子和解禁的事吗?如果没其他的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作为我最无法看透、也是最在意的人,沢田纲吉如今的情报价值甚至还不如蓝波。 身为这一切的伊始,他注定什么都不会说。 “啊,刚才的只是开场白而已,我真正想跟五月商量的是另一件事。” 沢田纲吉说着,弯起嘴角朝我笑了笑,好脾气的没有追究我刚才有些失礼的问话:“我是来邀请你的,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出门?” “出门?做什么?”我条件反射地问,“就我们两个吗?”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 “五月难道不想知道,那天晚上菲利亚港口的黑衣人到底来自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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