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死了?”里德尔的身形就同他此刻的声音一样向下沉,如冬天弥散在河面上的幽雾一般同她暧昧不清地纠缠。 他贴近她纤长的脖颈,在刻意放缓但深刻的动作中又问了一遍:“告诉我,谁要死了?” 阿芙拉视线扫过他泛红的耳廓,却不敢再说话,乃至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因为她要咬紧唇齿,才能将所有的声音都堵死在喉咙里,直至这一切被推至巅峰,而后万物重归于惹人困意迭升的寂静。 床褥的柔软舒适总是令人留恋的,阿芙拉永远不懂里德尔为什么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就在此时他还能看着她安然睡去后再将自己打理整齐,去外面和托马斯议事。 他们的声音并不清晰,阿芙拉听到托马斯好像问到战后的安排:“……如果一切顺利……也生效了……等到那之后,她怎么办?” 里德尔的声音很冷静,就像这个回答他早已斟酌、设想过千万遍:“那是她的选择,不是我的。” 托马斯沉吟半晌后附和道:“是。她一向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想必即便……也不是大问题。” 里德尔却好像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是么?从前几天的事态来看,效果好像和我们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伊诺克。” 托马斯仍为他口中的人尽力说着好话:“在现有的条件下,她已经十分尽力了。” 之后他们向楼下走去,阿芙拉也彻底陷入深睡。 第二天,房间里和大多数时间一样只剩她一个人。 可能是由于昨天喝的魔药效果非凡,阿芙拉已不知多久没有睡得这样舒服过了。只是这种魔药药性烈,她无法在短时间内连续服用,何况里德尔对现在的配方尚不满意。 阿芙拉伸着懒腰起来,发现外头的人手已经撤了不少,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前几天那么严格了——这真不符合里德尔的做派,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放下的心。 阿芙拉正在疑惑,一转身却看见躺在她枕边静静安睡着的榛木魔杖。既久违又熟悉,就仿佛它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
第252章 来日 ◎“格林德沃小姐真是冷情的人。”◎ 中午,维尔塔宁回来补过魔药,她来的时候阿芙拉正在楼下,两人照面,依旧交流寥寥。 鉴于阿芙拉现在对她的不待见,维尔塔宁也无意多说,只是必要地解释道:“有些魔药已经不能再拖了。而且在我看来,现在也是最好的时节。” 她是和托马斯一起过来的,所以依旧将话说得很隐晦,就仿佛她们在讨论魔药最佳的取用时节。 阿芙拉没说什么。 她向外张望,阿米克这几天都留在庄园中,这意味着他最近都没发生什么变故,而在他服下她给他的寄生魔药后,想必即便是遇上最不可控的状况,一切也是可以有所应对的。 里德尔回来得很快,至少今天他是在夜幕刚刚降临时就回来了。阿芙拉想,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已不需要再将大把的时间耗在外面,而只需要进行必要的部署。 可一切还是快得有些出乎她意料了,她原本想找个机会再和马尔福见一面——越是到了最后关头,他便越少露面,看得出来他是想尽量避免让家族被牵扯其中,这个时候的马尔福尚且拥有保持中立的资本,这确实是阿布一贯的作风。 即便拿回了魔杖,要出入庄园也是大动作,她也不可能就这样在里德尔的庄园和马尔福庄园之间来回。 里德尔回来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口放风,看上去就好像她在迎接他似的。 喝完第一瓶魔药后,她的状态好了许多,已经能迎着风短时间站一站了,纵然不知道这种效果能维持多久,她还是想尽可能在外面透透气。 里德尔走过来,愉快地对上她有些惊讶的眼神:“我想,格林德沃小姐今天应该收到了不错的礼物。” 阿芙拉被他顺势拉进宅子,她知道这不可能是件简单事:“这意味着什么?” “你何时能不这样敏感?”他抬手拂开她脸颊旁被风吹乱的发丝。 “等你对我无可隐瞒的时候?” “我又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问出这句话时,他眼里的笑意很深。 阿芙拉却不满足于这种回答:“我拒绝和你玩文字游戏。” 她提着裙子往楼上走去,听见他在身后喊她:“阿芙拉。” “嗯?” “如果我说带你出去的事恐怕近期不能实现了,你会怨我吗?” 她微怔。 阿芙拉回身,看见他过于认真的眼神,如同一个因为不得不爽约而道歉的青涩少年人——要知道就连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也不曾因自己失约而这样抱歉过。不管做了什么,他向来理直气壮。 一瞬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生出,就仿佛他预感到这原本会是他们最后一次一同轻松出行,而现在这个安排已不得不向他的大局让步。 或许寄希望于战后吧。阿芙拉想道,尽管那希望从不是她的,她也不敢进一步探究这希望究竟属于谁。 “不会。”她摇摇头,看他背着双手笔直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后退几步牵住他的手,“别想这么多了,好不容易早回来一次,早点休息吧。” 