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千寿郎的少年能看出年纪不大,身形单薄怯弱,个子还没有手上的大扫把高;属于剑士的凛然气势几近于无,长着一张张绝对不会被认错的、猫头鹰炼狱家的祖传脸。 ——虽然细节上不尽相同,却也是一张足够安抚鸣花所有忐忑的脸。 “你好,千寿郎。”和服少女柔柔含笑,目光如春日暖风,“我是鬼杀队的羽二重鸣花,日安。” 伊黑:“不是炼狱的未婚妻吗?” 千寿郎:“鸣、鸣花小姐!是您啊!” “不、不必用敬语!”小猫头鹰陡然闪亮的目光把鸣花吓了一跳。转而联想主宅全员揶揄的状况,鸣花又觉得哭笑不得,“炼狱先生,咳,阿杏,提过我吗?” 岂止是提过!兄长就差写一本《我的未婚妻天下第一好》的著作了! 第一次见到真人,千寿郎激动好奇之余又万分局促,闻言猛点头。 和永远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兄长不同,千寿郎性格应该是偏向内敛文静,这一点大概能从眉毛(?)的走向和言语措辞上猜出大概。 但到底是拥有祖传相貌的一家人,小猫头鹰双眼发亮时全然是猫头鹰先生的样子。 “阿杏也提过千寿郎的事情,”鸣花心软又高兴,“千寿郎是阿杏最喜欢的弟弟。” 伊黑小芭内侧目:……什么意思?炼狱不就千寿郎一个弟弟?这家伙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真、真的吗?”眼前的准兄嫂温柔又漂亮,千寿郎脸颊涨红,“请、请到家里坐下喝杯茶……父亲早上出门还没回来,兄长、兄长在厨房……伊黑先生留下来吃晚饭吗?” 炼狱在做饭啊?伊黑表情微妙:“不用。我走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见家长的心理准备,但……鸣花犹豫,期期艾艾看向伊黑:但心理准备和实战…… 这人,不对,这鬼好麻烦啊!看我干什么?!炼狱家两个男人一个小孩,他们做饭很难吃的喂! 伊黑烦躁地皱起眉头,不情不愿改口:“吃完饭就走。”最后一次!看在她是炼狱未婚妻的份上! “今天应该会好一点吧?”发出邀请的小少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小声道,“兄长最近都在努力锻炼厨艺……至少,在努力的方面,兄长、兄长不会输给任何人。” 呵。伊黑面不改色,心如死灰:炼狱家男人的厨艺,它就不是一个靠努力能解决的问题。 炼狱宅继承了产屋敷主宅古朴而豪阔的风格——管他怎样,首先占地面积要大;但考虑到主母早逝,家里满打满算只住了三个人,现役剑士的长子还长年奔波在外,大量壕气的房屋被荒置…… 气氛就莫名地憨起来了。 “母、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和哥哥不喜欢有外人到家里来,很多屋子干脆就闲置了。”千寿郎手忙脚乱地解释,“请、请喝茶!我去厨房喊兄长过来!”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鸣花放下随身的箱子,主动提出帮忙——别的不说,千寿郎这孩子做家务的熟练程度实在是让人心疼,“不用客气,之后、我可能会在这边暂时借住。” 暂时借住?千寿郎心头一跳:没错了,鸣花小姐只是兄长的未婚妻,还是连订婚的仪式都热疹没办、仅仅相熟亲友们默认的那种!要、要是鸣花小姐后悔跑路就糟糕了! “不用!请、请交给我!”千寿郎努力挽回兄长的人生,“您、您是客人!怎么能麻烦您呢!” ……千寿郎弟弟!道理我都懂!可是用敬语也太扎心了!鸣花无奈。 全程神游·伊黑小芭内:上次吃炼狱家的巫术料理是什么时候?五年前?好像是七年前…… 难逃僵持诅咒的和服少女被迫陷入新一轮的僵持,万幸,这次也有乐于助人的猫头鹰先生来拯救水火——炼狱杏寿郎苦恼地拉开纸门,垂头丧气地咕哝:“明明没弄错配料的顺序……唔诶?鸣花?” 千寿郎:“兄长!” 鸣花:“炼、炼狱先生!” ——好巧不巧,早上出门喝酒的大家长·炼狱槙寿郎姗姗来迟,刚好站在走廊下脱木屐。 和服少女慌乱之下如蒙大赦般喊了一声,三双大同小异的猫头鹰之眼顿时齐刷刷望过来。 喝茶担当·伊黑小芭内:“……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可能么有办法及时回复评论,等我返校了时间就宽裕了(猛虎伏地)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哒,我终于也过上了周三肝榜单的日子呜呜呜呜or2 都是报应,咸鱼迟早都是要遭报应的1551
第47章 炒面 关于自己天降大礼包般的儿媳,炼狱槙寿郎早有耳闻——是被迫的那种‘早有耳闻’。 在妻子过世、自己于武学上再难有寸进后,炼狱家的大家长逃兵般从鬼杀队退了下来。当时身为长子的杏寿郎还是个低等级的剑士,第一次和兼任师父的父亲爆发激烈的争吵。 杏寿郎认为父亲还能提刀斩杀恶鬼,远不到伤病退役的程度,直率地指责他自我放弃的懦弱选择。 槙寿郎认为你一个小屁孩你懂什么,老子就是受够了失去爱妻、还要卑微蜷缩在天花板下的生活。 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固执让谈话一次次崩塌。杏寿郎有着坚定的理想和信念,是熊熊燃烧着、不相信所谓庸才理论的年轻人;槙寿郎则经历了太多的疲惫,唯一能支撑他的妻子去世,生活几乎要击垮这个中年人。