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阳光格外灿烂,似乎要让一切游魂幽灵都无处遁形。 10:30,埃里克离开医学院。 半个小时的步行,足够让他在实验室与猫头鹰咖啡馆之间走一个来回。 放慢脚步,稳定心跳,控制表情。 等他踱步来到猫头鹰雕像下,这里暂时没有其他人,而怀表指向10:43。 还有十七分钟! 埃里克深呼吸,再深呼吸。手捧仙人掌,耐心等待着,但还是忍不住四周张望。 B先生约定在剑桥镇见面,是不是特意照顾自己的行程?因为自己写了近期在剑桥附近,所以才定此地点呢? 滴答,滴答,指针转动。 七分钟过后,前方二十米远的路口转角处,冒出一束夺人眼球的明黄色向日葵。 埃里克刚刚眼前一亮。是B先生,一定是B先生来了。 下一秒,整个人如遭蛇妖攻击,宛如被石化般僵住了。 他看到什么?! 手持向日葵的这个人居然是小班纳特先生。 二十米的距离。 布兰度似急刹车一般蓦地停下脚步。 她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个捧着仙人掌盆栽的人,居然是冯·菲利伯特。 怎么可能呢!幽灵先生居然一直在身边,他在第一封信里的白纸黑字,口口声声说喜欢牛津。 空气突然凝固,安静了足足两分钟。 信上与现实的差异岂止一处。两人都有所隐秘与保留。 埃里克终是迈出脚步,快速朝前。或许,小班纳特先生拿摘向日葵,只是一个巧合? 似垂死挣扎般,问出接头暗号:“外交应对危机的经典策略是?” 布兰度闻言,沉默三秒。 很好,对方念出了接头暗号,意外的可能性彻底被推翻。 她扯出一个微笑,回答:“汉弗莱四步法。” 这时,不知是哪个学院养的乌鸦群飞过,在半空发出了“嘎嘎嘎”的怪叫。 ----
第80章 Chapter80 == Chapter80 风和日丽的日子,正适合在露天咖啡馆的座椅上发一会呆。 听风,赏云,观赏阳光轻抚对街的梧桐树。透过树叶缝隙,细数散落一地的光影斑驳。 假如恰逢正午时,那就吃一顿简餐。 如果对面坐了一位聊得来的朋友,气氛就会刚刚好。 两个人慢慢吃随意聊,不受任何拘束,让身心都放松下来。 此时此刻,1831年7月12日,午间十一点整。 现实场景与想象画面似是而非。 猫头鹰咖啡店的露天座位,圆桌的两侧各坐一人。 耳畔微风,天有闲云,对街的一棵歪脖子柳树老而不死。 布兰度与埃里克落座后,谁也没说话。 一个看着仙人掌,一个盯着向日葵,像是认真研究眼前的植物,它们从种子开始经历了如何惊心动魄的生命之旅呢? 不过,两人偶尔飘忽不定的眼神又让这种沉默状态瞧着不似研究,而是在单纯地发呆。 服务生在玻璃后瞧了几眼,发呆的两位是熟客。 他拿着点菜本走了过去,问:“两位,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埃里克摇头,眼底闪过茫然。 B先生=小班纳特先生,当最不可能的等式成立后,一切怎么可能是老样子呢? 布兰度也摇头,表情一本正经。 幽灵先生就在她身边,这种离谱真相既然被揭开,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的老样子。 服务生:…… 这是怎么了? 两人看起来都不太正常,像是研究某个世纪难题遇上瓶颈。就连吃饭点菜也不积极了,那还不是思想有问题吗! 既然不是按照日常周末的老样子上菜,你们倒是说要换什么新菜。 服务生保持微笑。习惯了,剑桥这群学生的思维模式或多或少都不走寻常路。 既然客人走神,他就做好本职工作,主动耐心询问。“请问两位今天吃什么呢?” 吃什么? 埃里克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问得一懵。 现在,他的脑袋里根本没有食物的概念,完全充斥着往事一幕幕。 信件与现实交错不停,宛如上演两国交战。 想起他曾经的几度否认,认为布兰度绝不可能是B先生。 两者有任何相似之处吗? 好吧,有的,都擅于数理。 除此之外呢? 字迹根本不一样,一个圆体,另一个华丽。 好吧,不该以此为依据,自己在写信时也用了不同字迹。 关键是表现出来的性格,两者是截然不同。 B先生理智冷静,桀骜孤高,爱憎分明。 布兰度乍一看温文尔雅,左右逢源。骨子里酷爱刺激,非常擅长给人挖坑。 两者怎么就是同一个人呢? 埃里克不敢置信。 但退一步,站在客观的角度去复盘,其实也符合逻辑。这恰好证明了布兰度表里不一的行事特点。 这种表里不一带来的苦,今天他结结实实地尝到了。 “我记得三一学院的植物研究棚里有养Momordica charantia。这在欧洲做观赏植物,其实在东方是能用来做菜的。” 埃里克点菜了,不如就让苦味来得猛烈一些。 “就是那种从东方传来的瓜。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但咬一口的话,你就知道巨苦无比。今天点这个。” 服务生:…… 听听,这是一般人能吃的菜吗? 超出咖啡店制作简餐的能力范围,难不成让店员现在去三一学院偷瓜? 布兰度睨了一眼乱点菜的某人。 