他的手很温暖,仿佛以前数次被她偶然触碰到的冰冷不曾存在过。而他看上去很累,毕竟他昨晚也应该没有睡过。 “但我可以带你换个环境。”他补充道。 “什么时候?”阿芙拉一惊,“现在吗?” 从他的建议中,她已觉察到端倪——关于某种势不可挡的趋向。 “最迟明天傍晚?你可以收拾一下。”几分钟内,他重新恢复了往日运筹帷幄的模样,着手安排着接下来的一切。 看来,什么时候开战就取决于邓布利多和忒修斯的人会在何时搜索到这片庄园了。她想,这一天已经非常迫近了,而她的计划尚且存在几环缺失,在这之前她必须找到机会做完最后几件事。 她突然明白了——今天庄园内的人之所以看上去少了很多,也和他正在展开新的布局有关。 “或许我们可以现在就走。”她盯着里德尔颇为疲惫的面容,忽而转念提议道。 “那边也需要时间部署。”里德尔沉声说道。 “我们可以先带阿米克离开,只是提前一个晚上而已,我也没有那么多要带的东西……”说到一半,就连阿芙拉自己都没有设想到,她会带上哽咽的语气,这让她难以继续说下去。 一切都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快得令她猝不及防了。 她原以为会有更充裕的时间留给他们,至少让她享受一段时间的安宁,哪怕她知道时间会很短,短得像是偷来的,可她从没想过这段时间会是她从头到尾都不配拥有的。 “……今晚就走吧。”她牵起他一只手说道。 阿芙拉的行为似乎已然表明,等彻底痊愈后她不会再留下来,但她却也不再忌讳将这话说出来。她相信有些事在他们之间是不言自明的。 “别哭,阿芙拉。”里德尔将她脸上的湿润拭去,陷入思量。 “我去知会乔伊斯和蕾奥拉,他们两人会先随同我们前往。”他最终妥协道。 阿芙拉点点头,在他离开房间后迅速来到客卧——那里还放着一些她不常用的首饰,而盖勒特给她的那样东西被她用了缩小咒语,掩人耳目地压在一只杂乱的首饰盒最底层。 时间转换器,她曾在去年的开端带回给他,然后在去年年底前往柏林时,她又伙同维尔塔宁做了场戏,让她在消失的一刻钟内通过幻影移形前往纽蒙迦德,将它从盖勒特那里拿回来。 这是一场非常冒险的策划,先不说当时她们差点就被穆勒抓个正着,谁都知道幻影移形的距离越远,危险性就越高,维尔塔宁可以说是在冒着生命危险替她来回。 所以,阿芙拉不能明白,维尔塔宁究竟是如何才能通过里德尔的验证。阿芙拉和盖勒特算是站在一边的,如果她忠于盖勒特,就不可能同时忠于里德尔,但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忠于里德尔,又怎么会愿意做这么多冒险的举动,甚至以生命为代价在格林德沃老宅和纽蒙迦德之间来回? 即便后来阿芙拉去找她求证过,也始终不能判断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不过,阿米克接下来会有亲身证实的机会。 里德尔返回来时,阿芙拉已经收拾停当。如今魔杖重新回到手里,收拾行李是件比较轻松的事。 在她的打算中,原本最好是只有阿米克跟着去,毕竟维尔塔宁现在还是个不确定因素。但这事她说了不算,不得已之下,托马斯没跟着前往已经很好了,要不然她还得找借口把他支开。何况,她现在已经争取到一整晚的时间,这就避免了他们周围会有些杂七杂八的人。 “我们会进行一次幻影移形。”里德尔说着,确保她已将他的手臂抓紧。 话音落地后没有多久,他们几乎和紧随其后的阿米克及维尔塔宁一同抵达了新的地点。 四周满眼破败,到处都是尘灰,这里的布局令阿芙拉感到熟悉。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回到这里。 里德尔举起魔杖挥了一下,那种破败的底色便如同水洗般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水典雅的装潢。 “这里是里德尔老宅?然而你还重新修整了它?”阿芙拉低声惊呼,“你疯了?这很容易被人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里德尔正在欣赏他的手笔,“而且我设置了禁制,它在其他人眼中的样子会是你刚刚落地时看到的那样。” 自从老里德尔一家在此惨死后,就没有人敢靠近这里了。 “你不能改变它的危险性,你真不觉得它很容易就能被搜索到?”阿芙拉跟着他往楼上走,是真不明白他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想找一个既有一定安全性又易于被找到的落脚点,不是什么容易事,阿芙拉。”他的话就好像这两个特性恰恰是他都想要的。 里德尔自己买下的住处并不算十分豪华,英国还有许多更加奢华的大庄园,但无论如何同老宅比起来还是宽敞多了。眼下阿芙拉经过拐角时,要着意小心才能不让裙摆勾在扶栏上。 看得出来,房子里有很多边角他都没有修整过,想必要掩人耳目地在这里动工并不是易事。 阿芙拉在楼上敏锐地嗅到魔药的气味,她向那个房间走过去,看到极为壮观的景象——有两个房间被打通了,里头的魔药架高耸而紧密地排列着,上面放置的全部都是极为珍稀的魔药,让人眼花缭乱。 如果这是在前世,她会说这里是她梦想中的天堂。而现在,她看到这些除了胆寒,还有震撼。 什么人才能在短短几年中搜罗到这么多她甚至闻所未闻的魔药?要付出多少精力才能把这许许多多缺少基本先行研究的魔药功效弄清楚,还要设法把它们调配到一起,并使之产生应有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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