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理解不了谁。槙寿郎对长子没有好脸色,杏寿郎对父亲也置若罔闻。 ——直到噩梦列车战结束,鎹鸦传来炎柱陨落的噩耗。 有很长一段时间,槙寿郎没日没夜地反思自己,多年来和长子的争吵,到底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还是单纯且自私地不想看到,英朗明亮的长子变成另一个自己。 从热情开朗、勤学苦练的自己,变成一无是处、终日酗酒的自己。 槙寿郎甚至决心复出,想像长子一样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酒坛里。本以为名为‘炼狱槙寿郎’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守着怯弱的幼子,在漫长的、找不到出口的后悔中度过。 而本该死去的炼狱杏寿郎却奇迹般归来,还带着身份特殊的未婚妻。 炼狱家的男人思想都非常直白、非常光棍。失去长子后,炼狱槙寿郎立刻就想清楚了,儿子的人生由儿子承担,自己只能帮助不能干涉——无论持刀前行的长子,还是孱弱坚定的幼子。 如果连身为父亲的自己都无法全力支持他们、甚至还要成为障碍……那他们未免太过可怜了。 未婚妻是鬼也没关系,以他对长子的理解,杏寿郎不是忘恩负义、是非不分的类型;另一方面,炼狱家又不是只有杏寿郎一个人,他槙寿郎没到拿不起刀的地步,他还能为主公尽忠,以弥补长子缺席的遗憾。 那是瑠火养育长大的孩子,应该幸福地、不留遗憾地生活在这世上。 当然,有了全套的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准儿媳上门拜访是另外一回事。 前几天长子跑回来准备集训事宜时,就郑重通知了阖家上下(?)未婚妻来访的事情。 在过来人槙寿郎看来,这小子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杏寿郎口中未过门的妻子·羽二重鸣花那就是天照大神座下神女,宜室宜家、娴雅淑慧、完美无缺,是极尽赞美之词也不能穷尽之雅人。 ——呵呵。二十年前,老子也是这样向你爷爷吹你母亲的。 事实上,瑠火还是有不少小毛病的。比如说原生家庭带出的内敛严厉,虽是美人却很少笑,炼狱家风味的糟糕厨艺,季节性身体病弱等等,但槙寿郎就是看她好。 优点好,缺点也好,怎么看都好,瑠火天下第一好。 咳咳,偏题了。总而言之,长子的未婚妻第一次来家里拜访,槙寿郎有点紧张。 长子忙着准备鬼杀队的集训,招待客人的准备他也不会做,千寿郎也不敢让父亲插手。槙寿郎甩手掌柜般紧张着紧张着,决定抓紧时间去喝酒——等儿媳妇正式嫁进来,大概就不能这样肆意地喝了。 没想到的是,及时行乐第一天,就被上门拜访的儿媳和儿子的同事撞了个正着。 “父亲,趁兄长还在做饭,你去换身衣服吧。”千寿郎趁着递茶的间隙,低声劝说如坐针毡、浑身不对劲的老父亲,“你、你身上的……酒气,太重啦。” 这特么是我想的吗?!我知道她、她今天过来吗?!槙寿郎横眉竖眼。 “要不然、我还是去帮忙吧?”鸣花也坐立难安。炼狱家其他猫头鹰的厨艺她不清楚,炼狱杏寿郎的从厨房杀手等级她心知肚明——总不可能短短一两个月,就洗筋伐髓、脱胎换骨。 老猫头鹰愣了愣,奇怪的脾气就上来了:“让他做!这点小事而已!” 伊黑和千寿郎同时扶额。 小芭内:这么多年过去了,炼狱先生怎么还是这种性格? 千寿郎: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大人怎么还是这种性格? “鸣花小姐,”千寿郎就像这个家里的小燕子,飞东飞西为兄长的幸福努力,“我在厨房煮了小米粥,到时候如果实在……咳,你就说自己吃饱了,我偷偷拿给你,好吗?” 小猫头鹰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鸣花身边,喏喏的语气里透着心虚和郁闷。 果然像阿杏说得一样,是个好孩子。鸣花莞尔:“好,辛苦你了。” 千寿郎腼腆地笑笑。 漫长的半个时辰后,不知大猫头鹰在厨房与厨具和食材们经历了怎样的殊死搏斗,到底还是把晚饭的菜品端上了桌面——竟然勉强能看出各位菜品先生的原材料,真是进步惊人啊。 伊黑的表情已经从灰败进化为从容。青年怜爱地抚摸挚友镝丸,然后彬彬有礼地拿起筷子,不疾不徐向自己的人生告别:“多谢招待,我开动了。” 在座各位面前的小桌上摆着相同的菜品,分别是:能看出是米饭的米饭,能勉强看出形状的煎鱼,能看出原料的时蔬炖品,看不太出原料的味增汤,大概是什么海鲜制成的佐饭酱…… 以及三张大同小异的‘人生无望,何苦来哉’脸。 鸣花心觉好笑,但这个时候要是笑出来,各种意义上都不太好。 某自告奋勇的始作俑者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在鸣花身边坐下,悄悄撇过来的目光不似往日般正气凌然、理直气壮,反而有些千寿郎式可怜。 “煎鱼,不错。”至少比我做得好,比瑠火和小儿子还差了点。槙寿郎缓慢地点评,“嗯,不错。” 你真敢说,伊黑眼神死。他十几岁被炼狱先生从族中救出,加入鬼杀队前借住在炼狱家,彼时瑠火夫人病重难以起身。槙寿郎忙碌、千寿郎年幼,精神少年杏寿郎操持了一段时间伙食,水平……靠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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