什么意思?难道信中形象与现实的落差,能让他像吃了一口苦瓜吗! 论骗术,幽灵先生也不逞多让。 在信上有多我行我素,现实里就有多努力装成古板的正经人。 他在信中不止一次表示喜爱牛津,现实里却带资进校来剑桥进修。 事实上造出令人迷失方向的莫乌比斯环式建筑,但口头拒不承认设计修建过机械迷宫。 布兰度的记忆力很好。 冯·菲利伯特先生曾经更是几度言之凿凿,说没有继承长辈的特技,不擅长制作面具。 这是一个大骗子! 把伪装术玩得游刃有余,就是不想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布兰度看向服务生,“您不必去三一学院冒险去偷瓜。我们要两份威尔士兔子、炸鱼以及例汤就可以了。” 威尔士兔子,没有威尔士,更没有兔子。它就是一种威尔士干酪制作的吐司面包。 如果不熟悉的话,这个名字很有欺骗性,就与幽灵先生一样。 “好的。” 服务生快速记录。 临走扫了一眼桌上的仙人掌盆栽与向日葵花束。 两位熟客必是研究植物研究到脑子不清醒了,要不怎么连吃苦瓜也想出来了? ——今天,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推理百分百正确。 服务生离开了。 经由点菜,似乎打破了餐桌上的古怪沉默。 两个人不再静默地注视各自带来的植物。 布兰度先开口,“您辛苦了,每周都要跑去伦敦寄信收信。” 去伦敦收发信件,就是因为疑心过重,不愿意暴露地址位置。 那么是谁先提出写信的?是幽灵先生。 是谁先预留其他地方作为代收地,没给常住地址的?还是幽灵先生。 埃里克:“您不也一样,多次变更通信地点。让您车马劳顿地收发信件,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好!这语气怎么回事? 怎么能这样和B先生讲话呢? 习惯真可怕,平时怼小班纳特先生怼习惯了。 埃里克异常迅速地补充说明:“我的意思是早点见面就能免去路途劳累,您的周日能有更多时间休息了。” 布兰度假笑,“想法很好,无法实现。人无法百分百预测未来,今日不知明日的意外。时机不对,何谈约见。您应该不会忘了安妮小姐的例子。” 上周日,布兰度尚且怀疑幽灵故布疑阵捏造了匿名信。 而有安妮小姐与笔友梅杰的实例在前,提防从未见面的笔友是非常有必要的。 两人无法事前预知笔友是对方,那么寥寥数次通信就约见的假定不会成立。 埃里克顿感心塞。 到头来,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又傻又天真,从头开始就没想过B先生心存不轨。 “您……” 埃里克停顿了一下,还是问了,“您是不是怀疑过,匿名信是幽灵编造的,是一个约B先生出来的借口?” 布兰度再次笑了。这次笑得过于治愈且温暖,仿佛拥有这种笑容的人,绝不可能是疑心癌晚期。 “冯·菲利伯特先生,我了解您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埃里克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神。 左脑大喊大叫:「花言巧语!别信!听清楚了,这句话的称谓,说的是相信冯·菲利伯特,而不是幽灵。由此推导出,B先生就是怀疑过幽灵伪造匿名信!」 右脑轻声细语:「B先生有合理质疑,那非常值得高兴,这才不会被人伤害。幽灵也好,冯·菲利伯特也好,都是你。别和傻子一样,非要分得一清二楚。」 埃里克没说话,就听左右两边的脑袋在相互交锋着。 布兰度见状,非常丝滑地转移话题。 “说起匿名信,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说是在第一次联络点「梧桐树咖啡店」收到的,今天带来了吧?” 埃里克的左右脑暂时休战,有关B先生的人身安全,先把这件事给说清楚。 他从口袋里取出薄薄的匿名信,说起收件始末与自己的那些推测。 “信里提到的「墨西哥沿岸的时间岛」,我翻查了现在能找到的地图,都没有这个地名。” 埃里克读了匿名信后的两周,频繁往返伦敦不是只找了靠谱的理发师做造型,也把伦敦的地图店都逛了一遍。 将这些店铺内的美洲地图都买了下来。 它们从15世纪末哥伦布开辟新航线时期至今,时间跨度长达三百多年,但没一幅地图标注「时间岛」。 埃里克:“现有记录查不到,可白雾弥散的这个特点,倒是与莱昂的童年经历相似。” 去年万圣节,莱昂说了一则小时候去美洲度假的恐怖故事。 故事里,船队遭遇暴风雨停靠陌生小岛。第二天暴风雨停了,但因海上大雾弥散无法离开。 莱昂与库曼姐弟、两名水手在岛上探路,发现了一座诡异的城堡。 城堡里的时间仿佛凝固,空无一人,但摆设物品崭新如昨。 更为怪异的是多年后。 当莱昂寻找童年伙伴,他发现库曼家从来没有双胞胎。不存在弟弟,只有库曼小姐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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